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人比黃花瘦
第二日,段月容帶我去布仲家的山頭,卻見布仲的百姓正忙著豐收李子,多吉拉迎著我和段月容來到一座氣勢宏偉的石板屋中,佳西娜笑眯眯地過來,羞答答地給我和段月容行了個禮,用生硬的漢語對我說道:“來啦。”
我也對她行了一禮,段月容對她展顏一笑,用布仲話對她說了間,佳西娜臉紅透了,在那裏不停點頭,然後又對著我不停笑著。
啥意思?
然後,段月容轉過身來對我嚴肅道:“我去看望父王,你且與佳西娜聊一會兒。”
我接過夕顏,不由問道:“你剛才同佳西娜說了些什麽?”
段月容紫眼珠子一轉,在我耳邊輕輕一笑:“莫非是吃醋了?怎麽,很想知道我同她如何談情說愛。”
他狀似親熱地攬著我的肩頭:“等你哪一天深深地我了,自然我也會說給你聽的。”他的熱氣噴在我的脖子上,佳西娜又捂著嘴吃吃笑了起來。
哎?!你未來的老公在吃我豆腐,怎麽還笑得出來呢?
我麵上不動聲,暗中狠狠地踢了他一腳,他退開了去,捂著小腿,恨聲道:“你這賤……你這悍,等著瞧,等我武功複了,定要將你整得服服貼貼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我要你。”
我也咧開嘴笑了:“那還是等你先收拾了翠吧,娘子。”
這時多吉拉過來,段月容一下拙直了身子,眼中忍著痛,睨著我。
多吉拉看著我雙目含笑:“莫問姑娘好啊。”
我訕訕一笑:“多吉拉少爺好啊。”
段月容哼了一聲跟多吉拉走了。
佳西娜笑著對我說:“方才誤會月哥哥了,他說身體不好,讓我叫人給做些補品給服用呢。”
我一愣:“佳西娜,我和你家月哥哥,沒什麽的……你莫要誤會啊。”
佳西娜銀鈴般的笑聲飄了過去:“,佳西娜五歲就認識月哥哥了,一心隻想在月哥哥身邊,佳西娜看得出來,是個好人,所以佳西娜不會介意同分享哥哥的。”
我傻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佳西娜是屬於情操過份高尚呢,還是屬於太過迂腐,隻聽佳西娜說道:“我帶你去見一位老朋友。”
我們進了一座竹園,卻見一個人,姿態優,小腹微隆,漫步其間,臨風賞著幾叢飄逸的蘭。
我的心激動起來,正是初畫。
初畫看到了我,就急步趕過來,兩人來到近前,都不住無語淚千行,佳西娜有些不解地看著我們。
我們一起進了一間寬敞的石屋,夕顏一向不怕生人,而且人們都說嬰兒會對懷孕的特別有心靈感應,我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反正夕顏一開始有些疑惑地凝視著初畫,然後慢慢地咯咯對她笑起來,咿呀地說著抱抱,快為人母的初畫也抱著夕顏,愛不釋手,不時逗著她,夕顏的口水滴滿前襟。
“,這個孩子長得真像。”初畫笑著說道,佳西娜也點頭笑著。
我那為人“父母”的驕傲感又湧上心頭,沒有想到澄清誤會,隻是開心地笑了起來,這時有個布仲家的仆人過來,好像是對佳西娜說,多吉拉叫她過去,因為我聽到那個仆提到多吉拉的名字,她點點頭,對我們說,她去去就來,便出去了。
就剩下初畫和我了,我和她對望著,有一陣的沉默,兩人的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回憶著分別時紫園裏可怕的修羅場,我盡量溫賀對她笑著,還是問道:“初畫,蒙詔將軍他……對你好嗎?”
初畫的臉微微紅了,嬌羞地低下頭:“我就知道會這麽問我……”
我也有些尷尬,有些後悔不該這樣去幹涉別人的。
可是初畫卻開始告訴我她的遭遇,一開始她並不喜歡蒙詔,蒙詔把她救下,派人給她上藥,親自細心照顧,可是她並不為所動。
後曆勇發動兵變,便差兵士前來搶蒙詔掌管的奴隸,她萬萬沒想到同段月容打散的蒙詔會折回來救她。
一路上蒙詔同她沒什麽共同語言,她情願守身自盡,也不願意離開西安城,自然對蒙詔的相救沒什麽感激之情,對他也極是冷淡。
她說道:“好在他那時並未強迫我,我那時想過若是他敢碰我,我定要死在他麵前。”
我聽得汗淋淋的,心想那我同段月容發生關係了,而且還失去了初,若是此事發生在初畫身上,她定是要自盡了啦,而我不但沒有自盡,還一路上同他假鳳虛凰地逃生。
如果回到西安,原家可會接受我這樣的人?會不會為了保全名聲而讓我自盡?又或許原家就是認為我已被人玷辱了,加上非白又要尚公主,便不可能有小,索便派人殺我?可是畢竟張德茂是宋二哥的人啊,而且非白給了他那塊玉瓏玦,可見他想讓我活下去的,可是,非白你還是已經尚了公主,我又如何再能回去麵對呢?
我柔腸百轉間,初畫繼續說下去,到了播州,她的傷勢漸好,可是由於對光義王的錯誤估計,加上奸細作亂,豫剛親王和蒙詔沒有守住播州,蒙詔隻好又攜著她隨光義王,一路敗去,往南進入蘭郡的瘴野。
一開始是蒙詔護著初畫,然而到了瘴野,隨行的三萬士兵,卻因為瘴毒,不斷死去,蒙詔自己和光義王也感染了障毒,日漸衰弱。
紫園的子弟兵,每個人體內都種了一種毒素,以抗敵人投毒,所以初畫並沒有被瘴毒毒倒,到後來,反倒護著蒙詔同光義王,幫了不少忙,這麽一來一去的,本以為會永遠會困在這瘴毒之地的兩人,互相欽佩各自的為人,心中蒙生了濃烈的愛意。
初畫動容說道:“,初畫一直恨他帶兵攻占了紫棲山莊,焚毀了莊子,雖然他沒有奸擄掠,可還是恨他的同胞殘害了這麽多,殺了這麽多兄弟,到現在初畫也是,可是他對初畫真的是很好,那時逃進去的三萬大軍最後隻剩下一萬人不到了,軍中的巫醫也染病死了,然而那時還是沒有找到解藥,蒙詔的身上也中了瘴毒,渾身發黑起泡,眼看要不成了,初畫心裏卻難過起來,心想這也算是對他的報應了,既是他受了懲罰,也算兩清了,”初畫的眼中流下淚來,“既是如此,初畫便對他好了起來,盡心盡力地服侍他,可他卻對初畫呼廊去,還說不想見到我,初畫明白,他是想讓初畫不要管他,弘開瘴毒之地去尋一條生路。”
我的心也動了起來,好一個鐵骨柔情的漢子,不愧為南詔名將啊。
“在瘴野裏沒什吃的,大家都挨著餓,有時急起來,連自己同伴的屍首都吃,”初畫打了一個哆嗦說下去:“因為初畫沒有中毒,有些南詔兵便想來糟蹋初畫,然後再把初畫吃了。”
“蒙詔躺在那裏已經隻剩下半條命了,可是他還是拚死殺了那兩個將領,救了初畫,初畫就把自己給了他,”初畫哽咽著說道,“初畫認識一些草藥,以前在莊子裏,凡是子弟兵都學過一些常識,那時柳先生教過我們,說是凡有毒物出沒的十步之內,定然是有解毒之物,這是宇宙萬物相克相生的道理,後來初畫冒死進了瘴氣最深的瘴潭,附近總開著一種,極似,但朵極大,顏紅,瓣上有七星斑,初畫稱其為七星,便采了些給一些中毒的兵士服用,果然生了效,於是解了大家的瘴毒,光義王便封了我為夫人,說要壬詔將來打回葉榆時再風光地娶初畫一遍。”
初畫的臉又紅了:“可是,沒想到……”
我戲笑著:“沒想到蒙詔將軍卻等不到他風風光光地娶初畫了,就連蒙將軍的孩子也等不住啦!”
初畫的脖子也紅了,嬌聲喚道:“還像以前一樣愛捉弄人。”
她忽而又收了笑容,拉住我的手,感歎道:“初畫以後是回不了故土了,初畫雖與蒙詔情投意合,可畢竟是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野合,現在又有了孩子,求,莫要輕視初畫啊。”
“好,人生得一知己足已,為你感到高興都闌及呢,怎麽會笑你呢。”我喃喃道:“隻是擔心自個兒,能不能回西安罷了。”
初畫一愣:“,為何還會想回西安呢?昨日蒙詔還告訴我說,段世子對他和多吉拉少爺說他與你二人甚是相愛,段世子說綠水要加害他,你為了救他,便主動獻身,解了綠水給他下的**,一路上你對他死心塌地,且又百依百順,怕他吃苦,你便將他扮作人,卻把自己扮作男人,好方便照顧他,保護他,對他百般嗬護,後來有了孩子,都一歲了,還說看在你對他救駕有功的份上,要帶你回葉榆,封你作側呢。”
我越聽,心中的火氣越升,他果然是要反悔,真可謂與虎謀皮啊。
還說什麽我為了救他,主動獻身,為他解**?
我對他死心塌地?百依百順?
我將他男扮裝還是為了好癡地照顧他,保護他,對他百般嗬護?
還要封我做側?
還是個側側?
段月容,做你的千秋大夢去吧!
我的臉皮有些抽搐,正要說實情,初畫卻憂慮地說道:“,你絕不能回西安城。”
“可知,可知錦繡她……”初畫看著我,閉了口。
我淡淡一笑:“我知道錦繡喜歡白三爺。”
初畫一驚:“原來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若真的回去了,就算軒轅公主不介意我,原非白能接受我失了身,還能像以前一樣,在原非白身邊做個侍,可總是要麵對錦繡失落的心,而且我如何又能安於這一切呢?
她拉住我的手:“求還是莫要回西安了,錦繡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錦繡了。”
我的心中不悅陡升,冷冷道:“此話怎講?”
“我知道錦繡是的胞,對錦繡疼愛無比,初畫接下去說的,定然不信,可是是難得的好人,也是救了初畫的恩人,所以初畫一定要說出來。”初畫說著說著,對悟了下來。
我趕緊把夕顏放在地上,也跪下去,要扶起她,可是她卻拉住我,流淚道:“,你可知道碧瑩剛進苑子不久,就被人栽贓陷害了……”
我的心緊了起來,看著她點點頭,“不是芹做的嗎?我們小五義都知道的。”
卻聽初畫搖搖頭,說道:“不是的,木槿,把二的玉佩放在碧瑩枕頭下麵的是錦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