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鎮上本鎮的居民算來算去不過三百多戶人家,環境比較安寧優渥,那小二給他們租的那套房子在小鎮鬧市,藏身鬧市,是師父明月神尼生前教他的避難之法。
鈴蘭公主躺在**,道:“李公子,難為你了。”
李鉦微微一笑道:“怎麽會難為呢?到京師來見‘天可汗’是我給你出的主意,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我沒照顧好你,讓你受了這麽重的傷。”
鈴蘭公主道:“難得有這閑暇,不如李公子給我說說江湖中的事兒解解悶如何?”
李鉦道:“那倒可以,你想知道什麽?”
鈴蘭公主想了想,道:“令師是明月神尼,你給我說說她的往事吧?”
李鉦道:“師父和我一樣,都是出身皇族。隻是她和我有些不同,她的父親是隋煬帝,我的父親是高祖李淵的太子建成。師父為了報當年父親在江州救她一命的恩情,在玄武門事變的前夕秘密把我帶上天山,教給我一身武功。”
“師父這人不好名利,她出生時曾享受過短暫的幸福和榮華以及煬帝短暫的疼愛,長大以後特別是學了武功之後,對金錢富貴功名利祿,就看得比紙還薄了。她當年為了找我,曾不隻一次到過京師。”
“時她年紀還不算太老,而且已先收了大師兄進門,在我娘的藏身之所見到我之後,對我十分喜愛,在我長大之後,把畢生武學都悉心傳授給了我。大師兄入門時,師父很多武功還沒到化境,大師兄和師父之間的關係有些像亦師亦友,練武中發現的問題,師父都和大師兄探討,所以後來師父的武功大成,其實也有一部分是大師兄的功勞,而我得自師門的武功,比大師兄也因此多了很多。”
鈴蘭公主道:“中原武林高手雲集,令師能做到天下第一高手,也真不容易。我師父就十分佩服令師的修為,常恨自己晚生了十幾年,把不能在明月神尼門下學藝,當作她畢生的遺憾呢。”
李鉦點頭道:“師父學究天人,江湖中指望得她指點一招半式的人可不在少數,你師父有這樣的遺憾,別的其他很多人也有。我到天山的時候還小,師父一邊要用心撫養我,一邊又不能耽誤了武功的修練,記得有一段時間,我和她呆在一間四麵不透風又黑沉沉的房間裏,無論我怎麽大哭,師父也不理我。”
鈴蘭公主道:“奇怪,這是為什麽呀?”
李鉦笑道:“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時師父正在閉關。正宗內功修練有一個十分嚴格的閉關靜坐過程,閉關靜坐的時候,修練者全身穴道全部打開,人也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所以無論我哭得多響亮,師父是半句也聽不見的。不過正因為這樣,後來才練成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你想,一兩歲的時候一個人呆在黑暗的地方沒人理你,時間長了,是不是也就不會害怕那麽多了?”
鈴蘭公主笑道:“啊,原來令師這樣對你還有好處。我小時一天不見媽媽,就哭得睡不著覺,媽媽一刻不來,我就一刻不停地哭,哭得父王頭暈腦脹、手足無措。”說完不禁噗哧一笑。
李鉦笑道:“我比你好點兒,我小時幾乎不怎麽哭。師父後來對我說,我有時安靜得令她以為我病了,急急忙忙帶我去山下看醫生,醫生卻對她說我健康得很,一點毛病也沒有,害得她虛驚了幾次。”
兩人不禁笑了起來。停了一陣,鈴蘭公主又問道:“天山劍派的武功難練嗎?”
李鉦道:“這個可不好怎麽說。天山武功的內功心法講究的是資質天賦並存。大師兄天賦平常,但他勤於苦練,就算當時在京師做官,一有時間就要練武,尋常一個招式,我也許隻用半天的功夫就練完,但大師兄卻要把同一個招式練上十天半個月,所以他武功高強,根基堅牢,靠的是自己的苦練經年。”
“我和他不一樣,師父說我練武的天賦和資質遠遠高於大師兄,大師兄尋常要練一個月的劍法,我隻要練十天就能收到和他一樣的效果。天山門下紮根基的功夫十分重要,修練的時候心神定要專一,尤其是一段武功修練到結尾的時候特別重要,所以天山對於練武的人而言,簡直是一個世外桃源之地,這也就是師父為何選擇天山閉門隱居的原因。”
“我受恩師大恩教誨,在二十多年前的‘玄武門事變’中逃出生天,所以她老人家的教誨我是一刻也不敢忘。師父去世後,本門武功的修練更是從來不敢輕怠。我曾許下心願,一定要在有生之年令天山劍派揚威天下,名傳四海。師父很讚賞我的決心和毅力,但並不強求於我。”
鈴蘭公主道:“令師真是一個虛懷若穀的人。我師父可就不同了,師父雖然像母親一樣疼我愛我,但傳授武功卻很嚴厲,她一年隻教我那麽十招劍法,讓我沒事就下苦功去練。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練武,反倒十分癡迷大唐天朝的文學和書法。”
“父王說我們突厥人不論男女老幼,個個都應有幾分本領,突厥女子和男人一樣,不但練武,也獨自狩獵和放牧。我雖然貴為可汗的公主,也要練些武功才好,何況我師父的武功高絕,整個突厥幾乎無人不知,有這樣師父求上門來要收我做徒弟,還有什麽理由不好好練?但我就是集中不起精神來,有一段時間還非常抗拒練武。“
“師父拿我沒法,隻好單教我劍法,並不強讓我去練內功。所以我把她的劍法學完之後,內功一直很差。至於日後師父的門派要我去發揚光大,那可是師父想也不敢性的事了。不過和令師認為你的一樣,師父說我練武的天分也很高,但我心不在此,無法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