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片,怎麽可能少了動作戲?
在拍攝動作戲的時候,秦風就需要陳傑龍做“動作導演”了:他來描述想要的風格,指導陳傑龍設計相應的動作和場麵。
“阿龍,這個地方激烈一點,你要被三個人輪番打,A打你一下,你轉到右邊去,右邊的B在打你一下,把你打到前邊去,前邊的C衝過來,一腳揣在你胸口,你往後一飛,‘嘩啦啦’,砸在桌子上,把桌子砸碎……”
“顯得我很倒黴的樣子?”
“對的,再就是營造一種被包圍的感覺。——道具老師呢,這個桌子怎麽樣了?”
秦風給陳傑龍講完戲,又問道具老師。道具老師指揮著手下人抬一張桌子過來:
“秦導,我這邊沒問題的。你看。”
秦風摸了摸抬過來的桌子,點點頭。
即將被陳傑龍砸碎的桌子都是道具師傅們特製的“假桌子”,看上去是實木的,很揭示,實際上一拳砸上去就碎了。
“好的,擺在那邊吧。”
“好咧!”
“秦導……”這時,陳傑龍帶著一個武打演員走過來。
“怎麽了?”
陳傑龍指著這個武打演員:“剛才小徐說,他用棒球棍會更好一點。”
這個叫小徐的武打演員,是一會兒參與“圍毆”陳傑龍的人之一,他說:“秦導,你看,一夥人上們要搶人質,如果這些人手裏什麽家夥都沒有,大家都是赤手空拳上門,有點……不符合黑幫作風啊!太假了!”
秦風點頭,一拍腦門:“你說得對。這一段是我的疏忽了。”
秦風光是想著動作風格了,卻忽略了從小配角的角度思索問題——一夥黑幫上門要滅口,不帶槍就算了,怕吸引來警察,也能說得過去,但是居然連一點家夥什都不帶,大家全都赤手空拳,這就說不過去了。
“你考慮得很對!”秦風讚賞地拍了拍小徐的肩膀,“你等下,我問一下道具。”
“道具老師!”
“秦導?”
“有球棒嗎?棒球棒?或者是桌球棍子也行。”
“沒啊……”道具老師遺憾地搖搖頭,“我看拍攝計劃表裏也沒有要準備球棒啊?就沒準備。”
“不不,不怪你。現在買一個多長時間?”
“我問一下吧……”道具老師說著,喊手下采購的人,“哎,球棒誰有?買得多長時間?”
大家忽然被問,一時間都有點懵。
秦風看了一下時間,覺得無論是買,還是從誰家借,時間都恐怕來不及,略一琢磨,道:
“這樣吧,道具老師,你們現在就做一個金屬棍,拿一根圓的木頭棒,或者是紙筒,包上錫紙……”
道具老師一聽就明白了:“秦導,您就想要一個鐵棍唄?用鐵棍代替球棒?”
“對。”秦風點頭。
“那我知道了,不用你說的那麽麻煩,我們有現成的東西能做。”
“好。”
術業有專攻。秦風隻提出要求,至於怎麽去做,人家才是這一行的“專家”。
不過,“鐵棍”做出來,可就苦了陳傑龍了,他要被鐵棍“胖揍”了!
有了鐵棍的這個道具,陳傑龍和武打演員們重新設計了一下動作戲。
一場你打我、我打你的動作戲,看上去幾分鍾而已,雙方交手你來我往,目不暇接,但那是剪輯之後,呈現給觀眾的效果。
在片場,動作戲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分解的,比如:甲打一拳,乙回一拳,然後甲準備跳起來向乙踹過去……
到這裏,喊停。演員準備一下,接著,從“甲準備起跳踹飛乙”開始拍:甲跳起來一踹,乙就被“踹”飛,實際上是被身後的繩子向後一拉,把乙拽飛的!
當然,甲起跳的時候,也可以由繩子(威亞)加以輔助,免得甲跳不起來或者跳得不到位、動作不好看,等等。
所以,這就需要秦風很明確地知道陳傑龍的動作是什麽樣子的。
“……接下來,我就躺在地上了,哎呦哎呦的喊,”陳傑龍比比劃劃地向秦風描述說,“這時候,他們就來用腳踹我,我挨了兩腳,啊,啊,這時候,小徐拿著棍子向我砸下來!”
“小徐之前已經被你打倒了吧?”秦風打斷問。
“對。”
“被你打倒之後……棍子呢?”
“棍子是掉在地上的。”
這時小徐來插話:“我爬起來,撿起棍子再去打龍哥。”
“你爬起來……那你是摔在哪裏的?”
“玻璃茶幾啊。”
“好。可以。”秦風對一旁待命的化妝老師,指著小徐說,“他摔碎了玻璃茶幾之後,身上肯定要帶傷,可以給他的身上畫幾條傷口。”
“好的。”化妝老師一邊聽,一邊記錄。
秦風示意陳傑龍繼續說。
陳傑龍:“接著,我看他用棍子砸下來,正好他(指另一個武打演員)向我的腦袋踹過來,靈機一動,我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腳,往我頭上一擋,啪,他(小徐)的棍子狠狠地打在了他(另一個武打演員)的腳上了!——怎麽樣,這個還有點小幽默吧?”
沒錯,秦風要的就是這樣的風格!
“可以,你摔碎了桌子之後,不要動,等待化妝老師給你化妝,我們給你拍近景。”秦風一邊比劃著,一邊對陳傑龍和攝影指導說,“拍你抱頭被人踢的畫麵,然後是小徐的棍子打過來,你再抱住他的腳(指那個踢人的武打演員),用他的腳來擋棍子。”
“好的。”陳傑龍畢竟在動作片場也摸爬滾打好幾年了,鏡頭感很強。
再好的武打動作,再好的表情,都需要被攝影機捕捉到,拍進去,否則一切都毫無意義。
這也就是為什麽秦風上輩子世界的影迷們都流傳,李小龍在拍電影的時候,會刻意把自己的動作放慢,以便於攝影機拍攝下來,要不然他的動作太快,觀眾什麽都看不清。如果每一個動作都用高速攝影機來拍的話,在那個年代,耗資未免太大了。
……當大家把這場戲的每一個動作就研究明白之後,就——
“好,各部門準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