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看著這些完全陌生的麵孔，心中狐疑，不禁看向劉秘書。
而劉秘書則是一副熟絡得十分親熱的樣子：“哎呦呦，齊總，呂總，薛總，陶總……”
幾乎就在頃刻之間，從劉秘書的嘴裏蹦出來一大堆的“總”！
而這些“總”們也都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向劉秘書點點頭就一個挨一個地往裏走，然後又一個挨一個地坐下來，又用茫然和試探的目光看向秦風……
他們顯然根本不認識秦風啊！
並且這些人雖然都穿著西裝革履，但是臉龐黝黑，粗手大腳，進來時東張西望，明顯對會議室十分陌生，有的似乎有些膽怯，有的喉嚨裏仿佛不停地滾著痰一樣呼嚕呼嚕響，有的經過秦風身邊，帶著濃烈嗆人的劣質煙草味兒……
看著這些人的表現，秦風心中一陣冷笑，他們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是不是從勞務市場上叫來的打工人，不能妄下結論，但是絕對不可能是燕青廠各部門的負責人啊！
秦風看向劉秘書：“劉秘，這些人是誰啊？昨晚上碰見在大廳裏吸煙的那些人呢？”
劉秘書一臉虛情假意地諂媚：“他們都是各部門的領導呀！昨天下午那幾個人，今天一早蔣廠長知道他們故意怠慢你的事以後，就把他們都統統開除了！這些人，都是剛剛提撥上來的！優秀人才呀！”
接著，劉秘書就煞有介事地對這些“負責人們”：“各位總，大家問，‘秦導好！’”
“秦導好……”大家的聲音懶懶散散、參差不齊，十分的敷衍！有些人的臉上帶著難以隱藏的笑意！
那笑意秦風很熟悉：快要笑場了嘛！
“秦導，”劉秘書對秦風笑道，“人都到齊了，您開始吧。”
“到齊了？”秦風也就跟著做戲，“那，麻煩劉秘給我介紹一下吧。”
劉秘書一怔，他哪裏認識這些臨時工啊！剛才的什麽“齊總，呂總，薛總，陶總……”，他都是亂叫的！
“呃……”劉秘書嘿嘿一笑，這點問題可難不倒他，對著“各位總們”，道，“來，大家相互介紹一下哈，就從你開始吧！”
劉秘書指著身邊一個臉色青澀的年輕人說。
這年輕人臉龐泛著紅黑色，一看就是最近沒少在室外工作：“我？我是……我是拍照片的部門的！”
“那叫攝影部。”秦風態度和藹，而且十分耐心地說，“拍照片和拍電影，雖然都是叫‘攝影師’，但是工作性質不一樣。簡單地說，就是你用手機拍照的時候，想拍照片，就用‘照片’功能；想拍視頻，就用‘錄像’功能。我們電影電視劇呢，都用‘錄像’功能。”
此時的秦風，就好像是教師給學生上課一樣。
當秦風說話的時候，那年輕人不停地點頭，似懂非懂地聽著。忽然，與這個年輕人隔著幾個座位的一個老漢舉手說道：
“那個……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老漢有些磕巴，話沒說明白，大家都發出輕聲的笑聲。
“我我……”老漢吞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往下說了，“……也是攝，攝攝攝攝攝……”
“您也是攝影部的？”在大家的笑聲中，秦風態度親切，微笑著問。
“嗯！”那老漢點頭，“對，我也是攝，攝攝攝攝攝……哎！”
坐在他邊上的人捅了捅他，低聲地：“你湊什麽熱鬧！你是攝影部的嗎？”
老漢覺得自己很冤枉：“我是攝攝攝攝……”
“那他呢？”身旁的人指著年輕人說，“人家才是攝影部的呢！”
“我我我……”老漢瞪著眼睛，一副被冤枉的急切神情，“是攝，攝攝攝攝……”
“啊！”這時候，年輕人忽然一拍腦門，對秦風，“我不是攝影部的，我想起來了，我是……”
他又住嘴了，撓撓了頭發，眼珠子向上吊著，半晌才說：“我是按燈泡部的！”
“哦。那叫燈光部，也叫照明部。”秦風耐心地糾正他。
“對對！燈光部！”年輕人一拍桌子，仿佛剛剛在考場上想起來一個知識點一樣興奮，“反正照明就需要燈光，燈光就需要按燈泡嘛！”
秦風用和老鄉聊天的態度哈哈一笑：“對對，說得不錯！燈光部的確需要安裝燈泡！”
那些人見秦風態度親切和藹，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原來緊繃的身體和神情都漸漸鬆懈下來。
有的人說自己是錄音部的，但認為錄音的設備就是歌廳裏的麥克風連接一個大音箱而已。
有的人說自己是道具組的，但是覺得道具組就是“搬家組”。
有的人說自己是場務組的，說，“就是管廠子裏的事兒”的……
“廠子裏邊的事，都管嗎？”秦風平靜地、故作好奇地追問。
“對！”那人十分篤定地點頭，“隻要是廠子裏邊的事情，全都歸我管。”
“導演也在廠子裏邊，導演也歸你管嗎？”
“對。”那人繼續篤定地點頭，“我也管導演。”
年輕人表示不同意，舉起手來抗議：“不對吧？我們燈光部管導演吧？”
老漢抗議：“攝攝攝……管，管管，導，導導導……”
頓時，會議室裏炸鍋了，大家你一眼我一語，紛紛爭論究竟該哪個部門“管導演”！
秦風看向劉秘書：“劉秘啊，下次做戲也要認真一點嘛。”
秦風都這麽說了，劉秘書還是裝傻充愣：“啊，秦導這話什麽意思？這些人都是我們廠子裏的優秀人才……”
秦風不能他說完，直接對那些人說道：“大家聽我說，我知道，現在才上午十點多。但是，今天燕青廠的食堂提前開火做飯，這時候就已經做完了，熱氣騰騰的，有菜有肉，米飯饅頭隨便吃！大家這就去食堂吃飯吧！去晚了，就沒肉了啊！”
嘩啦啦……這群人立刻站起來，擁擠著就往外跑！
秦風在後麵喊著：“食堂出了大門往右走，一座二樓小樓房就是了！快去吧！”
頃刻之間，會議室裏又隻剩下秦風和劉秘書了。
劉秘書臉色很難看：“秦導，你這是什麽意思？”
秦風臉色一沉：“劉秘，這話得問問蔣優吧？”
“你！”劉秘書猛地站起，“告訴你，秦導，你別以為在外麵你是大牌，就可以在燕青廠為所欲為！這裏是燕青廠，是蔣廠長說的算！在這裏，你是龍是虎都得給我藏著臥著！”
秦風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我耍大牌？請問劉秘，我哪裏耍大牌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舉個例子，我哪裏耍大牌了？！”
劉秘書一哽！的確，秦風在燕青廠裏從來沒甩過大牌啊！
別說在燕青廠了，就是在別的地方，秦風也沒有耍過啊！
“劉秘，”秦風看著劉秘書冷笑道，“燕青廠跟我耍大牌，然後還反咬我一口！我正常履行和燕青廠的合同，卻遭到你們的屢次刁難和戲耍！”
劉秘書看著秦風無比陰冷的表情，嚇了一跳！他怎麽也想不到，剛才和那群打工人親切交談的秦風，臉色一瞬間就變得如同被招惹的惡虎一般恐怖！
“你……”劉秘書不自覺地聲音發顫！
秦風：“哼哼！說我耍大牌是吧？好，接下來，我就讓你看看——
——什麽是大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