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三教無論佛法、武功都屬於“密”教傳授,因此李鉦也從未見過吐蕃的瑜珈術。
但他從無字天書上學來的武功神妙之處遠在瑜伽之上,伽士南心念末已,李鉦已是紫微劍一揮,嗡嗡聲響,劍尖帶著一點紅光,瞬間連劃了三個圈圈。
這一招深得天山劍法神韻,蘊而不露,就像海中巨大的浮冰一般,別人看到的隻是冰山露出水麵的一部分。
最精妙的地方卻在於內力的運用而使人無法從表象上看出這一招到底有什麽奧秘。
李鉦紫微劍橫空一掠,平地忽然卷起一道紅光,由於力道用得恰到好處,這招法輪三轉使得迅猛之極,卻又大氣黯然,剛柔並濟。
伽士南心中暗暗吃驚,卻不甘於就此認輸,彎刀一抖,也揮出了一個明晃晃的刀圈,把那李鉦紫微劍發出的那道紅光給擋住,但如此一來,他自己的刀法反倒無法施展自如,再也施展不出騰挪變化。
李鉦的紫微劍固給他的刀光帶得有些歪斜,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鉦劃出的這三道光圈一旦合在一起,力道立刻就會憑空增強三重。
伽士南自負神力驚人,隻怕也無法擋住這一招接二連三而來的勁道,他手裏的彎刀非要被震得飛脫出手不可。
高手搏鬥,勝負往往隻在一瞬之間。伽士南對李鉦武功估計錯誤,但見紅光一閃,軟劍如蛇,李鉦的劍尖風馳電掣般卻又不帶一絲風聲,瞬間已指到他的胸膛。
伽士南大吃一驚,急忙一個吞胸吸腹,在這危機瞬息之間,腳步不動,身形後挪了半寸。
說也奇怪,李鉦本來隻須再催內力,紫微劍立刻就可以洞穿伽士南的胸膛的,他卻沒有乘勝追擊以竟全功,反而向後連退了三步。
在這瞬間,正在場邊圍觀的眾人都見了嗤的一聲輕響。
雙方一合即分,眾人總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了。伽士南左胸露出三點指頭大小的孔洞,顯然是李鉦在飛身退後之前。
劍尖微顫,閃電般連刺了三劍,倏地攻破了伽士南的刀光護體,在伽士南的胸口留下的痕跡。
伽士南臉色通紅,而李鉦卻是氣定神閑,宛若閑庭漫步,坐看雲卷雲舒一般舒適自然。
一旁的伽士南的同伴桑嘉吉措看了這場麵,不禁臉色大變,倒吸一口涼氣,心道:“才不過十招不到,伽士南就給對方在身上留下標記,而且看這樣子,還多虧是對方手下留情,否則伽士南就不是胸口衣服多了三個小洞,而是胸口中劍,倒斃當場了!”
伽士南到底不愧是一代宗主的掌門大弟子,他一察覺胸口的涼意,低頭一看,立即眉頭打結。
但為了保持風度,眉頭一皺之後還是勉強露出笑容,合掌讚了一個“好”字,說道:“李掌門,貧僧活了大把年紀,這樣精絕的劍法,貧僧還是平生僅見,天下第一名劍的關門弟子,果然盛名無虛,貧僧佩服,佩服!”
李鉦也收了寶劍,淡淡一笑,回禮道:“大師可千萬別給我臉上貼金。大師的刀法和瑜伽功夫妙用無窮,在下今日有緣一見,實在是大開眼界!”
桑嘉吉措知道伽士南向來脾氣火爆,隻怕他不肯認輸,繼續和李鉦交手,聽了這句話,鬆了口氣,連忙插嘴道:“還好還好,半斤八兩,都沒輸贏。比武印證,點到為止,適可而止那可是最好了!”
兩人交鋒,李鉦的劍招虛多於實,而且進退有據,不卑不亢。
作為天山劍派的第二代掌門弟子,他的劍法已到了舉重若輕,收發隨意的境界,如果明月神尼還在世,豈非更加深不可測、不可戰勝?
伽士南是自信有擊敗天山劍法的把握才來到長安,交手這幾招之後,自己信心已是大為動搖。
他接連向師弟桑嘉吉措使眼色,希望桑嘉吉措上前再去向李鉦“領教”,但桑嘉吉措的心裏卻和他想的完全不同,對他的眼色視若無睹。
他心裏想道:“當時明月神尼曾到吐蕃和紅、黃兩教的大活佛商討武功經義,那時明月神尼才不過四十六歲的年紀,吐蕃三教已找不出可堪成為她對手的人;這年輕人接了明月神尼的衣缽,劍法之高,似乎還在他師父同齡時期之上。若是真的以性命相拚,隻怕今天我們想走出這座山莊也是勢必登天。”
原本他和伽士南一樣,雄心勃勃,想挫一挫天山劍派的威風,想不到到後來明顯被挫威風的是他和伽士南,而非天山劍派的掌門人李鉦了。
伽士南雖是桑嘉吉措的師兄,但各人修為,和桑嘉吉措卻稍有差距,他心中並不服氣,但繼續動手,麵子上又更是無法過去,隻好合掌:“相信李掌門也知道‘勝負兵家常事’,貧僧輸了這幾招,還算不了什麽,咱們以後有機會,自可以慢慢來驗證。貧僧是特意來做下書使者的,我這裏有一封信,是有人點名道姓請我來送給你!”
本來按照來的路上師兄弟倆約定的,伽士南輸了一場,桑嘉吉措應該立刻上去,再以九環錫杖向李鉦討教,並以最大的努力挽回本派顏麵的。
但桑嘉吉措卻是轉念一想:“我和這位年少有為的天山劍派掌門比武較技,相信要贏他十分困難,縱然我能小勝,也還是輸了麵子,人家擺明了是以一敵二,勝敗雖然難測,卻還可以立於不敗之地。與其如此,我還不如把這個比武較量的機會留待日後的山莊大會上來呢。何必急在一時?”
他的頭腦比師兄伽士南要精明得多,根本不理會師兄的眼色,接著又說道:“我們是奉命前來下書,比武的事,日後看貧僧和李掌門的緣分了。請李掌門把這封信拿走吧。”
說罷,把信從袈裟裏取了出來,恭恭敬敬地遞給李鉦。
姬玉笙趕忙上前一步,把信接了過來,展開一看,但見封皮上寫著兩個大字“戰書”,微微一笑,道:“兩位大師送信辛苦,請容我們請兩位大師喝一杯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