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笙回頭一望,又驚又喜地跑上去道:“十三姨,怎麽是你呀?”
來的那人正是蕭十三娘,接著姬玉笙,道:“好孩子,我們等李師弟打完了再說!”兩人趕忙一道跑了回來。
但見路邊的李鉦和陽晉白也鬥到了八十招開外。李鉦倏地縱聲長嘯,聲音洪亮悅耳,在姬玉笙和蕭十三娘聽來,他的聲音隻是比常人稍微洪大了一些。
但在陽晉白聽來,卻是如利針刺耳,膽戰心驚!
原來天山內功自成一家,玄門正宗出身的人聽到天山內功發出的嘯聲,至多聽得十分清晰,對本身無害。
練有邪派功夫的人聽了,便會覺得難以忍受,心旌搖**,便如病夫臥床,難聞獅虎之聲一般。
不過好在陽晉白的“腐骨神掌”已練到了第七重的高度,定力已然非常之高,甚至比剛死不久的獨孤無影還要強幾分。
他心中顫栗之下急忙收束心神,雙掌互擊,聲如霹靂,掌似奔雷,呼、呼、呼、呼連發四掌,掌力有如排山倒海,洶湧而來,寒飆卷地,冷氣彌空,路邊樹林的樹葉上,頓時結滿了冰霜!
李鉦勃然大怒,催動“須彌大悲神掌”的絕頂掌力,手掌起處,招招都是殺手!
要知“須彌大悲神掌”走的是陽剛路子,正能克製陽晉白“腐骨神掌”的陰邪之氣。
加上陽晉白的“腐骨神掌”還隻剛剛練到第七重的高度,離著最高第十重還有相當的距離,而邪派內功最是不能鏖戰久鬥。
陽晉白給李鉦一聲長嘯震散了真氣,連接幾招,登時被那沉重如山的掌力壓得胸口發悶,呼吸困難,招數漸漸施展不開起來。
他牙關一咬,正要施展兩敗俱傷的殺手,李鉦已是雙掌齊出,雙方掌力一交,聲如悶雷。
李鉦固然給震得搖搖晃晃,陽晉白卻好似一個大皮球一般被李鉦的掌力拋出六七丈遠,口鼻出血,從地上長身而起,倏地向林中拔步飛跑,頭也不回地跑了!
李鉦默運玄功,把體內寒氣散出體外,迎著蕭十三娘問道:“十三娘為何到這裏來了?師兄呢?”
蕭十三娘見李鉦無恙,也十分高興,但神色中隱隱有擔憂之色,道:“你師兄在後麵呢。”
“怎麽了?”
蕭十三娘歎了口氣道:“你師兄想離開天山,跟我到外地去住一段時間。”
李鉦頗為意外,問道:“到底怎麽了?”
蕭十三娘道:“他自武功被廢之後,心灰意懶,每日縱酒,已有半個多月了。我怕他就此意誌消沉,所以提議和他一道出去走走。哪知他哪裏也不想去,隻想跟我一道回燕然去避世隱居。”
李鉦道:“師兄武功被廢了大半,小弟總有辦法將他武功慢慢恢複,師兄為何如此急躁?”
蕭十三娘眼角濕潤,道:“你和師兄聚少離多,不知他是個多高傲的人。這次在昆侖山和獨孤一梟硬拚真力,就是他過於高傲而輕視了敵人‘腐骨神掌’的厲害。”
“我明知他是個性情高傲的人,又不能以言語刺傷他,因此隻能好好地陪著他,從來不敢在他跟前說武功的事。到了前幾天,我實在不知如何勸他,就給他提議說我們出去雲遊,舒緩心情,誰知他倒想和我去燕然山。我拗不過他,隻好和他啟程了。”
三人正在說話,但聽後麵有人叫道:“鳳凰,鳳凰!”
三人回頭一望,正是納蘭趕來了。李鉦和姬玉笙趕忙上前拜見,納蘭笑道:“師弟和弟妹回來了,好,好!”
連說了兩個“好”字,卻是忽然語塞,再也說不下去話來。
姬玉笙忙道:“大師兄,小妹還有幾個武學上的問題想和您請教呢,您為何就要走呀?”
納蘭沉吟片刻,忽然苦笑道:“我如今倦談武學,弟妹,你不用安慰我,這回我要讓你失望了!”
姬玉笙道:“也好。大師兄要去哪裏?”
納蘭道:“燕然山飛龍穀是鳳凰舊日的居處,與世隔絕,我這輩子欠鳳凰的太多,餘生隻想和鳳凰在一起,相依相伴,粗茶淡飯,從此不入塵世,乃是最好。”
李鉦見他語氣堅定,隻好道:“小弟回山,安排幾名弟子到燕然來服侍師兄師嫂,萬一有事,也好有個聯絡。”
納蘭正要反對,李鉦道:“這是小弟的心意,師兄若要拒絕,那是不把小弟當兄弟了。”
納蘭隻好道:“也罷。你要選派人手,就選幾個聰明伶俐的來。飛龍穀中鳳凰還有四位侍女在,我們的飲食起居自不需太多關照。”
李鉦對蕭十三娘拱手道:“師兄的日常,小弟就托付給大嫂了。”
蕭十三娘點頭,握著他的手道:“這個自然不消說。你放心吧。對付獨孤魔頭的事,要靠你們年輕人了。你和玉笙是難得的姻緣,你要好好待她。”
李鉦道:“小弟明白了。對了,大嫂回到燕然,可抽空去看看喀麗斯身份真假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件事小弟一直懸念在心,隻是沒能去一趟突厥親自查看。大嫂若探到什麽消息,請派人來告訴小弟一聲。”
蕭十三娘點頭道:“那好吧。我們就此分手,前路艱險,你們一定好好保重。”
和納蘭相互扶攜,出穀去了。李鉦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中頗為惆悵,但轉念一想,即使能勸納蘭不以武功為意。
以他高傲的性情,隻怕天長日久難以自遣,反倒容易悶出病來,對身體的恢複更是大大不利。
他雖失去了自己仗以橫行的絕頂武功,但得了蕭十三娘這個紅顏知己陪伴身邊,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自己對師兄無能相助,倒不如讓他和蕭十三娘一起去,反而也許更好。
姬玉笙依偎李鉦身旁,道:“這許是大師兄最好的歸宿了。你不必過於惆悵。別忘了師父的囑咐,武林正道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呢。”
李鉦點頭道:“多謝你提醒我。我們走吧。”
山穀中剩下那一段比較好走,兩人依舊同乘一騎,日過中天時,終於回到了小鏡湖邊。
此時已是中秋將至,小鏡湖邊草葉漸黃,山頂吹來的雪風也有些清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