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雲生沉吟良久,問吳茗青道:“茗青,你看如何?”
吳茗青笑道:“我們漂泊江湖,在哪都是家,住在這裏和住在天山也沒什麽分別,也省得你勞心費力,再去蓋房子啦。”
明雲生道:“天山嚴寒,你受不受得住?”
吳茗青嬌嗔道:“喲,你當我是小家碧玉嘛,咱們可都是練武的人呢。玉笙妹子都可以,我為什麽不行?”
姬玉笙笑道:“天山山頂固然嚴寒無比,山腳的小鏡湖卻是四季如春,隻是西域風沙比較大些,氣候幹燥些而已,沒啥受不了的。天天有嫂子陪著我,我才高興呢。何況,我還有個想法想跟你們說。”
明雲生和吳茗青問道:“有什麽話說就是了啊?”
姬玉笙道:“鉦哥哥接手天山劍派,正是要壯大聲勢的時候。你們的孩子將來出生,不如給鉦哥哥當大徒弟怎樣?”
李鉦道:“我們這次多虧了大哥大嫂幫襯,又打攪多多。玉笙這個提議,我倒是很喜歡,不知大哥大嫂意下如何?”
明雲生大喜,拱手道:“能在明月神尼門下做弟子,那自是求之不得!”
吳茗青也笑道:“還不知是個小子還是個丫頭呢。李公子博學多才,不如替這肚子裏的孩子先取個名字如何?”
李鉦站起身來踱了幾步,忽地笑道:“嚴寒盡去,春風將至。我為這麟兒先取個‘風’字。風吹樹葉,簌簌有聲,不如就為他取名‘葉風’,如何?”
吳茗青聽了十分喜歡,道:“明葉風,明葉風,好名字,好名字,多謝李公子了!”
四人都大笑起來。明雲生的這個孩子明葉風,後來便是李鉦座下首席大弟子,得李鉦衣缽真傳,日後名震江湖,四海知名,人送外號“天山飛龍”。
還代師傳授、教了李鉦最後一位弟子、也是大唐玄宗年間大名鼎鼎的遊俠衛空空一身絕藝,自己直活到九十八歲時,才在天山劍宮與李鉦同日無疾而終。那是後話,此處暫且不提。
大年初三日,天氣晴好。這場關中罕見的大雪來得勢頭極猛,收勢也快,陽光普照大地時,冰雪已經開始融化。
姬玉笙一早來見吳茗青和明雲生夫婦,道:“我和鉦哥哥這幾日就要去大鬧潛龍山莊,完事之後鉦哥哥要去拜祭他先父之墓。大哥大嫂此地不要久留,盡快收拾行裝,先去天山吧。”
吳茗青道:“我們先去天山待產,李公子要給我們一件憑證麽?”
姬玉笙笑道:“早就準備好了。哥哥身不隨長物,隻有這塊玉佩,乃是當今皇上所賜給我們的結婚信物。大嫂帶著這塊玉佩,到了劍宮之後見大長老邵自庸邵老,邵老一見玉佩,自然知道如何安頓大嫂大哥。”
吳茗青十分驚訝,問道:“皇上為何會給李公子和妹子這件信物?”
姬玉笙又是淡淡一笑道:“你們還不知道呢。哥哥是當今皇帝的親兄太子建成的遺腹子,按輩分,哥哥要叫皇上一聲‘二叔’,因為促成突厥和我國的議和,哥哥還被皇帝封了恒武將軍、碎葉都督的官職呢。”夫婦倆聽了這節,不禁目瞪口呆,心想這可真是一段奇緣。
他們夫婦在此隱居,本就沒有特別的家生,不到一日,該丟的丟,該收的收,明雲生去山外買了一輛馬車,帶著吳茗青先行上路,前往天山。
姬玉笙和李鉦送夫婦倆出山,回到草堂,趁著日色還早,草草吃了些剩飯冷酒,然後一把火將草堂燒了,依著褚剛的情報,來尋潛龍山莊。
原來根據褚剛的打探,知道晉王將潛龍山莊建造在驪山附近的一個山穀中,背靠太白山。
話說關中太白山,乃是關中有名的勝地、八百裏秦川第一高峰,皆乃虎豹豺狼棲身之所。
潛龍山莊背靠太白險嶺,前臨雲霧深壑,四周都是懸崖峭壁,易守難攻。
兩人到了山莊附近,遠遠爬上一座山崗,藏在茅草叢中向下一望,但見前麵樓閣紆連,果是好大一座莊院,莊院前有一座橫跨兩邊的大石橋,春雪融化,橋下山洪隆隆。橋上有人來回走動,看樣子警戒森嚴。
兩人躲在草叢中歇息片刻,便商定趁著雲霧不散,下到橋底,從橋底爬上橋去,出其不意,直攻莊門,縱然不能掃**群魔,少不得放一把火,把晉王藏汙納垢之地燒他個精光。
好在那山莊剛建成不久,冰雪融化,橋下石塊,皆能助力攀爬。兩人武功又高,姬玉笙輕功更佳,不多時便爬上橋頭。
李鉦先把頭探出去一望,原來橋上那幾人,一個是穆長春,還有一個虎背熊腰的虯須彪形大漢,李鉦看著有些眼熟,和那大漢說話的,卻是從梅園逃走的王雲鶴。
李鉦望見莊門離石橋還有約莫一裏遠近,輕聲對姬玉笙道:“我上去動手,你準備暗器。速戰速決。”
姬玉笙咭地一聲輕笑,點頭道:“你先動手。”
李鉦算計幾人中,王雲鶴武功最差,道:“我先把這老小子顛下橋去,叫他死個不明不白。”
看著王雲鶴哼著小曲兒越走越近,猛地長身,伸手抓著王雲鶴腳踝,向外一甩。王雲鶴措手不及,摔下橋去,噗通一聲,好大個浪花。
那彪形大漢聽得響動,急回頭時,王雲鶴無影無蹤,李鉦和姬玉笙已飛身上了橋麵。那大漢大吃一驚,伸手往李鉦胸口抓去。
李鉦振臂一格,那大漢雙臂發麻,胸口震得隱隱作痛,噗通一聲,高大的身子直飛起來,飛出三丈多遠,重重落地。
穆長春見狀急忙前撲,人在半空尚未落地,隻覺後領一緊,身子已被李鉦提了起來,緊接著要打在穆長春自己身上。
卻見穆長春在空中身子稍側,身軀並不著力之下伸手將兩枚鋼鏢輕輕巧巧接了過去,聽風辨形接打暗器之術果已練至化境,竟是神化如此,真不愧六首鬼王穆青侯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