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想問你,你知道南風館嗎?”

為了打破這灼熱的氛圍,蘇澤甜連忙轉移了話題。

蕭晏感受到那股溫柔地清風飄散離去,下意識握住了手心,仿佛想要留下些什麽,在聽到蘇澤甜提起南風館時,神色細微地一變,“你去過南風館了?”

“是呀,我剛從那邊回來,南風館裏特別的香,你去過嗎?”蘇澤甜反問道。

蕭晏搖了搖頭,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那裏不是個好地方,如無必要,還是盡量……或者有必須要去的理由,我可以陪你一起。”

蕭晏不想讓蘇澤甜認為他管的太多,怕她會因此厭煩,便提出可以陪她一起去,那樣魚龍混雜的場合,不適合她這樣單純的姑娘。

“我是隱身的嘛,他們都看不到我,沒關係的。”蘇澤甜不在意的說道。

“其實一些進京趕考的文人墨客也常去南風館,也算是附庸風雅,在一樓能喝酒看演出,二樓可以安靜用飯,隻是……不去三樓就可以了。”蕭晏緩緩說道。

蘇澤甜想起了她在三樓時發生的事,除了和玲瓏姑娘見麵,還差點聽到趙檜和如意翻雲覆雨的聲音,不禁臉紅了又紅,尷尬地笑了。

“你沒去過南風館,怎麽知道那麽多呢?”蘇澤甜疑問道。

“蕭牧青經常會去那裏,所以我就格外注意了些。”蕭晏道。

“蕭牧青常去!他是去找小倌嗎?”

聽到蘇澤甜毫不避諱的大膽言論,蕭晏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應該不是,他更喜歡女人。”

就像……趙小娘那樣的女人。

蘇澤甜聽後,陷入了沉思。

她聽玲瓏說過,南風倌是一個很特殊的地方,在一開始建立之初,其實是以專門提供男寵為特色的青樓機構,後來新掌管此地的老板娘雲娘,為了讓自己的一眾姐妹有個去處,也為了豐富裏麵的娛樂項目,便專門立下規矩:凡是女子皆賣藝不賣身。甚至後來招來的女子也沿襲此例,所以南風館更注重的其實是女子的才華而不是相貌,像魏都知那樣國色天香才藝雙全的美人,才是例外。

蕭牧青的模樣,實在不像是能守規矩的人,既然不好男色,那他為什麽不去隔壁的麗春院,而偏偏要常去南風館呢?

也許,有一個解釋能夠說明……

蘇澤甜抬起頭,剛想要說些什麽,在看到蕭晏安靜等待著的模樣後,有些看呆了。

燭光朦朧,柔和地輕灑在少年的身上,襯得他俊美無雙的容顏更加驚豔,待到日後他精致的五官再長開些,想來必會成為無數京城女子的春閨夢裏人。

這樣好的相貌,與過於平凡的平南侯蕭縉相比實在是雲泥之別,她心中不禁冒出了一個更加匪夷所思的想法。

趙檜曾上門去給平南侯府送毒香,如果購買毒香的買家是蕭牧青,那麽他要害的人是否就是蕭晏?從他對蕭晏的敵視,且屢次不能得手的情況下,可能性也是有的。

蕭晏雖然是庶出,但在這府中的地位也實在太低了些,平南侯為什麽要放任這種情況發生?雖說虎毒不食子,人有例外,但他總還是要臉麵的吧,外人看到他的庶子生活如此困苦,他臉上也是無光的啊。

再加上蕭晏和平南侯父子相比過於優越的相貌,他是否還有著其他不為人知的身份?比如說……他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流落民間的皇子?所以他才會在恢複皇子身份後,對從小欺辱暗害甚至讓他染上毒香的平南侯府展開瘋狂的報複,屠滅滿門不算,還要一刀一刀的將他們全部淩遲處死。

蘇澤甜心髒砰砰直跳,為自己恐怖的設想嚇到了。

“蕭晏,你……”

“嗯?”

蕭晏抬起頭,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雖然眼神無法聚焦到她身上,但是神情很柔和。

“……”

蘇澤甜搖了搖頭,為自己剛才的揣測感到唾棄。

她怎麽可以那麽想她的好大兒!

那位皇子可是能做出打開國門、迎接天梁國大軍屠殺百萬子民的暴君啊,他手段殘忍、瘋批狠厲,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又怎麽會是眼前這位從容理智、潤澤如玉的少年呢?

她一邊搖頭,一邊卻又想起了催命香的功效。

催命香,一種能令人上癮的毒藥,上癮過程緩慢,前幾次隻會讓人精神亢奮,待到毒香侵入奇經八脈之時,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中毒者先是全身猶如上萬隻蟲蟻噬咬,在日日疼痛的折磨下精神崩潰,最後毒香麻痹神經,徹底變成神誌不清的瘋子。

若是真的中了催命香,性情大變又有何難……

也許那個皇子並不是本性惡劣,而是因為毒香的影響,才逐漸變成了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暴君。

蘇澤甜心情複雜,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猜測是真的,隻想迫切的去試探一下,讓真相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否定自己的觀點。

“怎麽了?”蕭晏沒有聽到回音,輕聲問道。

“沒什麽……隻是我覺得,你長得真好看,跟蕭牧青父子倆相比,你簡直就是天上的雲,他們倆就像地上的泥!嗯……我的意思就是,你太好看了,好看到都不像是平南侯的孩子!”

蘇澤甜手指緊張的握緊,簡直想給自己一個大比兜。

天啊,她都在說些什麽!這也太直接了,任誰都能聽出她言語中的試探之意啊。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一想到要試探的人是蕭晏,她腦子裏就像滾了漿糊一樣糊裏糊塗的,現在隻希望蕭晏沒聽出她話中的意思,能給出有力的反駁了。

她是真的不希望蕭晏就是那位瘋批的帝王……

聽到蘇澤甜的話,蕭晏驀地怔住了。

燭火搖曳,映照著他紅透雲霞般的臉,向來白皙如冷玉的臉上,因為這抹紅,而增添了更致命的豔。他有些慌亂地偏過頭,反複思量她為什麽突然這樣說,內心卻因為這句話的衝擊而變成了一團亂麻。

這樣直白的誇讚,仿佛其中暗含了無數未宣於口的深意,難道她……

難道她是在暗示自己,她其實……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