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星闌被他的說辭逗笑了。接過水,看了眼他的臉色,不放心又多問了句:“你真的不要再睡一會嗎?”
明明醫生剛剛囑咐他多休息來著,他卻硬要說已經睡夠了,說再多睡幾分鍾身體都會鏽掉。
前不久才說自己不是鐵打的來著,這男人也是個嘴硬的。
萬斯年咕咚幾下就灌下去一杯溫開水,回道:“多喝水就好了,上多幾次廁所,什麽病都沒了。”
說完後兩人明顯都愣了一下,隨即同時笑出了聲來。
“不好意思,平時都和糙漢子說話,習慣了。”他頗為不好意思,但見她笑得開懷,便也跟著揚起嘴角笑了。
她開心就好。
童星闌想起醫院裏發生的事,斟酌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什麽都不問,隻是提出幫他熬一鍋粥,下午餓了和晚上都能吃,清淡又方便。
“不用這麽麻煩了,今天你也累了。”他知道自己的體型和重量,也不知道暈倒的時候有沒有壓到她。
童星闌眨眨眼,“剛才躺在病**病懨懨的人又不是我,怎麽可能累呢。”
萬斯年摸摸鼻子,不敢想象自己在她麵前那副脆弱的模樣,隻對她做了個“請”的動作,沒敢再多說什麽。
原本指望著她能做一桌滿漢全席出來,隻是在廚房站了一小會,就隻見她掏出了手機,毫不避諱地當著他的麵找到了外援:“……對,就像在工地搬磚一樣費體力,還重感冒發過燒……剛剛退了……哦哦,把肉剁成肉碎,加點薑片熬就可以了,這麽簡單……”
萬斯年站在一旁幫她拿著電話,聽不到電話那頭軟綿綿的女生說什麽,但在聽到“工地搬磚”幾個字樣的時候微微挑了下眉頭。
“好的我知道怎麽熬了,謝謝醋醋!”童星闌笑容燦爛地示意他幫忙把手機掛斷,然後兩手各拿一把刀,興致勃勃地在砧板上剁起肉來。
萬斯年看著那兩把互相交錯的刀,不免有些心驚肉跳,“你以前……煮過飯嗎?”
童星闌抽空回了他:“比較少,一般都是吃學校飯堂。”
中學的時候吃中學飯堂,大學的時候吃大學飯堂,又便宜分量又足,比自己做省時省事還省錢。
剁得差不多了,她補了一句:“不過你放心,我舍友是個特別有天賦的美食家,在營養和煮東西吃這方麵聽她的準沒錯。”
萬斯年看了眼被剁得慘不忍睹的砧板,點頭,“挺放心的。”
後來她熬出來的粥還真的有模有樣,噴香之餘白米還軟軟糯糯的,很好入口。
“好吃。”她自己吃了一小碗,一臉驚喜。
萬斯年看著她嘴角粘到的粥水,直接用紙巾幫她擦掉了,“多吃幾碗,多著呢。”
童星闌心裏一顫,低頭猛舀了幾口,直到吃撐了才婉拒道:“你留著餓的時候吃,粥水不頂肚子,很快就餓了。”
萬斯年也沒勉強,前幾次吃飯他就發現了她食量不怎麽大,大概是長身體的時間過了。
“什麽時候要回學校?我送你。”
他總是能給人很大的安全感,和他相識那麽久,隻要有他在,就從沒讓她自己回去過,一句抱怨都不帶有。
她看了眼時間,“也差不多了,晚上還得做個作業。你才退燒,我自己坐地鐵回去就可以了。”
還是下午的時間,現在回去倒也還是安全的。
萬斯年沒再堅持,起身從櫃子裏拿出兩大包零食,裝在袋子裏塞給她:“陳竹之前買了一堆零食過來,你拿點回宿舍吃。”
童星闌看了眼那白花花的雪餅,哭笑不得,“你平時……也吃這個?”
萬斯年搖頭,“很少,朋友來看球的時候會拿出來一起吃。怎麽?”
“沒有。”童星闌笑笑。
又多了一項對他的了解。
送她到門口後,她堅持不讓他出門,就在這裏道別就是了。
“明後兩天我都休息,趁有時間,我們去剩下的幾個地方都走一圈。”萬斯年沒有忘記她的事情。
童星闌搖頭,“這不是什麽急事,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才對。”
他擰眉,“隻是普通感冒,一晚上就好了。”
“可是醫生說……”
“這不是什麽大事,平時也沒少這樣。”萬斯年堅持,“我們還有過帶傷上班的,常態了。”
童星闌咬咬牙,還是要婉拒:“我可以自己坐地鐵去,很方便的。”
他嗤了一聲:“等坐了地鐵過去,天都要黑了。開車就行了,我待會安排一下順序,緊的話一天能走完,想要鬆點兩天就綽綽有餘了。”
“可是……”童星闌還想再為他的身體爭取什麽,最後竟被耿直的他直接推出了家門。
“就這吧,明天我七點半到你們生活區保安亭的位置,我給你帶早餐。”他說完,強硬地和她道了別,還當著她的麵把門關上了。
莫名吃了個閉門羹的童星闌愣了一下,沒忍住笑了出聲。
第二天,他果真準點候在了保安亭那兒,倚著車身似乎想抽煙,可最終還是沒抽成,又把煙塞回了褲口袋裏。
“煙癮犯了嗎?”她敏銳地感覺到了,上車後大方地說了:“你其實可以抽煙的,不用遷就我。”
“沒,要戒了。”萬斯年遞了一袋早餐給她,簡單地說了下待會的路線,又乖巧地回答了她幾個身體的問題。
確保他身體基本沒大礙了,她這才同意出發。
“今天沒有課?”他在開車路過她們學校教學樓的時候問了句。
童星闌笑著解釋:“大四本來就沒多少課,這段時間基本都在實習,博物館那邊這一周都不用我們過去。”
時間難得站在了她這一邊。
萬斯年點頭,沒多問。兩人一路上聊聊風景,聊聊工作大家都沒提找對地方的成功幾率,倒還有了一種周末出來郊遊的感覺。
老天爺很多時候都不遂人願,大半天走下來,又排除了幾個地方。
黃昏的太陽光是橘黃色的,灑在童星闌的臉上、頭發上,像是鍍了一層金箔一樣。
“當旅遊了。”萬斯年不知這種時候要安慰什麽,隻是習慣地揉揉她腦袋,帶著她走在老區的街道上。
童星闌正想回他個微笑,耳邊卻聽見一聲熟悉的自行車上的清脆鈴響,驀然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