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風直接去了趙濟開的家。
趙濟開的家在城北的一片中檔居民小區裏，趙濟開接到秦風的電話，就早早在樓下等候了。
“哎呦，秦導，您這是幹嘛呀？”
看見秦風從車裏搬下來大包小包的禮品，趙濟開用不滿的語氣說，“您是跟我見外唄？”
秦風一笑：“見什麽外啊，有事相求，怎麽能空著手上門？這是講究，燕京人的講究！”
“嗬！”趙濟開聽秦風都把“講究”二字搬出來了，自己也就不能不講究了。身為燕京本地人，最怕的就是別人說自己“不講究”，那簡直比罵娘還難聽呢！
進了門，趙濟開介紹一下家人，趙妻頭發黑白相參，是燕京電視台的一個小欄目的副製片人，雖然欄目小，但壓力也很大，工作起來一點也不輕鬆，看頭發就知道平日裏操勞不已！
“剛熬夜下班，”趙濟開同情妻子，“您瞧瞧這黑眼圈……”
“跟秦導說這個幹嘛！”趙妻擺擺手，“秦導，我給您沏茶去啊。”
“甭介，”秦風喊道，“大嫂您歇吧，我給您送來了兩箱酸奶，您喝一盒補補營養，趕緊歇息吧！”
“哎呦，那怎麽行！送這麽多東西，連口茶都不喝，該說咱們家不講究了！”
被“講究”二字這麽一壓，秦風也不好說什麽了，隻得道：“大嫂，我不愛喝茶，要不，有沒有雪糕冰激淩什麽的，我喜歡吃那個，嘿嘿……”
“大清早就吃啊！不愧是年輕人，火力壯，”趙妻說著，還是從冰箱裏掏出了冰激淋，“幸虧前幾天給孩子買了點，喏。”
趙妻遞給秦風一個冰激淩。趙濟開向妻子伸出手：“就一個啊？沒給我拿啊？”
趙妻白了丈夫一眼，“嘖”了一聲：“人家年輕人，吃了肚子不疼！你呢？多大歲數了自己不知道？”
“你給我拿一個吧。”趙濟開用哀求的語氣說。趙妻隻得拿了一個，扔給他，“吃了肚子疼，不管你！”
趙濟開喜滋滋地吃起來，對秦風低聲道：“平常就不讓我吃，逼得我跟孩子搶，這是你來了，我借你的光嘍！嘿嘿！”
兩人吃著冰激淩，東拉西扯聊了一會兒，因為趙妻在，秦風和趙濟開都很默契地不提鎮西燕的事情，免得趙妻擔驚受怕。事實上陳傑龍說過，鎮西燕團夥覆沒，張小康再也不見了，估計沒臉在燕京繼續混下去了。
趙妻很快就進臥室休息，趙濟開方才問道：“秦導，無事不登門，說吧，什麽事啊？”
秦風直答：“趙哥，帶我去見見關一鳴老校長吧！”
趙濟開詫異：“關校長？哎……怎麽……你有事找他？”
秦風點頭：“對。”
“呃……什麽事呢？”趙濟開有些好奇，他想不到燕京電影學院的上上屆校長，能讓秦風有什麽事找他呢？
“嗯……”秦風詭秘地一笑，“趙哥，等見了關老校長，您就知道了。現在嘛……就先保密吧！嘻嘻！”
“嘿……你小子！”趙濟開隻好不問了，因為秦風並未說不告訴他，而是需要等到見了關一鳴之後再說。
那也就是說，秦風要求見關一鳴的事情，他自己也未必有把握！
而實際上，秦風不僅僅是求見關一鳴的事情沒把握，就是連能不能見到關一鳴，都沒有太大把握！
一年多以前，秦風在一次燕電內部講座上見過關一鳴，但是可能是關一鳴歲數大了，講了不到半個小時，人家就走了。
在網上搜索關一鳴的信息，很少，最近的一條居然是四年前的“燕電新生開學典禮，老校長關一鳴出席”的娛樂新聞。
至於一年前的講座，可能由於是校內的，外網連個新聞都沒有！
看來，這是一個不理俗務，專心在家享受退休生活的老校長！
那麽，這樣與世無爭的老人，會不會見他？會不會答應幫他的忙？
秦風都沒有把握！
但是……值得一試！
趙濟開聽了秦風的要求，沉吟了一會兒，道：“秦導，你可能不知道，關老校長的脾氣可不小，罵起人來，六親不認，誰都怕他！他這幾年隱居，閉門謝客，隻有每年過年的時候，我們這些他曾經的學生才聚一起，去見見他。平常的時候，不敢去打擾。所以，我可以帶你去見他，但是他會不會見你，我可保證不了啊！”
趙濟開也是實話實說。因為他平常是真的不敢去打擾老校長，但是又覺得：老校長會不會為秦風破個例呢？
畢竟，秦風可是……秦導啊！沒準關一鳴會給秦風一個麵子呢！但趙濟開不能保證，所以醜話先說前邊了。
“行！”秦風大大咧咧地笑道，“放心，就是不見我，我也不怪你，更加不會讓你把禮品退給我的！哈哈哈！”
“嘿！”趙濟開也笑了，“行，你一說這話，就知道沒把我當外人！”
“那肯定啊。”
趙濟開站起來，簡單整理了一下家務，然後找出一套說得過去的衣服穿上，這才和秦風一起出發。
秦風開車，趙濟開就坐秦風的車了，指揮他向二環老城區開去。
“關老校長住的地方，和我老父親一樣，都是住在老四合院裏。人老了，安土重遷，不愛挪窩，”趙濟開在路上對秦風說，“歲數大了，人也軸，像這手機啊，電腦啊，都不愛用，前幾年甚至讓我們拜年的時候都寫貼子，寫好了帖子，才能叫讓你進家門，嘿嘿！”
“謔！”秦風感歎，“這麽講究？”
“可不！”
“難以置信啊！”秦風覺得有些驚訝！
秦風之前通過各種途徑了解了一下關一鳴，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模糊的印象，認為關一鳴是一個很開明、很能接受新鮮事物的可愛老頭！可是剛才聽趙濟開這麽一說，關一鳴似乎是一個保守、刻薄、清高、愛罵人的自以為是的“老東西”！
投帖子，這可是華夏傳統的做派，日常交流拜謁時都是用“名帖”、“拜帖”，登門前讓對方門房小廝先送進去，若是拜見的人身份高，那麽被拜見的人拿到帖子後，就趕緊親自出門迎接；反之，就讓手下“有請”接進來。
到如今，除了結婚、開業時大家發“請帖（請柬）”之外，基本上沒人發什麽“帖子”了！可關一鳴居然還要學生們拜年時寫帖子！
既然如此，秦風就得在見麵之前，先補補課了！不能就這麽冒然登門，那豈不是要挨罵？
“趙哥，那咱們去哪裏買張帖子吧？”秦風說，“然後填寫帖子，再投帖子，怎麽樣？”
“投帖子？”趙濟開想了想，覺得靠譜，“行，我看行！顯得咱們——講究！”
“講究！”秦風和他同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