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後,萬斯年把她送回了學校,又囑咐了她們宿舍幾個務必要結伴出門後才驅車回市區。

將近兩個星期沒見,宿舍幾人在宿舍裏像是久別重逢一樣歡喜。黎初溫在樓下小商店買了一打酒精度很低的果酒和蝦片薯條之類的零嘴回來,堅持要開個下午茶會。

“今晚我在宿舍煮綠豆粥,上午我做了蘿卜糕和肉包子,蒸一下就可以當晚餐了。”唐醋醋一臉笑顏。

童星闌一臉歉意,“委屈你們和我一起窩在宿舍裏了。”

萬斯年早些時候就和她們說了她要回宿舍的事,隻是她沒料到他會婆媽地把對她的叮囑一並對幾個閨蜜分別又說了一遍,還慎重提醒她們不能留她一人單獨在宿舍。

如果假的張佳菲真的一直守在宿舍附近,必然是會知道她回來的,因此這幾天她們都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觀察周邊可疑的一切。

林晚捏了下她的臉,嘖嘖兩聲:“委屈什麽,都大四了,宿舍能在一起的時間過一天是一天,我們這是在把握機會四個人狂歡。”

臨近畢業季,有人歡喜有人愁,她們四人就屬於愁的那一類,倒不是迷惘畢業後的工作前程,隻是不得不擔心未來四人也會和其他人一樣聚少離多,再見生疏。

黎初溫撇了撇嘴,“年都還沒過呢,別說這麽傷感的話題。”

林晚喃喃自語了幾個字,隨後在宿舍的地上放了四個毛絨坐墊,陪著唐醋醋一起張羅起食物的擺盤來。

“說起來,那個變態的女人還沒查出身份嗎?”黎初溫給四個形狀不一的陶瓷杯倒了七分滿的酒,絮絮道:“我不是懷疑警察同誌的查案能力,不過這都兩周了,總得有些什麽進展吧?”

童星闌淡定地笑笑;“應該是有的,但工作規定,他們也不可能把每一個細節告訴我們,我相信他們,同樣相信我們國家公安係統的工作能力,安心地等著結果就可以了。”

警方不是沒有開展工作,主要是學校的攝像頭並沒有拍攝到有用的信息,仿佛她摸清了攝像頭的位置,所有的影像資料均沒拍到過她的正臉,隻有一個帶著鴨舌帽的模糊身影,唯一見過她的隻有童星闌和萬斯年兩個了。

為了確認她不是本校的學生,萬斯年熬夜把全校學生的證件照看了一遍,這之後才把搜尋的工作全權交給陳竹。

黎初溫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你今天……感覺不一樣了。”

童星闌哭笑不得,上上下下看了眼自己,心虛地反問她:“哪、哪裏不一樣了?”

黎初溫摸著下巴想了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拉著唐醋醋一起繼續盯著她瞧,瞧得她心底發顫。林晚給每人手裏塞了個洗好的蘋果,總結說:“她這是世界觀發生了變化,對人沒有以前那麽有敵意了,願意相信人了。”

見她們不是發現她和萬斯年的事,童星闌暗自鬆了口氣,想了一下,選了個妥善的回答:“以前也不算有敵意,單純是保持距離而已。”

而現在,因為萬斯年,她想嚐試踏出第一步。

林晚似笑非笑,說:“怎麽辦,有點酸呢,我們三年多都沒做到的事,某人半年不到就做到了,真不服氣。”

就連唐醋醋都聽出來“某人”是誰了,笑著和林晚她們兩個碰了碰杯。

童星闌不甘寂寞,舉起杯子和她們逐個碰了碰,“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沒有你們,他連出場的機會都不會有。”

相信命運與否都不影響因果的客觀存在,有因必有果,童星闌堅信,她們三人是她與這個世界和解的因。

四人相視一笑,再次舉杯:“敬青春!”

回來兩日後,宿舍四人同出同入,再忙的時候也至少有兩人陪著童星闌一起,即便她們各自有課程或兼職實習,也確保她在同班同學的包圍中。

“我就不信在這麽多人麵前她都敢出來鬧事。”黎初溫在飯堂吃飯的時候都不忘四處觀察一陣,打量過附近每一個人心裏才算有底。

反觀童星闌要淡定多了,吃著嫩滑的魚腩,說:“躲起來反而對我們不利,我倒希望她能夠站到光明這麵來。”

敵在暗她在明,這樣太被動了。但她非常清楚這個張佳菲短時間內是不會再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她們麵前的了。

林晚率先吃完了飯了,對她的假定很是好奇,“你怎麽知道她不會再出現了?”

童星闌吃完了最後一塊魚肉,餘光打量了一眼經過自己身邊的人們,解釋道:“斯……萬大哥有和我分析過,早在定向越野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就被人故意傷害過,加上上次她在宿舍門口恐嚇,這都不過是她給我的警告。

萬大哥的身份她一定是知道的,如今她的行為已經被警方關注到,短時間內肯定不敢貿然行動,加上嚴真現在被依法逮捕,她應該更掛心他的情況才對。”

她和假張佳菲唯一存在關聯的隻有嚴真這個中間人物,假定假張佳菲是因為喜歡嚴真所以才想報複她,那現在假張佳菲的注意力應該在嚴真那裏才對。

當然了,這隻是她的假定,而且是立足於這個假張佳菲是個聰明人的前提下。

晚上的時候,陳竹給童星闌打來了電話,簡單地說了案情的進展,說是去張佳菲曾經住過的精神醫院調查過,同期沒有這個年紀住院的女孩,同一病房內的家屬或者和張佳菲走得近的病人也沒有這個人的蹤影,案子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裏。

“……不管怎麽樣,我們這邊會繼續調查的,現在就指著嚴真能開口了,不過他也是倔得跟牛似的,死活否認他認識這個假張佳菲。”陳竹罵罵咧咧地說著,後來又問了她的情況,得知一切正常後才放心地掛斷。

童星闌站在陽台望著晚上晴朗的夜空,想了想,給萬斯年發了一段語音:“等我考完試以後,帶我去見那位心理專家吧。”

她想好起來,作為一個正常人,和這個世界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