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熒光飛到蘇澤甜的額頭上,融入後的一刹那,光芒大盛。
緊接著,蘇澤甜發現自己的意識好像不正常的波動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感覺湧入識海之中,仿佛有什麽東西要被激活了。
“神……神仙姐姐。”
小六瞪大眼睛,他看到了強盛的光芒,以及那像信號不好一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身影。
神仙姐姐現出真身了!
牆角昏迷的男子原本隻剩半口氣,在光芒籠罩之際,他身體上的傷痕竟隨著光芒的延伸一點點恢複如新。
傷口的好轉,使男子意識清醒了一些,他無力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簾,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巷子裏了。
昏倒前,他好像被什麽人救下了,一路顛簸的趴在對方的背上,他隱約睜開過眼睛,想看看是誰救了他,沒想到根本沒看到人不說,反而看到了自己正漂浮在半空中。
男子自嘲的笑了下,他可能是快死了,才出現了幻覺吧。
他艱難地支撐起沉重的身軀,手指觸碰到冰涼的青石板,感受越來越清晰。
這裏……好像是間廟宇,他真的被救了?
男子疲憊的抬起頭,眼神驀地一怔,整個人就被定格住了,震驚的看著那奇幻的場景。
隻見一個身穿異族服飾的少女,被神聖的光芒環繞著,她閉上雙眸,神態無悲無喜,仿佛超脫世俗之外的神明,接收著天地間的靈氣,那樣絕美的容顏,卻讓人生不出一絲褻瀆之意,隻想跪拜在她身前,奉獻一生的信仰。
在治愈的聖光即將籠罩到他全身之際,突然凝滯停止,仿佛法力無以為繼一般,光芒快速消退回去。
男子的頭腦也再次暈沉起來,他仍然緊緊盯著那失去光芒後逐漸消失的少女,眼神中充斥著複雜的情緒,直至身體不受控製的再次昏迷,暈倒在地上。
蘇澤甜的大腦中湧入了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
繁華的長安西市裏,一個身穿襦裙的少女手中拿著一張狐狸麵具,她將麵具戴在臉上,然後蹦蹦跳跳的趕到下一個攤子,挑選那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在她的身後,站著一個看不清麵容的貴公子,他手中堆滿不符合他身份的胭脂朱釵,正麵帶微笑和寵溺的看著她。
少女靈動的眼眸閃過一絲調皮之色,她將狐狸麵具摘下來,趁著男子不注意,將麵具戴在了他的臉上。
那男子也不生氣,反而又取出一隻白兔麵具,溫柔的為她戴上。
兩個人歡聲笑語,少女拉著那男子的手,跑向了遠方。
記憶並不完整,隻有一個片段隨即消失,蘇澤甜皺著眉,想要抓住那不知道是誰的回憶,卻還是如同泡沫般消失了。
正在此時,她感覺丹田處似乎有什麽在破土而出,隱隱發芽,下一刻,仿佛缺少陽光照耀的種子般,嫩芽枯萎縮回,驟然停止了生長。
緊接著,她好像失去了和這世間的鏈接,身體再次變得沉重,意識抽離又湧入,逐漸恢複了知覺。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小六正張大嘴巴,麵容呆滯的看著她,視線在聚焦後的下一秒,便仿佛失去了目標一般,眼神又飄忽起來。
“神仙姐姐?你還在嗎?”小六慌張的跑了過來。
蘇澤甜下意識伸手扶住了他,小六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微風吹拂過來,心裏才安定下來,“神仙姐姐,你怎麽又消失了?”
又?
她剛才在這個世界顯現出身體了嗎?
蘇澤甜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隻覺得剛才好像隱隱要恢複什麽東西,但很快像是能量不足一般,又消失了。
“小六,剛才在你頭頂飛出來的熒光是什麽?”蘇澤甜想起了一切變故的起源,是由於小六身上的異狀。
“熒光?我不知道呀。”小六搖搖頭,神態迷茫,不似作偽。
“奇怪……”
蘇澤甜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剛才熒光就是飛入了這裏,她感覺哪裏和曾經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來。
她轉過身,看向那表皮斑駁脫落的神像,疑惑的注視了一會兒,卻仍然什麽都沒能抓到,隻能歎了口氣,暫時放棄思考。
“小六,我要走了……”
“誒?”
不等小六失落,蘇澤甜繼續說道:“過一會兒,如果你聽到三下敲門聲,就出來拿我送給你的東西。”
今夜風雪肆虐,破廟裏寒氣很重,小六穿著破爛單薄,可能難以挨過這一晚,幫人幫到底,她不想明天看到的是兩具凍死的屍體。
小六懵懂地點了點頭,有些不舍,但還是乖乖的說道:“神仙姐姐,你去忙吧,小六會照顧好哥哥,等你回來的。”
蘇澤甜微笑著摸了摸小六的頭,她回頭看向牆角裏仍然昏迷不醒的男子,隻希望他能挺過這一晚,等天亮後坊門開啟,就可以帶他去看大夫了。
寒冷的冬夜,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寂靜的長安城裏仿佛空無一人,隻有一陣清風穿過偏僻的巷子,向著遠方而去。
平南侯府,朝暉堂。
蕭牧青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下人們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等待主子發泄完怒火。
“那兩個狗奴才怎麽樣了?”
聽到主子冰冷的聲音,一個穿著青衫的家丁連忙上前,“少爺,李四被打完板子後暈了過去,已經攆出府了,隻是那麻子王二被打斷了一條腿,他家裏沒人來接,現在正關在柴房裏。”
蕭牧青冷笑一聲,“沒人接就丟出去,我們侯府又不是養閑人的地方。”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天寒地凍,在外麵待一晚上肯定會被凍死,那麻子是活不成了,瘦杆被打得傷了根基,就算能救回來也是廢了。不過這兩人也是活該,竟敢拿鬼神之說來蒙騙主子,害得大少爺被老爺重重地責罵了一頓。
“少爺,奴才還是覺得王二和李四不敢欺騙主子,為什麽要拿這麽輕易戳破的謊言來邀功呢?”
蕭牧青眼神陰鷙,手指用力捏著茶杯,“他們一定是看到了贓物,來邀功的路上被蕭晏發現了,那雜種就將計就計,把東西藏了起來,故意在門口等我們上套。”
家丁明白過來,著急道,“少爺,那咱們豈不是被他給擺了一道?”
“他算個什麽東西,隻是會耍點小聰明罷了!”蕭牧青用力將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一片。
“少爺,既然他不讓閑雜人等進他的院子,那咱們以後就斷了他的口糧,不讓人給他送飯!”家丁連忙出主意,安撫蕭牧青。
“說得好,就這麽辦。不過這還是太便宜他了,既然閑雜人等不能去,那我這個大哥親自去慰問一下總可以了吧。”蕭牧青意味深長的笑了。
“少爺,這天兒也太晚了,您還是先休息,明兒再去吧。”
“你懂什麽。”蕭牧青瞥了下人一眼,“正是因為天黑了,他才好把藏起來的東西拿出來,現在去準能抓個正著。那狗奴才不是說有鬼嗎,本少爺倒是要去見識見識,看那厲鬼敢不敢在我麵前出現!”
“是,大少爺英明神武,就算有小鬼,也肯定被大少爺嚇得屁滾尿流。”家丁諂媚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