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
紫瀛宮的宇閣內,宰相、元帥、吏禮工戶刑兵六部尚書,共八大臣,正在與太子殿下議事。在場的五部尚書,都知道了他們的太子殿下就是在當年銅殿刺殺中射了安君一箭的蘭帝內侍,蘇蘇。但這又如何,現在明瀛裏的兩大勢力————以元帥夏之寐為首的大臣們,與以吏部尚書夜紂朗人為首的大臣們,都因為他們的領首向著太子而向著太子,誰能動得了太子殿下的地位?
突然,大閣口紀棠內侍的傳報聲打破了宇閣的嚴肅氛圍:“稟報太子殿下~~~,酥…………哎呀,酥紅公子!你……你這樣怎麽可以進宇閣啊?!”
八大臣的注意力全被轉移到閣門口,先是聽見一大堆腳步聲如萬獸奔騰似的朝宇閣衝來,然後一聲聲叫嚷漸漸清晰起來————
“酥紅公子,別進去!太子殿下正在裏麵議事……”
“啊!酥紅公子,你還滿身都是泥呢,就更不能進去了……”
“天呀,至少請讓奴才先稟報一聲好不好?你等……等等呀!”
……
除了夜紂朗人與夏之寐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其餘的大臣們都不明所以地互望著,這時一個嬌小的身影一溜煙竄進了宇閣,拋下身後一大堆因為追他而跌成一團的內侍宮女。
大臣們還未反應過來,這道身影就從他們麵前一閃而過,衝進了太子殿下的懷裏。可是這個新進的倌兒———酥紅都不知道剛從哪個老鼠窩裏鑽出來,全身到處是泥,手裏攥了兩朵蕙蘭花,就蹦進了正端坐在上位的太子殿下的懷裏。
“蘇蘇,花花。”我把蕙蘭往太子殿下麵前一捧,髒呼呼的袖子立即揩髒了太子殿下潔白的衣裳。
但蘇蘇臉上的冷漠還未來得及收回,我便頭一歪,可愛的眼睛水靈靈地瞅著太子殿下,突然丟下蕙蘭,兩隻泥呼呼的爪子一伸,在蘇蘇俊秀的臉上蓋了兩個大手印。這罪魁禍首看了還要不知死活地“嘿嘿”笑兩下:“蘇蘇,你現在跟紅兒一樣了!”
下麵六個大臣看得眼都直了,嘴角開始不正常的抽搐,心想這個太子寵倌,死、定、了。
蘇蘇一把抱起我,鼻尖磨蹭上了我的鼻尖:“小野貓,這會又跑到哪兒撒野去了?
我被他磨得癢癢的,晃著頭到處躲避:“嗬嗬,蘇蘇別這樣,很癢。我沒有撒野!隻是跑去給蘇蘇摘花了而已,嗬嗬……”
下麵已經看直的眼看得更直了,就差眼珠再掉出來。連夜紂朗人與夏之寐也沒想到太子殿下的臉會變得如此快,前一刻還是議事時的嚴肅冷清,現一刻卻變成了調弄愛人時的輕浮嬉鬧。
蘇蘇抱著我站了起來,徑直朝宇閣門口走去:“今天的朝議就這樣了,咳咳,再有事,咳,上折稟報。”
後麵的夜紂朗人與夏之寐一個挑眉,一個撇嘴,跟著其餘腦子還處於蒙呆狀態的六大臣一起鞠躬:“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抱著我走進皇帝寢閣——瑾閣,蘇蘇吩咐內侍打來一浴池熱水。蘇蘇把滿薰殿的桂花換成了蘭花,他估計我剛才是把偌大個蘭花園拆了,才能弄到如此高境界的髒。
“轉過身來。”
我乖乖地轉身背對著蘇蘇,他手指輕輕一挑,把我的頭束解開,於是烏發又輕輕盈盈地散落了下來,就如我與他的**那樣動人。
“手臂伸直。”
我又很乖寶寶地伸直了手臂,蘇蘇便很順利地把紅兒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了下來。很快,我白如潔玉的胴體就毫無保留地顯露在蘇蘇麵前,與灰不溜秋的小臉小手形成強烈的反比。
蘇蘇把自己身上繁重的朝服脫下,抱著我一起走進了大浴池。這池水很淺,我也很喜歡這裏,因為可以玩水。蘇蘇一放手,我又一個人蹦出去輕輕地打起些水花玩。
蘇蘇坐在一旁的石階上,發梢的短發滴著水珠,半身泡在冒著霧氣的熱水裏,凝望著在不遠外玩水的人兒,慢慢失起神來,好像在想什麽……
“蘇蘇,你在幹什麽呀?”
一把嫩呼呼的聲音把蘇蘇從憶想中拉回現實,紫瞳聚了聚神,看到我又跑了回來,趴在他的胸膛上,水靈靈地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蘇蘇笑了笑,一伸手,隨隨便便就可以把我撈到他懷裏……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地貼近我,要看著我的臉色行事。
“我在想一個人,咳咳。”我柔軟嬌小的身體貼上了蘇蘇結實頎長的身軀,他一手抵著我的背,免得懷中的小東西又跑開了,另一隻手撫上了我曲線優美的臀部。
雙手掛上了他的脖子:“是嗎?蘇蘇在想誰呢?”
“想你呀。”他猛得湊前,咬住了我小挺的鼻子,舌頭輕輕地□□可愛的鼻頭。
我的頭開始亂晃了:“嗬嗬嗬嗬,蘇蘇好癢喲,再咬我,我就要咬回你了!”還為了顯示我說到做到,作勢張開小嘴,想裝扮“血口大嘴”。
“好呀,那紅兒來,咳咳咳,咬我吧。”蘇蘇鬆口,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一個不憤氣,我果真咬了上去,隻是蘇蘇未讓我如願咬到他的鼻子。他身體稍微坐正,我咬上了他的嘴唇。
我睜了睜眼,想了想,明知自己咬錯了,卻決定繼續狠咬,卻不知我這樣像隻小野貓在伸著軟軟的小舌逗弄主人,刹時間在蘇蘇腹部點起了一把火,他的□□也堅硬地頂住我的大腿內側。
好一會兒的抵死纏綿,蘇蘇才與我的唇瓣分離,明明已經喘著粗氣了,我卻還要故作威風:“看吧,我多厲害!蘇蘇的臉都被我咬紅了呢!”
“紅兒。”蘇蘇在我耳邊情深地喚一聲。
“什麽事,蘇蘇?”我的頭嗑在蘇蘇肩膀,立即開開心心地回應他……而沒有讓他等很久,更沒有讓他等來一片冷清……什麽也……、等不來。
蘇蘇雙手嵌穩了我的細腰,把我從身上扶起來:“我想說……我……想說……”心裏的話一個字都還未吐出去,蘇蘇的臉卻被水蒸氣薰得滾燙。
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什麽呀,蘇蘇?”
他不自覺得低下了英挺的眼眉:“我是說,如果……咳咳咳……我想紅兒當我的新娘,嫁給我,咳咳,成為,成為當……當今的太子妃,未來的明瀛皇後……、紅兒,願意嗎?”
可是這會,我卻沒有立即答蘇蘇。一縷縷青絲四散地浮在水麵,額前還有一攝烏絲粘著,滴滴汗珠沁出白膚,黑眸隻倒映著他,朱唇卻緊抿著……、突然又鬆開了————
“不行。”
“為,咳咳,什麽不行?”蘇蘇眉心突然緊皺。
“因為~~~我是男的,怎麽可以當新娘呢?還嫁人?我應該當新郎,蘇蘇,我娶了你吧。”
呆呆地眨了兩下眼,蘇蘇失聲笑了出來:“好呀,本來讓紅兒戴鳳耳墜,就是,咳咳咳,因為怕紅兒拉不下男人的尊嚴,戴上凰耳墜後會討厭我。那你就當,咳,新郎吧,大臣方麵,我自,咳咳咳,會搞定。隻是……”
眯起雙眼,他強壓住喉嚨的痛癢,死死鎖定紫瞳中的人兒:“隻是,你知道作為一個新郎,應該對愛人負什麽責任嗎?”
“知道!知道!”我的耦臂立即從水裏伸了出來,急急地要表明自己的淵博。
蘇蘇的鼻尖又蹭上了我的:“嗬嗬,那你,咳,說是什麽呢?”
我很認真地扳起手指頭:“那,首先呢,當然是要擔起唯生大計了,放心,我會賺錢回來養蘇蘇;然後呢,就要負責保護愛人,不可以讓他被別人欺負,這個……”我掄了一下自己的耦臂,臉上露出了沮喪的神情。
蘇蘇趕緊抓住我失望垂下的耦臂,放到唇邊落下數個輕吻:“沒關係,我來保,咳咳,護你就行了。”
我隻好耷拉下小耳朵繼續數下去:“好吧……那再後來,就是要趕緊為家族添丁!延續香火…………”我越講,眼神越暗淡了,不論是笑意還是冷意,總是一直閃著動人光茫的黑眸,這會卻滅了下去,“蘇蘇,我看你還是別嫁給我了。你看,‘娶妻生子’‘娶妻生子’,就是要娶了妻,才能生子。而妻,必須是女人……”
說著說著,我的眼眶都泛紅了,可愛的鼻頭輕輕地**了起來,蘇蘇的眼神裏流露出心疼的水澤。按在我背上的手一用力,把人兒按到了他麵前,小心地舔拭起我的眼眶:
“紅兒別怕,沒有孩,咳咳,子不要緊,我們可,咳咳咳,以在夜紂王族中挑一個精伶的男孩當儲君呀,相信那些,咳咳,族人絕不會反對。”
連造反都不必了,兵馬糧草錢全省下,這等好事,哪個族人不願意?隻是大臣那邊……
“嗬嗬,”我的淚終於沒有流了出來,笑嘻嘻地抵上蘇蘇的胸,“蘇蘇你別再舔了!好呀,我一定要挑個精伶可愛的,一叫他就會奔到你麵前,問他要手手,他就伸手手,問他要頭頭,他就給頭頭……”
他輕輕地跟著笑起來:“紅兒,我想狗,咳咳咳,兒中,應該沒有姓夜紂的吧。”
我朝著他眨了眨眼,愣了半天沒聽懂蘇蘇的意思。遲疑了一會,我決定繼續講下去:“如果真給我找到這樣的小鬼呢,我一定要好好地疼他!”
“不準!”蘇蘇不知為何,突然酸氣就從胃部湧了上來,“那我們不要小孩了!”
“啊?~~~”我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衝著蘇蘇瞪大了雙眼,聲音可憐巴巴的,“可是蘇蘇,我真的很想要小孩。如果不能要,我就無法成為新郎了……”
我的聲音剛透出可憐意味的顫音,他的心頭立即軟了:“好吧,咳,好吧,既然紅兒想,咳咳,要小孩,那就要吧。”隻不過要等上個三四十年,別紅兒有了小孩就隻顧著抱小孩,把自己撇在一邊。
我聽了又像個得了逞的鬼精靈,笑眯眯起來,睜著的眼睛發出水靈的光,歡歡喜喜,把整個上身貼向了他早已滾燙的身軀……
“想當好新郎,咳,最重要的,就是對愛人要不,咳咳,離不棄……紅兒,對你,我可,咳咳,以什麽都不要,我想要的,隻要一個‘不離不棄’。”
……
把還處於情潮中的人兒輕輕放上床,把被子輕輕拉上,仔仔細細地捂好。我雙目緊閉,已被擦過卻依然濕濕的黑發散落滿床都是,臉上浮著紅暈,小嘴抿著,睡著了。
蘇蘇穿上內侍送進來的新朝服,正要走開,打算與夜紂朗人和夏之寐商談大婚與入子之事。但突然看到了什麽,又轉回我的床邊————
我好像睡得很不安穩,此刻皺起了眉頭,深深的皺痕在我眉宇之間顯露了出來。蘇蘇在我身邊坐下,手指輕輕地觸上了我白嫩的眉間,不知是累壞了,……還是“別的原因”,我沒有像以前那樣閃躲,反倒是很享受地,向蘇蘇的指心靠近。
蘇蘇的紫瞳裏閃著不明之光————如果,……是以前的紅兒,他會把小腦袋晃來晃去,明明睡著了,卻到處躲避自己的手指,拒人於千裏……並且,可愛極了。
蘇蘇用力甩了甩頭,睜了睜眼,又看上了我的睡顏————此刻略皺眉心的紅兒,又好像是那個冷眼睥睨天下的紅兒。……隻是……那雙“冷眼”一睜開,就是隻以自己為天為地、表情豐富多采的“臉”了。
多快樂呀?自己夢寐以求的天地。
真的,很……快樂……
蘇蘇深吸一口氣,強壓上心頭莫名湧起的不安————沒關係,隻要他是紅兒,就行了。
轉身出了瑾閣,召夏之寐與夜紂朗人到宇閣進見。
明瀛太子舉行大婚,連在韶沅休養的安君殿下也特地回駕青城,參加獨子的成婚大典。
與之成婚的,是一名黑發黑眸的少年。雖然此婚姻開始時遭到明瀛眾臣與夜紂族人強烈反對,但不知為何,夜紂族人首先放棄原立場,改為支持太子殿下。之後,明瀛眾臣也在元帥與吏部尚書率先站出來表明支持太子殿下後,承認了太子殿下的婚配。
百姓們其實不知道,兩方勢力肯依從,暗地裏自有另一層原因————
夜紂族人是為了下一個儲君之位;明瀛眾臣則一半是因為最權勢的兩個臣,已經向著太子殿下了……
另一半,則是為了吸取強烈反對安君類似之事的前宰相,炎靖的九殊之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