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現在背靠魏國公府,而且馬上就要去太學讀書了,平南侯府無論是忌憚還是重視臉麵,都不會再在吃穿上為難蕭晏,蘇澤甜算準這些,才敢選用精貴的布料做衣服,等他去了太學,興許能用得上。
雖然蕭晏現在根本不想再見到她,但蘇澤甜還是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補償他。
張道長說蕭晏隻有一年的壽命了,既然張清淩不能救他,那也許宋清淩、李清淩能救呢,天底下總不能隻有他一人有出神入化的醫術。
既然已入窮巷,那就應該及時掉頭,找到其他的出路才好。
蘇澤甜心裏不停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下一步,應該是解決平南侯府的感染源,既能為蕭晏回府消除隱患,同時也能借此和張太醫搭上關係。
張太醫身為禦醫,醫術肯定不凡,同時他還有很多優秀的同僚,說不定集思廣益就能找到救蕭晏的方法,她不能隻聽信一家之言,就輕易放棄。
蘇澤甜望著蕭晏的廂房,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哪怕蕭晏不喜歡她,她也不能因此自暴自棄,應該重拾精神全力為他做些什麽,不是隻有兩個人在一起,才算彌補了她的過錯,她能做的還有很多。
“蕭晏,你等我,我一定要找到救你的方法。”
盡管內心很慌、有許多的不確定,但蘇澤甜強製自己不再想那些失敗的可能性。
紛雜的想法太多,隻會讓她陷入內耗的深淵,對現實沒有任何助益。她要救蕭晏,就一定要分秒必爭,沒有時間再去胡思亂想了。
蘇澤甜躺在**,靜靜地看著蕭晏的廂房,心裏則不停思考著接下來要怎麽做。
一陣困意襲來,蘇澤甜仍強撐著不肯睡,然而在一整日不可抗力的疲乏下,她還是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玩具屋內,天色微微發亮。
蕭晏推開門,看到門口躺著一個包袱,幾乎不用打開看,他就知道是誰留下的。
蕭晏將包袱珍重地抱在懷裏,心間微微發燙,又蔓延出一絲難以抑製的疼痛。
隻有在無人時,他才敢肆無忌憚地流露出對她的不舍和留戀,可是,終究還是不得不走了。
蕭晏最後看向了內院的方向,默默地轉身離開。
……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沒等鬧鈴響起,蘇澤甜就醒來了。
早晨六點鍾的天空泛起微光,而玩具屋內卻已經豔陽高照了。
蘇澤甜心中一驚,連忙看向蕭晏的廂房,發現放在門口的包袱已經不見了。
“已經走了麽……”
不過好在,他沒有拒絕她的心意,還是收下了包袱,蘇澤甜心中一鬆。
隻要他不怨恨自己,她就還有彌補的機會。
蕭晏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平南侯府了,蘇澤甜看向侯府的偏院,發現那裏門窗緊閉,根本看不出是否有人。
蘇澤甜歎了口氣,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隻能暫時壓住心裏的擔憂。
快速洗漱整理後,蘇澤甜再次回到了玩具屋內。
昨天從慈恩寺無功而返後,她並沒有選擇放棄,而是讓綠豆一早再帶上物資並套好馬車,等待她安排下一步的行動。
此時,綠豆已經牽著馬在院子中央等待了,看到蘇澤甜過來時眼神一亮。
“姑娘,我們要出發麽?”綠豆問道。
蘇澤甜點點頭,上了馬車後隨口問道,“張道長和周璃洛他們呢?”
“他們一早就離開了,好像是為了幫張道長找解毒的藥。”綠豆老實地回道。
蘇澤甜動作一頓,繼續問道,“蕭晏呢?”
綠豆搖了搖頭,“道長和周公子離開之前,我看到玲瓏姑娘去給蕭公子送早膳了,但是蕭公子不在,帶來的東西也都拿走了。”
綠豆見蘇澤甜一直沉默不語,開始駕著馬車向城內的方向駛去,“姑娘,今日還是去慈恩寺麽。”
“去破廟。”
三日之約將近,最遲明天下午,平南侯府就該派人來找她了。到那時……也許她還能再看到蕭晏。
綠豆聽到要去破廟,想起了之前逃離的經曆,有些不解的問道,“姑娘,那破廟應該已經被別人占了,我們現在回去可能還會遇到他們的。”
綠豆並不懼怕那兩個搶劫的弱雞,但當時他看到蘇澤甜一副十分忌憚的模樣,猜測事情可能並不簡單。
蘇澤甜回想起那天看到的兩個流民,其中一個已經咳血,很像是鼠疫的症狀之一,這種情況很危險,不能再隱瞞綠豆了。
蘇澤甜掀開簾子,詳細地解釋起來。
“現在長安城出現了幾例瘟疫,而且很快就要爆發開來了,那天你看到的兩個人,不出意料的話,應該也是被感染了,我們現在要去破廟,也是為了救他們。”
“這種瘟疫致死率很高,稍有不慎都可能被傳染,綠豆,你害怕嗎?如果害怕的話,現在你還可以回去,隻是走之前先教我怎麽駕車就可以了。”
蘇澤甜盡量將瘟疫的嚴重性說清楚,給綠豆充分的選擇權。距離上次離開長安,又過去了一整天,按照鼠疫的傳播速度來看,現在大街小巷上都可能有人被感染了,如果綠豆害怕了,趁著現在還沒入城,他還可以放棄。
綠豆聞言,卻沒有絲毫的猶豫,鄭重的說道,“姑娘,我不怕,而且,我相信你。”
陽光下,綠豆轉過頭看向蘇澤甜,清秀的臉上滿是真誠和信任,蘇澤甜心中一動,隻覺得能結交到這樣的朋友,真是她的幸運。
“綠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被傳染的。”蘇澤甜認真道。
“我信姑娘。”綠豆笑道。
到了破廟,蘇澤甜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再次檢查了下綠豆穿著的防護服,確認萬無一失後,推門走了進去。
門一推開,一股惡臭就傳了出來,小小的一間破廟裏竟然橫躺著五六個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蘇澤甜嚇了一跳,綠豆立刻站在她身前,用保護的姿勢將蘇澤甜護在身後,警惕地掃向那幾個人。
“咳咳……你們是誰啊……”
角落裏傳來一道虛弱的咳嗽聲,蘇澤甜看過去,一眼就認出那人是之前想要打劫他們的流民,隻是那個吐血的同夥卻不見了。
“你的那位老兄呢?”
虛弱男子聽到熟悉的稱呼,不禁打了個冷戰,“你是怎麽知道他的!”
“別廢話,他去哪裏了?”蘇澤甜現在沒有耐心,直截了當的問道。
男子打了個哆嗦,支支吾吾道,“他……死了。”
“死了?”蘇澤甜臉色一變,“那屍體呢,在哪裏?”
“……在這兒。”
男子掀起供台下的簾子,一具散發臭味的人體從裏麵倒了下來。
蘇澤甜看著麵目猙獰的死屍,兩眼一翻,差點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