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布殺得性起,雙掌一錯,時而縱高,時而撲低,好幾次李鉦紫微劍已要刺到他身上了,卻不知怎的在千鈞一發之際,竟都給德布避了開去。
紅教密宗迷蹤手招裏套招,式中有式,變化繁複之極,竟是李鉦自出道以來從所未見的強敵。
所謂棋逢對手,精神倍振,李鉦的須彌大悲神劍法越展越快,更不時夾著五毒神劍、達摩十八劍和天玄九劍的絕頂劍招,乘暇蹈隙,與德布硬搶攻勢,鬥了四十來招,兩人劍法掌法各有所長,都奈何不了對方。
李鉦和德布的師兄喀楞布功力相當,劍走奇門,占了六成攻勢,但雖如此,還是不能將德布製服。
李鉦一時無法取勝,劍法一變,使一招“愚公移山”,長劍平平一削,勁力貫注劍尖,左右兼顧,劍鋒光華一閃,連人帶劍,倏地從德布頭頂飛過去。
德布大吃一驚,百忙中急展迷蹤步絕技,身子連轉數轉,竟將李鉦的劍勢全部解開,李鉦紫微寶劍一抖抖得筆直,唰地一聲飛掠出去。
德布掌法連變,擋了五招,李鉦三種劍法合而為一的招數怪異絕倫,每一招盡皆出人意表。
德布的紅教掌力雖時內家正宗,可是究因空手對敵,擋了五招,險象迭見,隻能躲閃移動,避他劍光。
李鉦寶劍連揮,精芒電閃,德布吃了一驚,一轉手腕,連拍兩記迷蹤手,心道:久聞天山劍派老掌門明月神尼劍法超卓,與達摩、輪月兩種劍法(輪月劍法乃是峨嵋派所有。
峨嵋遊俠郭錦炎的妻子朱玉清學的就是輪月劍法,此處隻是一提,作個交代——作者按)並駕齊驅,鼎足而三,各擅勝場。今日見到明月神尼的弟子,才知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心萌此念,立刻轉守為攻,紅教迷蹤手怪招疊出,竟從李鉦劍光中穿來插去。
李鉦一聲長嘯,紫微劍指東打西,變幻莫測,揮劍猛撲,德布騰地一個翻身,掌飛勁風,李鉦一飄一晃,避招進招,一步一步,搶進大帳。
但見晉王臉色煞白,身邊四名喇嘛,乃是喀楞布帶來的四名西南紅教喇嘛分支中一等一的高手,德布掌力掌法雖然怪異,被李鉦連搶攻勢,一劍緊似一劍,逼得疾步後退。
李鉦再發長嘯,騰空飛起,劍光一閃,將中軍大帳撕裂了一個長長的口子,驀地撲下。
砰砰砰砰砰,四名喇嘛和德布都被他掌力震開,五指如鉤伸手一抓,將晉王琵琶骨抓住,喝道:“狗賊,今日叫你血債血償!”
這時帳外怪嘯連聲,原來時獨孤子魚帶著紀毓貞闖回來了。
李鉦一手捏著晉王喉管,一手橫劍在胸,喝道:“都給我退下,否則我立刻殺掉這個狗王!”
見獨孤子魚身上斑斑點點都是血跡,問道:“你沒事吧?!”
這時喀楞布幾人也氣急敗壞地跑了回來,喀楞布左手小臂上,釘著一支弩箭,一看便知是紀毓貞的手段了。
獨孤子魚笑道:“沒事,受了點兒小傷,也給我殺了一人。”
五大高手,聯袂而攻,紀毓貞突發冷箭將呼延秉一箭射傷,獨孤子魚一劍將他殺死,並重傷呼延高,左幼清和章野狐武功高強,未及傷得,急忙趕來和李鉦會合。
李鉦抓著晉王在手,喝道:“傳令下去,大軍立刻開拔回京!”
喀楞布和德布等人見晉王落入敵手,果然不敢妄動,當下隻得傳令準備拔寨,因見李鉦挾持晉王,不敢造次,退出帳外。
李鉦喝令備馬,與晉王同乘一騎,走在大軍最後。
他和獨孤子魚都是武功高絕之輩,喀楞布眼睜睜晉王落在兩人手中,卻又無計可施,心中惴惴不安,緊隨左右。
李鉦將晉王點了穴道放在馬背上,寶劍一直不離晉王要害,就這麽隨著大軍,一路回往京師。
沿途路上州府縣官聽說晉王被擒,都嚇得麵無人色,想要派兵硬搶,隻怕李鉦手腕鐵硬,一旦傷了晉王,後果不堪設想,一麵催動大軍急速趕路,一麵派加急斥候,前往京師先行報訊。
這件事不但震動京師長安,連江湖武林,也各有傳言,聞訊前往京師的武林中人,數不勝數。
李鉦一路而來,至於長安城外,將晉王交給獨孤子魚,自己先打開包袱,換了一身衣裳。
原來他連促兩次大唐和突厥合議,先被封為“恒武將軍”和“碎葉都督”,再遷“天山都督”,都是於突厥合議事成之時,太宗傳旨賜與他的,隨著官職而來自有一身行頭。
“天山都督”雖是虛銜,但碎葉都督卻是實授,魚鱗金甲配紫金魚袋,是有極大功勳之人才配穿著。
這也還罷了,更兼江湖風波,鬧得無人不知“天山都督”乃時皇上的親侄,在江湖武林之中,也僅有李鉦一人有此“殊榮”。
金甲魚袋,都是前任安西都護喬師望親手送來,姬玉笙替他好好收藏著的,平時卻是極少用到。
太宗正在太極宮中,聽說晉王被天山都督挾持,不禁大吃一驚,連忙宣大理寺少卿宇文峻和宰相長孫無忌兩人入宮覲見。
傳旨將天山都督帶到大明宮候見,暫時不問僭越及挾持太子之罪。
長孫無忌不太敢來見李鉦,便請宇文峻代行。宇文峻一聽,正中下懷,想道:“聽說上次納蘭挾持晉王,晉王惱羞成怒,說要將納蘭等人斬草除根,還派了大內衛士暗中查訪他們行蹤。我不如假作答允,送個人情給隴西公子,曉以利害,救得晉王歸來?隴西公子據我所見,還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當不會過於叫我難堪。”
便對長孫無忌道:“這點小事,下官願行。”
長孫無忌道:“真的?”
宇文峻道:“於人無損,於己有利,何樂不為?”
長孫無忌點頭道:“既然你這樣說,我信你了,晉王的生死安危,可都在你身上了!”
長孫無忌乃是太子的老師,又是朝廷重臣,頤指氣使飛揚跋扈慣了,今日如此模樣。
宇文峻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鄙薄,心中歎道:“不知皇上去後,這幫人管理的朝堂,將會是何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