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千裏追妻 有修改

三人一起走出審判庭,史飛對於此次庭審竟然能夠扭轉乾坤表示非常意外,在得知一切都是文諾的安排後,他很是讚賞了文諾一翻,並且對伍星雲說:“你既然回來了,就別走了,你是第一次來六芒星吧?讓文諾帶你到處轉轉!”說著,史飛還把腦袋中能夠轉的地方篩選了一整圈後,才選出來一個好地方:“六芒星不遠處的一顆小行星,是聯邦的軍事博物館,那裏挺不錯的。”

文諾微微一笑,並不做答,隻是在心中想:史元帥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軍人,逛街都隻想要逛軍事博物館……

史飛又跟兩人說了兩句話便走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辦,不可能在這種地方過多的逗留。

倒是伍星雲和文諾並沒有什麽著急的事情,文諾將雙手插在褲兜中,和伍星雲一起通過長長的走廊,朝著法庭外走去。

現在已經散庭多時,走廊上已經沒什麽人了,文諾走在伍星雲身後,看見對方的背影都被光線籠罩,仿佛純潔的天使在其背後張開雙翼一般,整個背影都籠罩在一種聖光之中。

文諾心中感到一陣安好,他不是太想破壞這種氣氛,隻是默默的跟在伍星雲身後。倒是伍星雲回過頭問:“將軍,軍事博物館都是些什麽啊?”

文諾隨口說:“老古董而已,沒什麽稀奇的。”

“那……有機甲嗎?”伍星雲對於這個博物館還是比較好奇的,他上學的時候也學到過,在一千多年前,銀河聯邦最盛行的武器就是機甲,但後來卻被淘汰了。

文諾的眉頭微微蹙了下,他不是很想跟伍星雲聊起這個話題。

因為聊起這個話題,就會不可避免的提到夜碎空,而他一點也不想在伍星雲麵前提到夜碎空。

千年前的古武機甲的操作係統非常複雜,人類的手根本無法完成,隻能夠將操作係統與神經鏈相接,用人的大腦直接命令機甲操作。所以,要驅動這樣一個古武機甲,需要有極高的精神力。普通人無法完成,就算是有用極高精神力的聯邦精英,也隻能夠做出基本的拳擊動作,更高難度的格鬥技巧就沒有辦法實現了。

當時的戰爭學家和科學家都認為這種機甲才是對付夜碎空的最佳武器,所以他們花了很多精力來製作機甲,以及訓練駕駛員。

最後,一位科學家提議,一個人或許無法完成整個機甲的操作,那麽兩個人呢?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讚同,科學家和生物學家們進一步研究,企圖讓兩個人的大腦同時控製機甲。

隨著格鬥的技巧越來越複雜,對人的精神力控製也越來越高。

到了最這種古武機甲最發達的時候,曾經有五個人的大腦成功相鏈接,來一同控製一台當時最高級的名叫做“太陽神”的金色機甲。

戰爭學家們認為,這種機甲一定能夠打敗變異人。而且事實上,在一開始,這種機甲的確在戰鬥中占盡了優勢,直到——夜碎空成功的繳獲了一台機甲後。

變異人的精神力比聯邦普通人強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而當夜碎空繳獲了傳說中的“太陽神”後,他就把這一點發揮到了極致。

他一個人,就可以完全的控製這台機甲,並且由於其自身的格鬥能力和戰鬥技巧的傑出,這台機甲在他手中,比在聯邦手中的威力足足大了一倍不止。

曾經的“太陽神”號,成為了魔鬼的武器,大批的聯邦士兵死在其手下,夜碎空憑借它所向披靡。科學家們和戰爭學家們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於是大批製造出來的機甲被銷毀,戰爭的風格發生了改變,從建造昂貴而強大的足以對抗魔尊的個體,走向了另外一種指導思想——大批的生產便宜的士兵,並且生產夜碎空搶了去也毫無用處的戰艦。用數量和團隊的優勢,以人海戰術,來對抗夜魔軍的個人英雄戰術。

這種戰略方針,使得一度處於劣勢的聯邦軍又活了過來,畢竟,聯邦的優勢是人多,科技發達,而不是個體強悍。這個策略,正是發揚自己的長處,來彌補短處。

到了現在,當初的“太陽神”過了上千年,夜碎空無法妥善的修理它,已經損壞。

軍事博物館所存放的,也是在所有機甲銷毀後,那些不甘心機甲時代逝去的機械師和程序師所做出來的一個仿真品。

文諾很清楚,如果帶伍星雲去軍事博物館,不可避免的就會看到各個時期的武器,如果他再來一次講解,那麽軍事博物館之行將會變成“和心上人一起去看夜碎空”。

於是文諾很巧妙的岔開了軍事博物館的話題:“星雲,先不用管那些。你父母搬到六芒星了,你知道嗎?”

伍星雲很快就拋棄了關於軍事博物館的事情,他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真的,他們怎麽會來這裏?!是你把他們接過來的嗎?”

文諾停下腳步,他站在空****的走廊中,看著麵前的小兵那一雙閃亮的眼睛,和抑製不住的笑容,心中隻感到一陣顫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自己心底慢慢的綻放一般。

文諾說:“嗯,我聽說你要回來,就在一個月前調了一批礦工過來,你父親正好在其中。這裏離德塔諾星很近,你以後可以隨時回家探望家人。”

伍星雲笑的更開心了,他由衷的說:“謝謝你!”

文諾覺得自己的心被伍星雲的笑容完全化開了,他凝視著麵前的人,聲音也很輕柔:“答應我,留下來,忘記那些不該被記起的人,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要再返回夜魔軍了,好麽?”

伍星雲心中一顫,一股說不明的味道湧上心頭,他本來帶著笑的臉漸漸的低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我……沒什麽,我想如果我不再回去的話,夜碎空也會很高興的。我不用再去和親了是件好事……我很高興不用再去當夜碎空的男妻。”

他口中雖然說是件好事,但聲音卻異常的委頓,文諾伸手,揉了揉伍星雲的腦袋,猶豫了片刻,將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毛呢的製服摸起來格外舒服,灰色的軍裝穿在伍星雲的身上,也顯得十分筆挺。

文諾就這樣摟著伍星雲朝外走,語調很輕快:“我陪你去見你父母,他們知道你回來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文諾的心中也有些激動,手上有點用力,他甚至想要現在就吻上對方的唇。

伍星雲微微的扭了扭肩膀,說:“不用麻煩了,我一個人去就好。”

文諾很敏銳的察覺到了伍星雲的抗拒,他將手稍微送了一點,但還是不願意挪下來,並且企圖說服伍星雲:“不麻煩,當年征兵的時候,也是我去你家做的家訪,都互相認識的……”

他說著說著,發現伍星雲的腳步停下來了。

文諾就朝著伍星雲看去,看見他的目光落在走廊的盡頭處。

文諾也跟著看向走廊的盡頭,那裏有一個身穿灰色西裝,身材修長的男人,雙臂環抱靠在牆上,那男人帶著墨鏡,一頭黑色的碎發顯得十分隨意。

這種打扮是聯邦最普通的穿著,在街上遇見是個人會有八個都是這種,文諾並沒有怎麽在意,他緊了一下伍星雲的肩膀:“別發呆了,走,一起去看你的父母,我剛好訂了晚上的演出票,還能夠接你全家人一起看星際演出。”

伍星雲有些慌亂,他看見原本站在走廊盡頭的男人已經朝這邊走過來了。

男人的步伐並不快,他的整個人因為進入了走廊而變成了逆光,正麵隱藏在陰影中,周身卻被光線照亮,好像給他渾身罩上了一層光暈一般。他走過的地方讓人莫名的感到一陣寒意,那是種肅殺的氣味。

男人最終站定,來到了伍星雲麵前。

文諾確定自己不認識麵前的這個男人,但多年的戰鬥生涯,也讓他感覺到了麵前的男人那種從骨髓中散發出來的危險性,文諾不由的戒備起來。

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朝著伍星雲抱怨:“你怎麽這個時候才出來,我等你半天了!”

伍星雲有點呆愣,他從第一眼看到男人的時候,腦袋中就閃現了“夜碎空”三個大字。

在聽審席上看到的人不是錯覺,真的是夜碎空來了。

但是他出現在這裏幹什麽?

伍星雲很快反應過來,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夜碎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伸手拉過伍星雲,將他拉到自己這邊,然後對文諾說:“你好,我叫葉凡,是伍星雲多年沒見麵的老朋友,這次聽說他回來了,特意趕了一個多月的路來見他的。我想,文將軍不會幹擾我們吧?”

文諾微微蹙眉,他很不喜歡麵前這個灰衣男人的語氣,帶著一種莫名奇妙的挑釁,還有這個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感覺,他也不喜歡。

文諾有些僵硬的看著伍星雲,問:“這是你朋友?”

伍星雲不知道點頭還是搖頭,他說:“不……不算……是……是吧……”

文諾有些警惕:“這是你什麽人?”

夜碎空笑了起來,聲音有些放肆:“他害羞,不好意思說,我替他說,我是他的老情人,過來找他當然也隻有一個目的。我想文將軍不會參與到我們的活動中的。”

文諾朝著伍星雲看去,看見伍星雲渾身上下都很窘迫,但雖然窘迫,卻並沒有否定。

文諾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他沒再多說話,徑直離開了走廊,不再回頭。在這一刻,文諾的心中是充滿了沮喪的。他本以為,伍星雲的情緒低沉是因為夜碎空,但怎麽也想不到,他竟然在聯邦也會有炮-友,還找上門來了。

文諾不自覺的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之後,大腦立刻清醒了過來。伍星雲怎麽可能會有那種朋友?!

文諾馬上掏出自己的便攜式電腦,在上麵輸入了夜碎空的名字。

一個渾身黑衣,黑發齊腰,邪魅猙獰的男人出現在他的屏幕上。

文諾眯起眼睛,很快,他腦海中便拚湊出了這個人身穿灰色西裝,帶墨鏡,短碎發的樣子。

是他,真的是夜碎空!

此時的夜碎空依舊停留在法院的走廊總,他緩緩鬆開自己摟著伍星雲的胳膊,聲音根本沒有了剛才的親熱,隻是帶著一絲冰冷:“看起來,你在這裏過的不錯。見到老情人,還準備一起去拜見父母,你很高興吧?”

伍星雲沒有說話,埋著頭朝外走,他準備走過幾個街角甩掉夜碎空之後,立刻向上級報告這件事情。

但夜碎空卻一直跟在他身後,見伍星雲不說話,便又帶著一絲譏諷開口:“別忘了我們隻是吵架,還沒正式離婚,在這期間你最好和別人保持距離,不要摟摟抱抱的。”夜碎空本以為說出這句話之後,一直埋頭走路的小兵會憤怒的回頭並且嚴肅警告自己,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伍星雲還是沒說話,也沒停下腳步。

夜碎空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他有些煩躁的止住了自己的腳步,並且一個轉身停在伍星雲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說話!”

伍星雲抬眼看了夜碎空一下,神情中帶著一絲疏離:“我沒什麽好說的。”

然後,伍星雲繞開了夜碎空,繼續往外走。

夜碎空卻猛地將他一拉,將他拉入了拐角處的一間儲物室,隨手又把門給關上了。

伍星雲眼前一片黑暗,他知道自己出不去,也不急著出去了。

夜碎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事實上,在頭一天,他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會做出半路攔截伍星雲這種沒大腦的事情。

黑暗而狹小的空間非常安靜,隻能夠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伍星雲在黑暗中幹脆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腦袋中亂糟糟的,他比任何人都需要找個黑暗的地方縮起來,思考一下那些在心中纏雜不清的問題。

夜碎空也一直保持著沉默,他的夜視力極好,在黑暗中也能夠看清東西。

但是再好的視力,都無法讓他看清自己的內心。他本來是因為歐陽封的原因才來這裏的,他來這裏的目的也隻有一個——假裝成夜碎空的使者,和歐陽封碰頭,並且做些交易。

這一切本該是在幕後進行,他本就不該出現在任何人的視線中,甚至他根本就不該來,而應該派個其它什麽人來的。

但當他聽說伍星雲也會出現在這顆星上的時候,夜碎空幾乎是難以自控的跟來了。

一開始他隻是想要遠遠的看一眼,隻看一眼,就從此兩不相幹。

但看了一眼後,卻發現自己更加渴望看第二眼。

先前那些內疚,那些對於已逝愛人的懷念,都無法阻擋他想要再看第三眼的衝動。

然後,他就這樣一直盯著法庭上的伍星雲,看著那個笨拙的小兵被律師步步緊逼,又看著他激昂演講,以及庭審結束後,伍星雲那近乎第六感的回眸。

夜碎空沒想到自己改了發型,變了樣子,還能夠被那個人一眼就認出來,當兩人目光相撞的時候,他忍不住的微笑,這幾乎是無意識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曾經笑過。

當他冒充普通的變異人代表和歐陽封談妥一些交易後,他正好路過走廊。

然後就看到了那一幕,聽到了那些對話。

當夜碎空看到伍星雲被別人摟在懷中的時候,當他聽到伍星雲親口承認“自己根本不想當男妻”的時候,甚至,當他看見文諾試圖吻那個本該屬於自己的小兵的時候,夜碎空的大腦失去了控製。

他幾乎是不顧後果的從走廊的一端走過來,以極為強硬的方式,宣告自己的所有權。接下來的那些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更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那麽說。

他很快就意識到那些刻薄的話根本不是自己想說的,於是他果斷的把伍星雲拖到儲藏室,想要認真的談一談,但當兩個人都沉默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不知道為什麽會想要和伍星雲談。也不知道該談些什麽。

一個月前,那句“滾吧,滾回你的聯邦去,我不要你了!”由言在耳,夜碎空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他以為自己不會在意這樣的一個小兵,他以為自己能夠承受那些孤獨和寂寞,反正他已經就這樣過了上千年,再這樣過下去也是平常。

但是當一個月後,他做好了所有的心裏防備,卻不期然見到伍星雲和別人關係親密的時候,他才發現,那些心裏防備在一瞬間都崩塌。

特別是在這樣黑暗的小屋中,在能夠聽到對方呼吸聲的地方,甚至在夜碎空的眼中,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個蜷縮在角落中,神情委頓的小兵時,他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在疼,那種疼痛的感覺讓他好不容易關緊的心門出現了裂痕,最後如蛛網般布滿裂痕,嘭的一聲統統碎裂。

心門被打開了,夜碎空發現自己的心裏早已經住滿了這個人。

夜碎空知道必須說些什麽才能夠打破這樣的沉默氣氛,他想了很多話,但又將這些話全部吞下肚子,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想法。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下了數次決心,終於完整的說了一句話:“我想你應該跟我回去,婚姻不是兒戲,吵架的時候說的話不能做數。”

但這句話根本換不來任何回應,伍星雲蹲在角落裏,雙臂將自己抱的更緊了,好像一個受了傷,蜷縮在角落中,永遠不會在相信任何人的小動物一般。

夜碎空朝著伍星雲的方向挪了一步,慢慢的蹲下來,他很想伸手將伍星雲摟到懷裏,但卻不敢。

他就這樣在黑暗中靜靜的看著一旁的受傷小獸,凝視著對方的頭發,鼻子,眼睛,嘴唇。

夜碎空的聲音變得一絲沙啞和沉暗:“星雲……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很奇怪,沒有大起大落,就是很普通很平凡的一些事情……但我,我想我大概是真的愛上你了。”

伍星雲在這個時候微微抬眼,他雖然看不清周圍的一切,但是聽聲音就知道夜碎空在自己身邊。

伍星雲的聲音很平靜:“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和親對於我來說隻意味著恥辱。”

這個答案,是夜碎空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早就能夠猜到,但卻聽到伍星雲親口說出的時候,心中還是感到了一陣悶疼。

夜碎空感到自己已經可以感受到伍星雲的呼吸,甚至能夠感受到他身體的熱度,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但他在這一刻,終於明白,兩人其實相隔很遠。

“你……很討厭我,是麽?”夜碎空低聲問,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自卑和沮喪。

伍星雲的聲音依舊很平靜:“是,我寧願在戰場上死,也不願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