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剛要什麽，才說了“燕青廠”幾個字，就聽蔣成文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高聲說道：
“我們燕青廠這一年來，成績很不錯啊！”
秦風一愣，心想，我怎麽沒聽說呢？！
“過去的這一年裏，燕青廠進行了清理整頓，規範了流程，提升了效率，我們用半年的時間，拍攝了七八部長片啊！”
蔣成文似乎在對秦風匯報一般，“而且，成績都很不錯，去年的波茨坦國際大學生電影節，你關注了嗎？”
秦風點一下頭：“呃，去年獲得最佳影片的，是一部韓國電影藝術學院的……”
“哼哼！”蔣成文有些不屑地哼了兩聲，“那是因為上一年，就是前年，你的《羅拉快跑》獲獎了，所以到了去年，波茨坦就不好把獎項再頒給我們了，如果再頒給我們，是不是就有點……對其他院校不公平，會惹出閑話的！”
“哦……”秦風故作恍然，心想，其實獲不獲獎並不是特別重要，但是沒有獲獎就歸咎於內幕和潛規則，是不是有點……
蔣成文接著炫耀般地道：“秦風啊，一看就是你沒有關注去年的大學生電影節！我們去年獲得了最佳電影美術獎，這個成績怎麽樣？很不錯把？”
“是的。很不錯。恭喜！”秦風既為獲獎的美術師生感到高興，也覺得蔣成文是不是有點不知進取啊，獲得電影美術獎，你作為導演係主任，至於這麽高興嗎？
將成為笑了笑：“哦，對了，廠子裏的老趙，不是帶著人跟著你去羅馬了麽？我們獲獎的那部影片，就是在他趙濟開缺席的情況下，拍成的！”
秦風聽明白了：“啊，原來是這樣啊，那可真不錯！說明咱們燕青廠，後繼有人啊！”
秦風趕緊誇。
蔣成文向秦風投去讚許的目光：“說得對啊！一個製片廠，有很多很多人，不要總覺得，誰誰走了，廠子就玩不轉了，別人都不行，就我行！”
“沒這事！”蔣成文最後大手一揮地說！
“是的，”秦風附和著搭話，“地球離開誰，都照樣轉嘛！”
“就是！”蔣成文一拍大腿，大聲地讚同秦風的話！兩人仿佛一時間成了忘年知己一般，相見恨晚的感覺！
“咚咚！”秦風正要再說點什麽，這時，敲門聲響起。
“進。”
門推開，竟然是蔣優走了進來，見到秦風，微微一怔，隨即堆起笑：“呦，秦導！稀客稀客，叔，泡茶了麽？”
在他叔的辦公室裏，蔣優直呼蔣主任“叔”了！
“優兒啊，你來的正好！”蔣成文熱情地招呼著，“我剛剛在跟秦導講你導演的片子呢！”
秦風一愣，旋即明白過來：怪不得蔣成文如此得意，原來獲獎的影片就是他侄子蔣優導演的啊！
“恭喜恭喜！”秦風向蔣優拱手祝賀。
“哪裏哪裏，”蔣優嬉笑著，“和秦導相比，還差得遠啊！我以後要多多向秦導學習！”
“蔣優拍片的時候，因為老趙他們不在，蔣優就自己找人，扛著攝影機開拍了！”蔣成文補充著說，“年輕人啊，有克服困難的精神，這一點，我才是最樂意看到的。”
“年輕人嘛，克服點困難，是應該的，是吧，秦導？”蔣優向秦導一晃腦袋。
秦導點點頭：“是的是的，是這樣。”
還能說什麽，叔侄倆一唱一和，話裏話外，全是在說：你秦風把趙濟開叫到了羅馬，給蔣優拍攝增加了困難！好在蔣優表現不錯，不僅拍完了片子，還獲獎了！
“我也要向蔣優學長好好學習！”秦風謙虛地說。
“優兒，你來什麽事？”蔣成文問侄子。
蔣優手裏拿著一份文件夾，走到蔣成文的辦公桌前，道：“有采購單需要你簽字。”
“又要采購什麽？”
“燈泡！”
一聽“燈泡”這倆字，秦風差點就要大笑！他竭力忍住自己，才讓嘴角微微翹了一下。
他還記得杜樂山給他講的燈光部一個工人阿二，為了換燈泡而在流程上來回折騰的故事，最後那可憐的阿二差點瘋了……也不知道他現在精神恢複了沒有！
“哦，流程都走完了麽？”蔣成文問。
“都走完了。”蔣優問答，指了指這個文件夾，“這個文件夾裏的文件，全都是這次更換燈泡的審批單、流程單什麽的！您過目看下……”
秦風不禁目瞪口呆！蔣優手裏的文件夾裏的文件，足足有一本中篇小說的厚度了！要不是蔣優自己說，他怎麽也想不到，這麽厚的文件，僅僅是為了換個燈泡的流程單子！
“嗯嗯……這很好……”蔣成文翻了翻厚厚的一摞流程單，“看來，流程精簡以後，的確審批過程是簡單多了吧？”
什麽？！秦風又震驚了！
這麽厚一摞子流程審批單……居然是簡化流程以後的！
那麽簡化以前呢……秦風不敢想了！
蔣成文把這麽一厚疊的審批單大致翻了翻，然後抓起桌子上的鋼筆，在最後一張審批單上鄭重簽字！
一個燈泡就這樣……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換上了！
真是一個誇誇“奇”談啊！
秦風看到這裏，算是明白了，蔣成文今天依舊向他宣告：燕青廠，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做主！
你就算叫走了某個人，比如趙濟開，我一樣能讓燕青廠運作起來，還能運作得不錯！
簽完字，蔣優收起文件夾，向門外走去，路過秦風身邊時還說：“秦風學弟，那天聚啊！”
“好，回頭咱聚！”秦風答應著。
蔣優推門而去。
“就是，你們年輕人，多交流交流嘛！”蔣成文看著秦風，嗬嗬笑著，笑得那麽……慈祥。
聚？聚個毛啊！
秦風看到這裏，就站起來，“蔣主任，真不好意思，耽誤您工作了，我也沒什麽事，就不打擾您了。”
蔣成文稍稍愣了一下，隨即又堆著笑：“好的好的，你小子也忙，我知道，不願意在我這個老家夥跟前浪費時間嘛！”
“哪裏哪裏，實在是看您真的忙，那麽多的流程單……”秦風趕緊住口，“……我是不好意思耽誤您時間了。蔣主任，我走了啊，回見。”
秦風一邊說，一邊往門口挪，說完，一開門，向蔣成文半鞠躬一下，就“哧溜”鑽出門了！
他本來是想把這部動作片和燕青廠合作的，但是一看蔣成文這副架勢，覺得自己如果真的和他的燕青廠合作了……肯定很難受！
與其難受，那麽秦風還是繼續“晾著”吧，反正合同上也沒有規定履行時間！
從蔣成文的辦公室出來，秦風剛走了幾步，忽然迎麵走來幾個人！
“秦導！”“秦風！”
秦風一看，“哎，於曉光，張曼曼，唐光兆，周悅……你們幾個來這裏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