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她說這麽多幹什麽,我看她就是個假道士,咱們可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山羊胡太醫不滿地看向蘇澤甜,他們被召集到慈恩寺治病救人,一開始還以為是普通的疫症,沒想到不過兩三天,患者就死了十個,連跟著一起治病的同僚都死了兩個。聽到張太醫說有高人在破廟等候,或許能有法子,他們才跟過來想要請教一番,可來了才知道,對方不過是一個胡亂開藥的假道士罷了。
“這……”
張太醫有些為難,其實他心裏也隱隱瞧不起道士,但平南侯府的事太詭異了,他不自覺就想起了蘇澤甜,覺得她或許會有辦法。
“張太醫,你說侯府上下幾百口人全部遇害,此話當真?”蘇澤甜沒有理會山羊胡的抨擊,不敢置信地問道。
“小友,你這麽焦急,莫非是有朋友在侯府做客?”張太醫不解地問道。
“平南侯府的三少爺蕭晏,張太醫可有他的消息嗎?”蘇澤甜連忙問道。
“三少爺……哦,你說那具焦屍啊!老夫剛好看見他們往出抬那具屍體,已經死的麵目全非了……對了,這裏的患者似是有回春之跡,不知小友是如何做到的呢?”
蘇澤甜隻感覺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麵色一刹那變得煞白,全身麻木了。
蕭晏怎麽可能會死?她隻是一天沒有見到他,他竟然就死於非命了。
不,這絕不可能!
退一萬步來講,平南侯府的其他人也不應該在這時候出事,他們明明是在等新皇登基後,被報複施以淩遲之刑處死,又怎麽會提前三年全部死在火災呢?
這裏麵一定有陰謀!
張太醫還想再問些什麽,就見蘇澤甜神色呆滯地推開了擋在她麵前的人,衝了出去。
被推開的太醫罵罵咧咧道,“被我們揭穿用假藥就跑了,還真是個假道士!”
山羊胡也忿忿地看向蘇澤甜的背影,“張太醫,咱們趕快回去吧,病患可都還等著我們,在這兒浪費什麽時間!”
說著,山羊胡又看向了在破廟中的眾人,以一副施舍般的語氣說道,“想來你們也知道我們的身份了,在這裏你們也活不了多久,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接你們去慈恩寺,統一給你們發藥治病,可都記住了?”
山羊胡太醫以為這群流民會立馬感恩戴德地接受,然而除了幾個新來的不清楚情況的百姓響應了幾句,其餘流民們都用一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他。
“怎麽,你們還不願意?”山羊胡太醫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們在這裏受神明的護佑,活得好好的,你幹嘛要咒我們!”
“就是,你們在慈恩寺治病都治死了好幾個人了,我們可都還好好活著,要死你們自己去死,別拉上我們!”
所有流民們都附和了起來,堅決不肯離開破廟。開玩笑,這裏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們,吃完藥後身體也確實舒坦了許多,他們才不會跟著這群自視清高卻無甚本事的人走。
“你、你們!好哇,那你們就留在這裏等死吧,真是不知好歹!”山羊胡震驚地看向這群‘刁民’,臉色被氣得鐵青,拂袖離去。
張太醫見所有太醫都跟著山羊胡一起走了,沒有辦法,隻能也跟了上去,臨走前他回過頭又看了眼,發現那些病患都麵色紅潤,比慈恩寺那群快要病死的流民要強多了,但他也不確定這和蘇澤甜是否有關,隻能先等幾天看看情況了。
蘇澤甜心裏慌得厲害,跑到半途時突然想起可以先回到現實世界,再直接瞬移到平南侯府。
然而蘇澤甜停下來的地方剛好是一條商業街,集市中人潮湧動,熱鬧非凡,根本就沒有偏僻安靜的地方可以讓她驟然消失,正當蘇澤甜心中焦急,準備繼續往前跑時,身後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蘇姑娘?”
周璃洛坐在一輛華麗精美的馬車上,掀開簾子驚喜地看向蘇澤甜,“蘇姑娘,你怎麽在這裏?”
蘇澤甜回過頭看到周璃洛,也來不及解釋了,連忙跑過去急道,“你能送我去平南侯府嗎?”
周璃洛這才注意到蘇澤甜神色極為驚慌,愣住一瞬後,連忙伸出手來,“好!”
蘇澤甜握住他的手,借力上了馬車,周璃洛立刻吩咐馬夫,“去平南侯府,快點。”
馬夫領命後,速度明顯加快了,穿過鬧市從寬敞的官道迅速前行。
蘇澤甜焦急地掀開帷子向外看,按馬車現在的速度來看,大概還需一盞茶的時間就能到了。
“蘇姑娘,你是知道平南侯府的事了嗎?”周璃洛猶豫片刻後問道。
蘇澤甜猛地回過頭,“你也知道了?”
周璃洛艱難地點頭,“還請蘇姑娘……節哀。”
蘇澤甜感覺心髒一陣抽痛,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蕭晏會那麽輕易地死掉。
蘇澤甜握緊拳頭,沒有再理會周璃洛,隻專注看著外麵的路況。
周璃洛看到蘇澤甜完全不想麵對現實的模樣,暗中歎了口氣。
抵達平南侯府後,蘇澤甜第一時間跳下馬車,卻不想門口已經有大理寺的官兵在把守,無關人等都不能進去。
雖然不能進到侯府裏麵,但蘇澤甜從門口望過去,也能看到裏麵有大片燒焦的痕跡。
真的發生火災了!
“這裏不能進!”
有官兵看到蘇澤甜在附近逗留,立刻過來阻攔。然而當他看到周璃洛無聲地站在蘇澤甜身後時,神色一驚,正要俯身行禮,被周璃洛眼神示意阻止了。
蘇澤甜突然想起周璃洛皇子的身份,連忙轉過身,祈求道,“周狐狸,你一定有辦法的吧,求你讓我進去看一看吧,我……我想知道蕭晏他有沒有出事。”
周璃洛歎了口氣道,“我也很想幫你,隻是這裏不僅發生過火災,還有很多人死於瘟疫之中,為了避免傳染,現在整個平南侯府都被封鎖了,大理寺的人正在裏麵查案,根本進不去。”
周璃洛看著蘇澤甜悲切痛苦的模樣,終究心有不忍,語氣軟了下來,“跟我來。”
周璃洛叫來一個官兵,帶著蘇澤甜一同去旁邊無人的地方,向對方打探裏麵發生的事。
那官兵明顯認識周璃洛,神情恭敬嚴肅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了出來,蘇澤甜越聽越心驚。
平南侯府的火是今日淩晨燒起來的,等火勢漸大無法遮掩時,在街上巡邏的武侯們及時趕到了,救下了許多沒有被火燒死的人,但奇怪的是,那些被救下的人也很快都斷氣了,仵作判定是和最近鬧的瘟疫有關,這些人都是突發急症而死的。
“你們清點好人數了嗎?確定侯府裏的人都死了?”周璃洛問道。
官兵猶疑了一下,“好像有一個沒對上……”
蘇澤甜眼神一亮,“沒對上的是住在偏院的蕭晏嗎?”
官兵搖了搖頭,“隻少了一個後院的女人,好像叫趙衾如的,是侯爺的一房小妾,其他再也沒有少的了……”
“至於這位姑娘說的人,他的屍體早就已經抬出去了,發現時已經被燒成焦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