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這邊建議您重新簽署合同呢。”客服小姐姐用甜甜的聲音說。
“就不能用之前的合同了吧？”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呢，先生。”
“那價格方麵……”
“一定會給您最優惠的價格。”
“多少？”
“看您的情況而定。”
“我們之前簽過合同，還是那個情況啊！我們這邊的情況並沒有變！並且，我們還要求縮短製作時間，因為你們的官司糾紛，導致我們耽誤了好長時間啊！”
“好的呢！請問您這邊的要求是什麽呢？我們好幫您計算一下價格。”客服小姐姐都經過了培訓，對影視特效項目的相關知識有所了解，可以向客戶報出預算。當然，客服報出的預算，要比實際稍微多一些，這樣當最終報價出來時，客戶見到比預算少，會覺得更加優惠了。
“我和你們之前簽過合同的啊，上麵都寫了我們的要求了……”
“之前的合同已經作廢了。我這邊隻負責新的合同。您那邊有什麽需求，直接和我說就行。”
“這……唉……”
對方無奈，一聲歎息之後，隻得重新派人和客服對接，傳小樣的樣片，傳要求，還要派人來現場洽談、跟蹤進度……該，誰讓當時你們毀約的。
不過，重新談判歸重新談判，但是一番談判下來，讓這些“老客戶”們感到驚喜的是：價錢又便宜了！
雖然便宜了沒多少，但是也便宜了！
這也是秦風的策略：低價！攻市場！
“……嘿嘿，真好！你們的報價比上一次的還便宜呀！我們肯定要找你們做！不過，上一次的定金能不能還給我們啊？”
“感謝您的來電，再見！”
“……真行！”
就這樣，之前流失掉的客戶不僅都回來了，還因為其低價而帶著另外的項目也找上了門！
曾經“退學”（其實對“光塔之形”的培訓是免費的，所以退學的人很多）又紛紛回到了在線課堂上，重新學習起“光塔之形3.0”以及其他兩款軟件。
最有意思的是，之前大搖大擺和葉子華辭職的員工們也哭著鬧著要回來。葉子華覺得可憐，就問秦風怎麽辦。
“這樣的人拉進黑名單，無論是‘東風文化’還是‘工業光塔’，還是以後什麽公司，隻要我還在，他們就別想進公司的門。”秦風氣哼哼地說，“這些人不能用，也用不得。”
葉子華點頭：“我明白了。”
“不過有一點，”秦風將心緒緩了緩，又補充，“他們想回來，成為我們公司的員工，這不可以。但是，你可以把忙不過來的工作，比較簡單枯燥的類似摳圖那種，可以以外包的形式，包給他們，他們誰願意接，就讓他們幹。幹得又好又認真的，態度也很積極的，可以再考慮錄用。但是，這個過程，要更加嚴謹，要好好考驗才行！”
葉子華聽了，不禁笑了：“也就是說不一棍子都打死，對吧？”
“對。”秦風想的是，天尚不絕人之路，自己又何必呢？當年曹操打破袁紹，從袁紹帳下翻出來堆成小山的信件，竟然都是曹操的手下寄給袁紹的，可曹操不也付之一炬，表示不追究了麽？不追究並不意味著不考察，給人家一絲機會，就是考察考察，往後感恩戴德、忠心耿耿的，就是自己人了。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
“咚、咚、咚、咚……”沉悶的腳步聲。傑克·萊斯走在尖碑影業最高層老總辦公室外的走廊上，盡管走廊地麵上鋪著厚厚的阿拉伯地毯，但是傑克·萊斯仍在上麵踩出了沉重的腳步聲。
他急匆匆地走著，來到史蒂夫辦公室門的大門前時，連門都沒有敲，就徑直推門走進了去！
“先生！”傑克叫了一聲，忽然呆住，聲音放低，“先生？”
史蒂夫正靠在椅背上，渾濁的雙眼呆呆地望著天花板，身體一動不動！
傑克·萊斯有一種恐懼：老板不是死了吧？
印象中，傑克從沒有看到過史蒂夫這個姿勢。
“先生？”
“嗯？”史蒂夫就好像一個個雕像突然活起來一般，腦袋一沉，眼睛的視線從天花板移到了傑克身上，隨即，他的雙眼一暗，“哦，傑克，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傑克一時語塞。他知道，老板的信息來源很廣，雖然大部分信息都是他帶給老板的，但是有時候老板的耳朵可比他要聽得更遠！
“那麽，先生……”傑克在請示。
史蒂夫半晌後才張嘴，但是又沒有發出聲音。
“先生？”傑克又叫了一聲。
“呃……”史蒂夫神色疲憊地揮了揮手，歎了口氣，“律師們怎麽說？”
傑克知道史蒂夫問的是秦風起訴他的事情，搖搖頭：“律師團認為，最好是和解。真要打起來，隻怕我們兩家公司都會出代價，然後……”
傑克想說“然後也毫無意義”。之所以想這麽說，就是因為打官司的最根本的目的——攪亂秦風的商業布局，讓他虧本虧到死——已經達不到了！秦風現在以高質量的軟件和服務、低價格密鑰和報價，正在橫卷市場！聽說，光好萊塢就有四個項目正在找“工業光塔”洽談合作！
於是，就算法院判處秦風輸了，秦風付出的代價也不是很大——涉嫌侵權的“光塔之形1.x”係列軟件都從人家的官網上下架了，也停止了維護，購買了密鑰的客戶絕大部分都免費升級到了最新版本——判處的罰款和最新版本的銷售額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再說，他們的“阿爾法”對人家的侵權更大一些！
此刻，見到史蒂夫神色頹唐，傑克心中有一種不是滋味的恐懼：老板要輸了！這是傑克第一次看到老板那樣頹唐的神色。他害怕老板輸，因為史蒂夫早就成為他心目中的常勝將軍，成為了他所認為的“成功者的圖騰”！成了他某部分的信仰！
現在，這個圖騰要沾上汙漬，信仰也被粗暴地撕開了一個小口！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一旦小口子形成，後麵就……傑克不敢再想下去了。
“先生，我們怎麽辦？”盡管內心中陰雲翻滾，但是表麵上，傑克還是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波瀾不驚，“我們……要按照律師團的意見去做嗎？”
傑克不希望按照律師團們說的去做！他相信史蒂夫一定有什麽大招！
然而，他失望了。
“傑克……”史蒂夫嗓音忽然就沙啞了起來。
“我在呢，先生。”傑克走進史蒂夫一步，免得聽不清他的吩咐。
“撤訴，和解，互換專利。”史蒂夫歎口氣，緩緩地說。
窗外，殘破的夕陽正在被勁風吹向雲層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