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玩具屋內的世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平南侯府已經付之一炬,將軍府她又不清楚在什麽地方,雖然心裏擔憂見不到蕭晏的最後一麵,但蘇澤甜也隻能選擇先回到郊外的宅院。

近鄉情怯,蘇澤甜落在宅院外麵的樹林裏,心裏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大家現在都怎麽樣了。

玲瓏有沒有擔憂她一去不回,小六有沒有想念她,張道長的毒有沒有解……雖然她在臥室裏留了不少金子,但也不知院裏的一大家子們有沒有使用,可千萬別餓死了啊……

“呃……”

蘇澤甜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輕笑出聲,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因為她還有一個非常靠譜的好朋友,周狐狸!

好想快點見到他們啊……

蘇澤甜踩著枯葉向前走,突然看到前方樹林裏倒著一個人,身影有些熟悉。

蘇澤甜連忙跑上前,驚訝地倒吸一口涼氣,“綠豆,你怎麽了!”

綠豆倒在泥土裏,一如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的傷痕累累,然而和上次不同的是,綠豆此刻奄奄一息,隻剩最後一口氣了。

綠豆聽到蘇澤甜的聲音,灰敗的眼睛突然一亮,驀地又多了絲力氣。

“……姑娘。”

“我在,我在。”

蘇澤甜連忙扶起綠豆,讓他能舒服些靠在粗壯的樹幹上。

“你等著,我馬上去給你找大夫!”

“姑娘,不必了。”綠豆虛弱地抓住蘇澤甜的衣袖。

“我清楚自己的情況,已經回天乏術了。姑娘,傷我的人是張道長,他現在不知在哪裏,如果你遇到他,一定要小心。”

綠豆呼吸稍稍舒暢了一些,不知為何,有蘇姑娘在身旁,他總感覺身體好受了許多,也許這隻是他的幻覺吧……

“張道長?”蘇澤甜震驚了,“他為什麽要傷你?”

“因為……我發現了他的陰謀。”綠豆苦笑一聲,“不過,我得此下場,也是我的報應,姑娘不必傷懷。”

從綠豆的話裏,蘇澤甜得知了當日蕭晏中毒的真相。

催命香需三次成癮,前兩次或許是平南侯府裏有人暗中作祟,意圖謀害蕭晏,在第三次還未來得及動手之際,就被蘇澤甜打斷了。

迷情香並不是加重毒性的引子,反而依靠它,蕭晏前兩次埋藏在體內的毒性一朝爆發,而後續沒有毒羅刹為引,使得毒性無以為繼,蕭晏也逐漸康複了起來。

“你是說,蕭晏其實是因迷情香而解毒成功,若當時再用毒羅刹,反而會讓毒性連貫起來,然後徹底成癮?”蘇澤甜艱難地理解道。

“沒錯,當我們知道蕭公子體內毒素已清時,就明白了當日發生的一切,誰是最有嫌疑之人。”綠豆輕聲說道。

蘇澤甜呆呆地愣在原地,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蕭晏的毒已經徹底解了。他沒有被自己害死,反而陰差陽錯被自己救活,他能夠長命百歲,歲歲無憂了!

蘇澤甜心裏一直以來的大石,終於落地了。

但是很快,蘇澤甜突然察覺到,綠豆言語中,似乎將矛頭指向了張清淩。

“你想說張道長?可他當初不是想要毀了毒羅刹嗎?他說突然發現毒羅刹太過凶險,可能對蕭晏沒有用處,所以當毒羅刹被人毀了時,我們還懷疑過他呢。”蘇澤甜疑惑道。

“不,”綠豆輕輕搖頭,“當日毀了毒羅刹的人,是我。”

“什麽?”

蘇澤甜瞪大眼睛,徹底震驚了。

“姑娘,等下我會告訴你,我這樣做的原因,但是現在,我想趁著自己還有力氣,將張道長的真麵目暴露出來。”

蘇澤甜看著綠豆虛弱的模樣,有些不忍地點了點頭。

“張道長並不是真心想要毀了毒羅刹,他隻是在做戲罷了。”綠豆嗤笑一聲,似是對張清淩格外不屑。

“當初接玲瓏姑娘來此的人,也並不是周璃洛,同樣是張道長。”

“張道長道法通天,他製造了一個傀儡,引玲瓏姑娘來此,卻欺騙她是周璃洛派人送來的,為的就是掩藏他不為人知的目的。”

“他知道玲瓏姑娘一定會提防他,也一定會保護好毒羅刹,所以他故意做一出戲,假裝要毀了毒羅刹,而當日張道長假裝中了毒羅刹的毒,也是他計謀中的一環,為的就是日後姑娘發現真相時,將一切責任都能推到玲瓏姑娘身上,他就能幹幹淨淨地脫身而出。”

蘇澤甜聽得瞠目結舌,忍不住問道,“可是,蕭晏和他無仇無怨,這樣做對他有什麽好處嗎?”

綠豆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和蕭公子有什麽仇怨,但我知道這件事能給他帶來什麽好處。”

綠豆抬起頭,看向蘇澤甜,“難道姑娘沒有發現,張道長他……對你有一種奇怪的占有欲嗎?”

“什麽?”蘇澤甜懵了。

“我早就發現,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那不是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的眼神,反而是透過你在看別的什麽人,他對你,有一種近乎變態般執著的占有欲。”綠豆認真地說道。

蘇澤甜愣住了,有些不寒而栗,“不……不可能吧,怎麽會這樣。”

“姑娘可以不相信我,但接下來的事都不是我的推測,而是我親眼所見。”綠豆繼續說道。

“當我從玲瓏姑娘那裏得知,蕭公子早已解毒成功時,我就對張道長起了疑心。”

“我跟蹤他許久,終於讓我發現了端倪,包括那個傀儡,就是我暗中跟蹤他時親眼所見,玲瓏姑娘曾經跟我描述過那個下人的相貌,所以我一看到它就認出來了。”

“後來的很多事,我都在跟蹤中得到了真相,直到今日,我暴露了。張道長似乎在我身上種了一道符籙,能持續掠奪我的生機,讓我在無盡的痛苦中死去。”

綠豆自嘲地笑了,他撕扯開胸膛前的衣服,露出了符籙的一角,如同紋身一般的線條密密麻麻地刺進皮膚裏麵,怪不得綠豆說的是‘種’,而非‘貼’上符籙。

“……玲瓏呢?玲瓏是張清淩的師弟,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蘇澤甜看著那恐怖的紋路,就能感受到綠豆此刻有多麽疼,她心裏既憤怒又著急,隻想要找到能救綠豆的方法。

“玲瓏早已搬去東宮,姑娘,蕭公子現在已經成為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