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兩全其美

這祠堂坐落在北側河岸,一座小土坡上。

極目遠望,卻見高山林立,青峰筆削,河麵開闊,一片清明。偶有鴛鴦棲止於漾波碧浪之間,或交頸相向,或撲翅戲水,激起的水花中,騰出陣陣白煙,此乃精純的天地靈氣。靈氣漸散於遠山深林之間,形成的霧靄山嵐,掩映天地,一時間,飄渺朦朧,如夢似幻。

雲鴻感歎一聲,想不到,這等山清水秀之地,竟有妖邪作亂。

綠蔭叢中現出一抹飛簷,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出道道光輝,遠看猶如雛鳳展翅。這間祠堂建造得極其奢華,十二根漆金大柱,自西向東,撐起整間祠堂,祠堂大門上懸著一塊黑匾,上麵用金粉寫著三個大字:“河神廟”,筆法渾厚雄健,頗有盛唐風韻。

走進河神廟,大院中站滿了人,這些人大多短衣緊褲,都是行船舵手。

“今天是曲風水管祭祀河神的日子,水館中有模有樣的舵手船夫,能來的都來了,鴻公子在先去偏殿中休息片刻,我這就去通知大公子。”上官啟指著身旁一間廂房。

未過片刻,身著祭祀服的上官百裏,便從大殿中走了進來,聽聞雲鴻有要事求見,連忙放下手中祭祀的事項,匆匆趕來。雲鴻見他尚未脫去祭祀服,心中頗為感動。

“雲兄有何急事,不遠來找我?”上官百裏吩咐手下奴役,去泡兩杯山茶。

“明日寒衣節,我與家母去西山祭祖,希望從百裏兄這裏,借幾位武士。”

雲鴻直接開門見山,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外公是朝廷欽定的犯人,如今雲鴻雖掌握了雲府的人事權,按理說,偷偷調幾名武士一同入山,不成問題。但就怕被高芹發現,私下祭拜欽犯,這是重罪,要是被高芹抓到把柄,在其中大做文章,自己定處於危險之中。

上官百裏一愣,不解道:“上山祭拜,難道有危險不成?”

“近日西山鬧狐妖,百裏兄也應該知道。西山中歹徒無數,我怕我那姨娘借此聲勢,從中作梗,做出一些對我母親不利的事來。上次店麵開業,那兩個鬧事妖人,就是她派出的,可不知她背後有什麽神秘勢力,竟然強行平息了此事。”雲鴻皺著眉,說了這幾句話。

上官百裏聽聞,頓時變了臉色,驚道:“那兩個妖人,是你姨娘派出的!”

“正是,可這件事雖是明擺的事實,但因她背後那個神秘勢力的幹預,銷毀了所有的證據,官府也不願再管此事。這次西山之行,我怕她會再下手。”雲鴻歎了口氣,麵帶憂鬱。

上官百裏咬了咬牙,似乎有些為難,道:“寒衣節,上官府也要祭祖,到時全家的人,包括所有的護院、下人,都要參加。所以,我怕是不能陪雲兄親自上山了。若是要調用武士,也隻能從這曲風水管中調幾人。寒衣節大家都要回去祭祖,這事著實有些為難。”

雲鴻擺了擺手,說道:“此事不必擔心,上次我給你送來的四個戰俘呢?”

上官百裏恍然大悟,這四名戰俘雖隻有鍛體境的實力,但在戰場打磨多年,武道實力著實強悍,恐怕就是通體境的武士也敵不過他們。這些日子,在水館內打磨精修,實力再次大漲,正巧他們無父無母,且本就是雲鴻的人,對護送雲鴻母子這事上,也不會馬虎。

“他們四人在碼頭,押韻一批貨物,我就這讓人把他們叫回來。”

說話間,一個丫鬟端上來一壺北門河特產的山茶。

上官百裏親自為雲鴻斟了一杯茶,笑道:“這山茶是此地的特產,雲兄嚐嚐。”

雲鴻點了點頭,捧起茶杯輕啜一口,芳香撲鼻,回味無窮,確實是好茶。

心中想到上官百裏屢次幫助自己,尤其是剛重生時,若沒有上官百裏相助,自己很可能就死在了雲裳閣裏。而後販賣戰俘,營業店麵,這些都靠他的資助。輕輕放下茶杯:“百裏兄,多次麻煩你,兄弟無以為報,若此次寒衣節安然度過,我答應幫你鏟除河神幫。”

“什麽?你能將河神幫鏟除?”上官百裏眼中露出一絲震驚。

上官百裏因為河神幫,險些被上官達廢除嫡長子的名分。如今手下的曲風水管,受到河神幫的製約,不僅每年要損失三、四萬兩銀子,每隔三個月,還要來此處祭祀河神。

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這河神幫卻得寸進尺。

每年索要的香火錢越來越高,一開始隻是二成,如今卻已經漲到了四成。

剔除成本、人力資源,曲風水管在北門河這片水域,幾乎已經賺不到錢了。由此可見,上官百裏恨河神幫到了什麽程度,恨之入骨已經不能形容。縱然如此,通過官府、道士、高僧,上官府能動用的勢力,基本都動用了,偏偏對其無可奈何,上官百裏因此傷透了腦筋。

此刻聽到雲鴻說他能解決,自然驚動了心神。

“雲兄,你從何處得知這河神幫?”上官百裏問道。

“百裏兄領著百十人,在河神廟大搞祭祀,難道當我是瞎子?”雲鴻笑道。

上官百裏一愣,這河神幫雖在別處沒有名聲,但在北市河州碼頭,確實人人皆知。雲鴻聽說了一些風聲,倒也不足為奇。隻是有些懷疑,這問題困擾曲風水館多年,雲鴻有何德何能,能解決這個問題?正疑惑時,卻聽雲鴻道:“百裏兄放心,我雲鴻既然開口了,就不會信口開河。不過到時候,需水館全體人員從配合。在明年開春之前,此事必成。”

雲鴻義正言辭,雖然沒有什麽確切的理由,但言語之中的堅定,卻讓人不容置疑。上官百裏一直相信雲鴻的為人,這件事雖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卻沒有理由去懷疑。

況且,自己就是幫雲鴻解決了些小事,就算此事不成,也沒有損失。

不過,上官百裏知道,雲鴻雖在幽京內沒有什麽大勢力,但他沒有忘記,雲鴻是個實打實的高人,他能通過一些神出鬼沒的道術,將一個活人迷魂洗腦,這在一般人眼中,都是玄之又玄的事情。要激發元神,少說也要是養氣境的高人,可雲鴻偏偏才是個武者!

還有,他幫自己治療的不舉頑疾的事情。

宮中無數禦醫整治過,都說此病是先天絕症,但如今,隻服用了雲鴻所說的一味藥,便感覺下肢有明顯的好轉。雲鴻年紀雖輕,但其背後一定有強大的師門傳承,或是一股什麽不為人知的勢力,雖然自己不清楚,但憑借這股力量,一定能幫自己解決眼下的困境。

“雲兄若能幫我除此大患,曲風水館每年的收入,分雲兄兩成。”

上官百裏將酒杯猛地往桌上一摁,口中道出了這個承若,兩成,至少也有十萬兩。

雲鴻擺了擺手:“百裏兄客氣了,分成我不要,不過,河神幫繳獲的全部財產歸我。”

“好!就依雲鴻所言!”上官百裏點頭道。

河神幫占據北門河水道數年,這些年來,他們收取的“香火錢”,少說也有百萬銀兩。在上官百裏眼中看來,若繳獲的財產都歸雲鴻,大致也抵了曲風水管十多年的分成。

不過,雲鴻看中的,卻不是銀兩的多少,而是那件能夠引靈的法寶!

河神幫之所以難解決,並不是因為他如何勢大,背“景”有多高深。而是幕後之人,太過神秘。他們從不在人前露麵,就算有重大的事情需要傳達,也是利用秘術,將意念直接傳達給普通的幫眾,再由他傳達給大家。而每一次傳話的人,都不一樣,這些人都沒有見過幕後的首領。正因如此,河神幫才能長時間借助“河神”的名義,保持神秘,進行斂財。

不過,若這“河神”的真實麵目,乃是用法寶聚集起來的惡靈,這就很好解決。

雲鴻修煉的浩然正氣,秉天地之正,乃是惡靈的天生克星。

一般北門河中發生沉船事故,都發生在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的夜晚,從來沒有在白天出現過。這正是因為惡靈乃怨力聚合,害怕白日的陽炎之氣,而到了晚上,陰氣大盛,惡靈威力大增,加上暴風雨的夜晚,地下水脈自然性的發生歪曲扭轉,如此一來,稍加控製,便能借勢,興風作浪。而趁著夜色的掩蓋,背後的惡靈,也就被誤認為是河中的“河神”。

隻要能與惡靈正麵交鋒,雲鴻有八成的把握製服它。

雲鴻的意識裏,這幕後人用來引惡靈的法寶,很可能是儒門九件仙器中的一件。

不過,這隻是猜想,尚沒有明確的證據,可以證明。

其實雲鴻做這件事,表麵看是幫上官百裏除去了河神幫,實則是利用曲風水館,幫自己取得那件能夠引靈的法寶,可謂兩全其美。雲鴻知道,就算這件能夠引靈的仙器,並非儒門九仙器之一,但至少也是一件靈寶級的法寶。何況,還有河神幫多年的香油錢,這是一筆巨大的橫財。雖說財迷心竅,但沒有人會嫌銀子多,掌握在手中,日後,必有大用。

正思索著,門外進來了四個身強力壯的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