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登臨昆侖

攻占幽京之後,雲鴻親自率領一支千人小隊,殺入皇宮。

宮中還有一些正一道門人,及九幽教餘孽,在雲鴻勢如破竹的攻勢下,很快將之清除。打到太極殿門口,那些宮女、太監不約而同的倉皇出逃。雲鴻隨便抓了一人,問赤煊皇帝在哪,那太監如實回答,告之雲鴻,皇帝在後麵新建的甘露殿中,數日前就下旨不見任何人。

雲鴻立即攜幽若,與雲寒、上官百裏等人,直攻甘露殿。

到了殿前才發現,整個甘露殿被一道無形的結界封鎖著,空中氤氳著不詳的氣息。

雲鴻舉起落月神弓,連發三箭,將葉楓設下的結界強行破除。

“轟”的一聲,甘露殿的大門被踹開。

殿中一片雜亂,撕毀的簾幕、打碎的花瓶、散亂的書籍,幾乎隨處可見。除了這些雜物以外,地上還拖著長長的血跡。見此情景,幽若呼吸一窒,大喊一聲父皇,衝入了內間。

皇帝渾身是血,麵色蒼白,奄奄一息的癱在龍**。

在他身邊,幾份飯菜已經變質發黴,空中充斥著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臭味。

“父皇!”幽若大驚失色,衝了過去。

近身才發現,他的四肢軟綿綿的,龍袍上的血漬早已幹澀,手筋腳筋全被挑斷了。

“父皇,你醒醒,你醒醒啊!”幽若大叫著。

見皇帝如此慘相,雲鴻不由歎了口氣,朝他體內打入一道正氣。

半昏半醒的皇帝悠悠睜開眼,見到一個朦朧的人影在眼前晃動,似乎是心底,最想見到的那個人,嘴角撇開一絲微笑,迷糊道:“沫兒……你來了,我們說好的,要共渡黃泉……”

幽若目光一震,皇帝口中的“沫兒”,也就是她的母後。

赤煊皇帝這一生,雖然擁有佳麗三千,但隻真心愛過一個女子,她就是逝去的皇後。幽若的相貌與皇後極為相似,這也是皇帝為何對幽若如此溺愛,甚至曾經總想霸占她的原因。

“父皇!你醒醒!”

“若兒?”終於,皇帝回過點神,看清了幽若的臉。

幽若握住他的手:“是我,我是幽若,父皇,你怎麽樣,你有沒有事?”

皇帝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死。

撐著最後一氣,他轉頭看到了雲鴻、上官百裏、雲寒等人。他們皆腰懸寶劍,穿著代表元帥的戰甲,皇帝猛地明白了,這個天下,從此刻起,已經歸了別人。不知為何,並沒有想象中的惆悵與痛苦,反而長長的舒了口氣,有如卸下了肩頭的千斤重擔,變得無比輕鬆。

人之將死,方才醒悟……

人這一生一世,拚了命去爭的,不過是一場虛空。

雲鴻給皇帝搭了脈,發現他的經脈斷裂,已經導致五髒積淤,救不過來了。

歎了口氣,想出去,給他們父女最後一點時間,卻見皇帝忽然抬起手,抓住了自己。

雲鴻目光一震,聽他說道:“你要……阻止葉楓……他要……毀龍脈……”

“什麽?龍脈?”雲鴻眉頭一皺。

皇帝斷續說道:“是……龍脈就是伏羲陵穴,在昆侖山……葉楓奪走了鎮國玉璽,他想借龍脈之力飛升……龍脈事關天下氣運,一旦動用,整個神州必將發生不可挽回的災難!”

雲鴻呼吸一窒,沒想到皇帝手中,竟然掌握著開啟龍脈的鑰匙。

而這個鎮國玉璽,估計就是第八件仙器了。

皇帝強撐著氣,再三囑咐:“龍脈事關人界,你快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您放心,我一定會阻止他的。”雲鴻沉重點頭。

皇帝強撐到今日,也就是為了將龍脈之事交托出去。此刻說出,心願已了,整個人為之一空,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絲的笑容。他最後望了望幽若,那對滄桑的老眼,忽然間濕潤了。

“若兒,父皇對不起你,你自己要多保重……”

“父皇……”

淚眼朦朧,幽若的麵容漸漸變成皇後的模樣,她還是如當年那般,年輕而貌美。

“若有來生,我隻想跟你一起,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說完最後一句,皇帝愜意的吐出一口氣,閉上雙目,神思放空,溘然長逝。

一代帝皇,坐擁萬裏江山,卻何如逃得過天網恢恢、輪回宿命?

甘露殿內,眾人默哀。

這天晚上,一百萬大軍在京城內舉辦慶功宴。

雲寒接到了阿爾納達的書信,信中命他暫代國主,治理天下。雲寒明白,苛捐雜稅是百姓起義的主要原因,於是當日就發出指示,全國推行“輕徭薄賦”的政策。先免去三年的徭役與賦稅,大開國庫,發放急需的物資給百姓,安撫百姓的情緒。另外,逐步恢複“雲氏變法”期間的福利。三年後,再將全國劃分為三個區域,輪番免稅,減少百姓的納稅負擔。

在未來,他還打算翻修《賦役全書》,製定更加合理的納稅製度。

當天夜裏,消息就以八百裏加急,送往全國各地。

二月初三,幽京城迎來了一場大雪。

晶瑩的雪花遮掩天地,似乎滌**了一切邪惡與汙穢,皇宮內外,分外寧靜。

在一陣清脆的鳥鳴聲中,幽若徐徐醒來。與往常一樣,慵懶的翻了個身後,睜開迷蒙的睡眼。雖然皇帝之死讓她心痛,但畢竟是仙人心性,有些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窗外的雪景吸引了她的目光。

最近日日看雪,但躺在被窩裏,一邊看雪,一邊打盹,這樣的閑適卻很難得。

然而,隻是一眼,便讓她看到一縷白影,從眼前掠過。

那是什麽?是雪花嗎?

為何在屋內?為何在**?又為何在眼前?

她目光一震,那似乎不是雪花……

是白發!

她猛地意識到什麽,震驚的從**爬起,連滾帶爬的來到銅鏡前。讓人難以置信,一夜之間,她那頭烏黑亮麗的頭發,竟然變成了蒼蒼白發!如白雪般,披在肩上,灑滿全身。

幽若整個人怔住了,怔怔的望著鏡中,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

時間到了……

如果再沒有九幽魔氣續命,她就會一步步的衰老,直至魂飛魄散。

她將十根手指插入滿頭白發,發了瘋的抓狂。戰爭好不容易結束了,她翹首以盼的日子終於要來臨了,可為什麽,上天就不能多給她一點時間,哪怕隻是十天半個月也好啊!

她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麵對雲鴻,她不想讓雲鴻知道,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

猛一抬頭,她看到書桌上的硯台和毛筆……

半個時辰後,雲鴻一身青衣,來到靜蘭殿門口。

他已經想好了,既然皇帝臨終前托付龍脈一事,不管如何,也要親自走一趟昆侖。重要的是,九件仙器就隻剩鎮國璽和丹青尺了。皇帝口中的鎮國玉璽,八成就是第八件仙器。

正一道與九幽教聯合,他們奪取龍脈,指不定就與“召喚真神”有關。

自己是應劫之人,這個責任,無論如何都是要扛的。

房門緊閉,雲鴻一看天色,已經是辰時四刻了,按理說,幽若應該起了吧?

上前敲門,內屋卻傳來收拾東西的聲音。

“若兒,你起了嗎?”

“啊!我、我……”

聲音很倉促,雲鴻估計她起了,便直接推開了門。

一股墨汁的味道撲麵而來,地上到處是淩亂的畫卷,幽若站在案前,滿手墨汁。

雲鴻怔了一下,不解道:“一大早的,你折騰什麽呢?”

幽若急忙低頭,瞟了兩眼頭發,沒有破綻,這才道:“雪景正好,我畫畫呢。”

“畫畫?”

雲鴻一笑,想當年他創作的《鼇龍玄鶴圖》和《大幽西山圖》,那可都是絕世墨寶。

“什麽畫,要不要為夫給你指導指導?”

“不要!”

幽若一口回絕,急忙將那些畫卷揉成一團:“太難看了,不要給你看!”

見她一幅小孩子的脾氣,雲鴻竟有些無言以對。沒興趣再逗她,正色道:“龍脈一事有關天下安危,我打算前往昆侖山,阻止葉楓,順便找回鎮國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要!當然跟你一起去!”

雲鴻微微一笑:“那好,你準備一下,我們稍後啟程。”

頓了一下,走近兩步,皺眉問道:“那個……你身上的墨汁味,怎麽這麽重?”

幽若目光一震,生怕被他發現什麽,急忙從他身側一閃,逃也似的溜出大門。

遠處傳來聲音:“你等會,我去洗洗!”

雲鴻看著她離去,皺眉搖了搖頭,目光重新聚集在那團畫卷上。抱著好奇心,他撿起其中的一張,打開後,卻見畫卷上一團墨漬,什麽都沒有,其中還夾著一小撮女人的頭發。

又打開了幾卷,都是這樣,根本就沒有什雪景畫。

“到底在搞什麽?”

片刻之後,幽若回來了。利用一些特殊的香料,已經掩去了頭發上的墨汁味。

雲鴻雖然沒有懷疑什麽,但總覺得怪怪的。

太極殿外,雲寒、上官百裏前來相送,問道:“大哥一個人去妥不妥?正一道和九幽教沆瀣一氣,實在危險。要不然,我們直接把大軍開過去,百萬雄師,不信搞不過他們。”

雲鴻搖了搖頭:“不用了,此之一戰,非人力可及,讓大軍過去,隻會做無謂的犧牲。而且,昆侖山中,到底有什麽危險,誰也不清楚,你們還是留在這裏,安撫百姓要緊。”

雲寒、上官百裏聽後,隻得點頭。

雲鴻道:“記住,隻要天下太平,世風和睦,邪機就沒有可乘之機!”

“記住了!”

離開幽京後,雲鴻與幽若禦風而行,一路向西。

一日光景,二人便到達了神州大地的最西邊——昆侖。

昆侖山脈綿延千裏,比起大幽西山,更加雄偉險峻。世人稱昆侖山為“萬山之祖”,也稱之為“龍脈之祖”、“天下第一神山”,可想昆侖山在天下群峰中的顯赫地位。相傳,昆侖山乃是人界與天界最靠近的地方。山頂時有天光投下,若能穿過天光,便可肉身成仙。因此昆侖山中,多有隱士潛修。在一些典籍之中,這昆侖山還是仙界祖神,西王母的道場。

而在上古傳聞之中,昆侖層雲之上,還隱藏著一個仙境——玉京金闕。

玉京,指的就是昆侖山。

金闕,說的是三清之一,原始天尊的道場:玉虛宮。

“封神一戰後,鴻鈞道祖敕令諸聖離開人界,不得再插手人界之事,原始天尊已經使大法力,將整個玉虛宮移到了大羅天中。至於西王母,自周天子拜訪過後,就回到天界了。”

髓海中,仁虛子向雲鴻講著昆侖山的傳奇。

“這麽說,昆侖山中已經沒有神仙了?”

仁虛子捋了捋白須:“人界靈氣稀薄,突破地仙者,多已飛升仙界,很少會有仙人留戀塵世。不過,話也不能說絕了,在那群山深處,是否有神人遺存,這個還有待強者考證。”

雲鴻正聽得津津樂道,忽聽幽若大喊一聲:“看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