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師望道:“公子再晚來兩日,我就出發去玉門坐鎮,何將軍前去陽關,相互呼應,策謀大戰了。今日天色不早,各寨已整備行裝,準備明日拔營,開往玉門前線。”
李鉦道:“是我失了計較了。早知如此,就帶天山門徒下山來助大帥一臂之力。”
喬師望握著他的手溫言道:“公子忠心為國,我是知道的。不過軍中兵士,都是幾個地方合力而來的勁卒,天山弟子未經訓練,隻怕徒添傷亡。你的心意我領了,不用過意不去。”
肅平陽道:“我們何不為大帥探聽軍情消息?”
姬玉笙笑道:“肅老的意思正是我想說的意思。他們的小可汗不是到了軍前嗎?正好讓我們去走一趟,殺不了小可汗,讓他們吃點兒苦頭、教他們魂飛膽喪、坐臥不安,也是好的。”
喬師望大喜道:“老夫想說的正是這個。兩軍陣前,勢如鐵桶,固若金湯,我軍中派出去的探子,倒折了三停。若是公子四位能到居延海去為老夫探聽敵人的虛實,那可真是老夫求之不得的!”
這四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輕功自是不用多言。當下李鉦四人欣然領命,由喬師望軍中備下好馬幹糧飲水等物,務必周全。四人與喬師望與何勇兩人告辭,策馬東行。
從安西都護府的府治龜茲到居延海沙漠,回旋八百多裏路,四人輕裝簡從,自是比喬師望的大軍移動要快得多。
臨出發前,何勇特意給李鉦畫了一張居延海附近敵我兵力布置草圖,四人有了這張地圖,一路避過了正麵的突厥遊騎部隊,擦著居延海沙漠邊緣,折道向北。
路途風沙之苦,自不用多言。
這日四人在沙丘上遠遠望見戰雲密布,戰幕連天,便知突厥大營已到了。李鉦吩咐三人下馬,到一個沙丘背後背陽休息,等天色黑了,再入營查探虛實。
當下四人收藏了馬匹,圍成一團,一邊吃幹糧喝水,一邊將晚上要做的事好生計議一番。
突厥大營近在眼前,馬匹就不再用,夜色一落,四人立刻縱起輕功提縱術,借著月色,向突厥大營風馳電掣般趕來。
四人擦著突厥大營的邊緣拐了個“之”字路,繞過一重又一重營帳,各自心驚:“突厥屢遭敗績,想不到還有如此軍容!”
要知突厥悍勇,向來乃是大唐疥癬之疾,極難對付。四人走到一個大沙丘後,李鉦道:“你們在這裏等我,聽我信號為準,我先單身進營去探一探。突厥小可汗親臨戰陣,此戰非同小可,四個人一起去,目標未免太大。”
三人都道:“公子小心。”
李鉦點頭道:“這個不消說,我自省得。”取出黑巾蒙麵,看看四下無人,運起輕功,向大營側麵飛入。
大營中四周布下的遊擊哨不可勝數。李鉦心頭一凜,想道:“此處崗哨如此嚴密,難道是主帥中軍帳所在?”
但見營前防守嚴密,營後營帳,聯絡如星,李鉦藝高膽大,在黑暗中稍息片刻,捷似猿猴,輕如落葉,無影無聲,來回逡巡和站崗的衛士做夢也想不到有人已從他們的頭頂飛過。
正中一方金頂大帳,李鉦見此陣勢大吃一驚,心道:“這是突厥可汗的儀仗,難道這裏竟是小可汗的營帳?”
而此前他一直以為這是中軍虎帳,大概是個親王或者元帥所居之處的。當下把身子一縮,躲在一座營帳後麵,探頭望去。隻聽片刻之後,武士齊呼“萬歲!”
帳幕開處,一個披著金甲、滿臉殺氣的青年在武士的簇擁之下緩緩走了出來。
李鉦仔細一瞧,但見那人眉頭眼角,都隱約與突厥去世的啜利可汗頗有神似之處,但聽武士歡呼萬歲,那人果然是突厥新任的小可汗!忽然一股怒火,從心底升騰起來,全身上下,頓時熱血沸騰!
他手撫劍柄,忽然強自忍住,緩緩令自己冷靜下來,心道:“不錯。我這次來是要刺探敵情、配合大都護指揮作戰的,責任何等重大!此時跑出去行刺小可汗成功還罷了,倘若不幸失手,插翅難逃,豈不壞了大事?而在重兵拱衛之下要刺殺小可汗談何容易?”
幸虧他躲藏的那座帳幕背後就是用來固定帳篷的一排鐵籬笆,距離眾星拱衛的小可汗還有十丈之遙,突厥武士全神注意的是小可汗,怎想得到在遍布崗哨、重兵環衛之下,竟有人已經偷偷進來,藏在了營帳後麵?
隻見過了半響,小可汗問道:“今日白天戰事如何?”
一個大將模樣的人躬身稟告道:“啟稟尊貴的可汗:那些唐人隻派了一個百人小隊出來試探,虛張聲勢搖旗呐喊一陣,也就退回玉門去了。我方損失輕微,隻傷了幾匹戰馬而已。”
小可汗聽了哈哈笑道:“人人都說喬師望和程知節是大唐邊關的將才,依我看來,隻是徒有虛名而已。就隻會些虛張聲勢的手段趁人不備就來偷襲一下,不敢與我們雄偉的突厥鐵騎正麵交鋒!”
那大將聽了立刻大拍其馬道:“尊貴的可汗天縱聖明,智勇雙絕,莫說喬師望程知節之流,就是大唐的第一名將秦叔寶再生,也遠非可汗的對手。”
又一名大將道:“咱們的突厥鐵騎縱橫天下,無所抗手,比大唐的騎兵厲害十倍,他們若敢與咱們對陣,那就無異於以卵擊石了。尊貴的可汗,咱們的大軍如今已經齊集,就等可汗的禦旨,攻破玉門關,**了!”
小可汗聽了大為得意,道:“在大唐的京師長安過中秋也許來不及了,但總可以攻破玉門,在大唐的第一要塞歡度佳節!”
大將和武士們聽了他的“豪言壯語”,又是亂七八糟一陣山呼“萬歲”。
小可汗雙手下按,止了喧嘩,又向那大將問道:“聽說有敵人的刺探偷入我們的前鋒營刺探情報,來的是什麽人,人數有多少,捉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