第五百一十四章 南山廢墟
到達終南山，已是次日卯時。
雲鴻、幽若在高空飛行，將山中的慘狀一覽無餘。
激戰導致山體滑坡，八成的穀地都被碎石掩埋了。放眼處，除了高達百丈的三峰，幾乎認不出這裏是終南山了。然而，即便是三峰，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太乙峰受損最為嚴重，西峰缺了一大塊，仿佛被刀斧砍掉了一般，植被全毀，暴露出山腹深處的森森白岩。
目睹了這裏的情況，幽若忍住不罵道：“畜生！終南山就這麽毀了！”
雲鴻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結局是這個樣子，我們先去太乙峰看看吧。”
“嗯。”幽若握緊了拳頭。
兩人沉默著向前走，幾百步後，腳下漸漸出現了一些古老建築的殘片。
終南仙境懸浮在太乙峰上空，一旦墜落，必然先砸向太乙峰。這也正是太乙峰西側，幾乎被削去的原因。此刻，空中依舊彌漫著嗆人的塵煙，遠處還有些地方騰著微弱的火光。
雲鴻和幽若半走半飛，時不時看到殘肢斷臂淹沒在廢墟中，慘不忍睹。
整個太乙峰，渾然是一個修羅場！
走了片刻，二人路過一個五丈寬的大坑，湊過去一看，裏麵竟然躺著無數死屍！這些屍體多已化膿，被粘稠的血液泡著，發出腐爛的腥臭。幽若發出一聲尖叫，差點嘔吐出來。
雲鴻急忙扶住了她，隨手打出一團火焰，將那些惡心的屍體火化。
“沒事，別怕……”他輕輕拍她的肩。
幽若捂著小腹，隻感覺體內真氣紊亂，有些不受控製。她此前身為紫蝶使，見慣了血腥與殺戮，卻不知眼下為何如此難受。喘了幾口氣道：“我不舒服，雲鴻，我們離開這裏吧。”
“不舒服？我幫你把把脈吧。”雲鴻拉起她的手。
“不用、不用了……”
幽若急忙抽出指尖，似乎在躲避他：“就是有點惡心，沒有大礙。”
雲鴻皺了皺眉道：“既然來了，我還是想去裏麵看看。畢竟這件事疑點太多了，流傳所說未必是真相。我總覺得，這場戰爭，表麵是朝廷發動的，背後卻是九幽教在操控大局。”
幽若運氣一周，平緩了氣息，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雲鴻道：“一路上也聽到了，終南覆滅，主要原因是皇帝發動‘削眾神神格’的改革。這種事簡直大逆不道，用腦子想想就知道不能做！皇帝本來已走上了正軌，突然間心智大變，必然是有人蠱惑！而皇帝紫氣加身，一般妖魔近身不得，除了九幽教，我想不到別人。”
頓了一下：“九幽教主懂靈魂法術，當年老師跟我說過，這種法術最善蠱惑人心！”
見幽若不說話，雲鴻問道：“若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幽若回過神望著他，說道：“我也不太清楚。雖然我在九幽教混了很多年，但卻很少與教主聯絡。九幽教主是一團強大的魔氣，他沒有實體，就似魂魄一樣。之前，他一直讓我收集荒魂，通過吞噬荒魂，他可以日漸強大，最終成型。然西寧一戰，我失敗了，本來可以收集一百萬荒魂，最終隻收集了三十萬。教主震怒……再後來就是仙界之事，你也知道了。”
頓了一下，又道：“對了！我走之後，教主將收集荒魂的事，交給了葉楓！”
“葉楓？！”雲鴻一怔：“正一道的葉掌教？”
幽若點頭道：“嗯，正一道早與九幽教有聯合！”
這個信息讓雲鴻感到震驚，悲歎一聲：“真是世風日下，邪魔當道啊！”
幽若也擔憂道：“九幽教的力量真的很強，在仙界你也看到了，諸天神佛都已經退守四人天了，地府更是被攻占了大半。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劫數，人界能撐到今天，已經不錯了。”
雲鴻搖了搖頭，忽然話鋒一轉：“若兒，你身為公主，為何要幫九幽教？”
“這……”幽若一時啞然。
雲鴻追問道：“九幽教是不是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如此賣命？”
幽若無言以對。
她本是紫萱仙子的九世執念所化，未經輪回，跳出三界。若說靜萱是仙子的轉世，那不如說，幽若就是仙子本人。因為靜萱在輪回之後，已經不記得九世以來發生的事。雖然她擁有仙子一大半的真靈，但卻喪失了仙子的全部感情。而幽若卻擁有仙子九世的全部記憶。
不過，雖然如此，幽若卻也不是一個完整的生命體。
她的存活，需要依賴九幽魔氣作為命源！
九幽魔氣乃是九幽教主的核心部分，也是宇宙中最肮髒、最黑暗的一麵。昔日九幽教主創造幽若，並沒有將她完全塑造成型，反而以九幽魔氣作為牽製，使她永遠為九幽教賣命。
以往，每隔半年，九幽教主就會給她灌輸魔氣，鞏固命源。
幽若為九幽教賣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續命。
當然，九幽教主也答應了她，隻要她幫九幽教完成大業，就幫她徹底成型，無需再依賴魔氣存活。為了這個長遠的目標，幽若一直忍氣吞聲，她發誓，她一定要擺脫九幽教的控製！
可如今，她離開了九幽教，沒有了九幽魔氣作為命源，最後的結局隻會是……
她不想將事實告訴雲鴻，也不想讓他擔憂。
她繼承了紫萱仙子九世的希冀，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跟飛鴻上仙，快樂的渡過最後一世。
即便隻有半年，她也要好好陪著他，給他快樂。
“怎麽？不能說嗎？”見她怔在那裏，雲鴻捏了捏她的手。
幽若回過神，強笑了一下，道：“不是啦，其實是九幽教主……”她正準備胡編亂造一個借口，敷衍一下雲鴻。就在這時，忽然見西麵的天空中，衝起一道閃耀的金色光柱。
雲鴻被金光吸引了眼球，驚叫一聲：“浩然正氣？！”
“浩然正氣？這裏怎麽有浩然正氣？”接著他的話，幽若扯開了話題。
雲鴻怔了一下，忽然想起在當日，收複月花水鏡時看到的信息。餘下的五件仙器，天機寶鑒在西寧，落月神弓在仙界，鎮國璽在人界幽京，而乾坤錦囊所在的地方是……南山！
整個天下，叫“南山”的地方數不勝數。
雲鴻一直以為，終南山是道門聖地，儒門的仙器不會出現在此！
“是仙器！”
雲鴻眼中帶著憧憬：“九仙器就剩下最後三件了，若兒，我們走！”
“嗯。”幽若點頭。
兩人朝金光處快速飛掠，百米之後，丹田中的“兌”宮就有了反應。
“兌”乃天下川澤之意，其宮對應的仙器，正是最後三仙器之一的“乾坤錦囊”。
強烈的渴望從內心深處湧出，雲鴻來過這麽多次終南山，他從來都不知道，終南山上竟藏著一件仙器。最終，循著金光，二人來到太乙峰頂，那裏是一片廢墟，堆積了數十丈高。
隱隱可以看見，廢墟中有不少木牌，上麵的字跡曆曆可見。
然而，二人到達此地之後，天空中的金光忽然間收斂，沒入廢墟之中，不見蹤跡。
“霜雲殿、長明殿、武台殿……”在廢墟中查看片刻，幽若讀出一些名字。
“這些都是仙境中的大殿名稱，仙境果然墜毀了……”
忽然，她叫了一聲：“月仙殿！這不是洞雲長老的居所名嗎？”
雲鴻靜默了片刻，月仙殿已毀，那麽洞雲長老是不是也已經……他不敢去想，更不敢低頭去看，生怕一低頭，就會看到那些曾經熟悉的麵孔，永遠的倒在這片荒廢的殘骸之中。
丹田深處，再次起了反應。
雲鴻精神一震：“仙器難道在這片廢墟之中？”
此地的廢墟蔓延數裏，最高處有幾十丈，不僅有建築殘片，還有很多泥石。就算知道仙器在這裏麵，要找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一籌莫展，丹田中的六仙器紛紛跳動起來。
以往收複仙器，都是正氣爐和墨魂硯，這兩位“老人”最活躍，但自從落月神弓歸位後，整天在丹田內躥上躥下，“調皮”的程度，隱約超過了正氣爐、墨魂硯，成為眾仙器之首。
此時，一道正氣衝湧，落月神弓第一個跳了出來。
正氣爐、墨魂硯緊跟其後，然後才是大聖遺音、月花水鏡和天機寶鑒。
它們排成一列，乍一看去，給人一種要打架的感覺。
雲鴻汗顏，問道：“你們幹什麽？”
沒人回答他，卻見月花水鏡最先發光，龜鏡的那一麵“咕嚕咕嚕”運轉，最終上麵顯示出兩個詞匯：西南，十五丈。所有仙器一飛衝天，直朝西南方向而去，眨眼就不見了。
雲鴻急忙拽了幽若：“跟上！”
再次看到仙器時，一片廢墟之中，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落月神弓一馬當先，無需人拉，自行開闔，氣箭接連射出，毫無停頓。正氣爐如同鑽井機一樣，一個勁的朝廢墟深處發掘。天機寶鑒和墨魂硯負責提供靈力，大聖遺音自動彈奏，發出音波清理騰起的煙塵。
六件仙器配合無間，讓雲鴻都看呆了。
片刻後，那坑洞就深入了十丈有餘，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巨穴。
正巧此刻天際升起了太陽，一絲殘光照入深坑，勉強看清裏麵的狀況。雲鴻與幽若飛了下去，正氣爐在前麵開路，很快，二人就吃了一驚，因為眼前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牌匾。
重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