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來北江
七月的陽光帶著火辣辣的溫度,覆蓋在城市的鋼筋混凝土之上,讓人避而恐之。
簡陋的公交站台,投下了一小快陰影。在那短小的遮陽板下,擠滿了焦急等待的人群。
女生額前的細發,濕漉漉的裹成一團,貼在早已被汗淋過,還掛著水珠的臉上。她穿著一條淡綠色的薄紗裙,輕起的微風,飄動著視覺上的清涼。
不合腳的高跟鞋,讓她的步伐顯得緩慢而詭異。因缺水而幹裂的嘴唇,輕輕一扯,就是一片泛著濁氣的白色表皮。她抿了抿嘴,想從稀缺的唾液中,得到一絲絲慰藉。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突然,女生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她邁著詭異的步伐,盡力讓自己奔跑起來。高跟鞋蹬蹬的聲音,迅速的淹沒在汽車的鳴響裏,隻有那急切的身影,帶著祈求的呼喊,從人們的眼中一閃而過。
“等等,等一下!”搖擺的步伐支撐著瘦弱的身軀,由細流匯聚的汗珠,如雨點般啪嗒的往下落。女生急促地呼吸著,而回應她的,隻有一片令人作嘔的汽車尾氣。
抓著膝蓋的雙手,因過度用力而冒出青筋。她慢慢的抬起頭,凝視著周圍被擦得發亮的玻璃大廈,在灼熱的陽光中,泛著冰冷的白光。
隨著那道白光越來越遠,那耀眼的光圈卻越來越大時,那道瘦弱的身影,終於在人們的驚呼聲中,驟然倒下。就像是冬日裏最後一片落閑。
在這裏,人們的步伐總是緩慢的,河邊的藤椅上,總是坐滿了聊天打牌的人。沒有大城市裏爭分奪秒的緊張,南城人更多的,是在享受生活。
夏若水從小在這裏長大,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找到回家的路。她的性子沉悶安靜,總是一個人騎著單車,獨自穿過不斷變化的大街小巷。
回來後,除了上班,她基本上不出門,曾經創造過連續一個月沒有下過一次樓的記錄。要不是還有一個陳夭夭,她的生活便可與山頂洞人媲美了!
陳夭夭是同夏若水一起長大的,幼兒園一起尿褲子的交情。她和夏若水一樣,畢業後也回到了南城,找了個關係在家醫藥公司當會計。
沒事的時候,夏若水會和陳夭夭一起出去,看看電影喝喝咖啡什麽的,反正得有個地坐著。像逛街這種耗體力又不討好的事情,她倆很有默契的排斥了。
要說夏若水是什麽時候有了離開的想法,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等想明白的時候,已經坐上的去北江的汽車了。
“我走了,記得天天給我打電話!”
直到汽車開走的前一刻,陳夭夭還在衝著窗外的夏若水比著手勢,在看到對方接連點了好幾下頭時,才不甘心的在座位上坐好。
因為害怕類似的情況再上演,陳夭夭要求夏若水每天必須打個電話給她報備,反正開了親情號,不打白不打!
從北江到南城的汽車已經開遠,但是夏若水依舊默默的站在原地,待了好久,才歎著氣搖頭走遠了。
她剛來北江的時候,是帶著全家人的反對來的。放著安穩的工作不做,卻要跑到毫無關係的大城市闖**,更何況是作為一個女孩子。夏若水家裏比較傳統,在她們眼裏,女孩子找個安穩的工作,等幾年再嫁個正經的人家,便是最好的歸宿了。
所以,當夏若水準備辭職,說要去北江找工作時,直把她媽氣得抹眼淚,“這的工作哪裏不好了?你要跑到那麽遠的地方,找罪受嗎?”
看著母親眼裏的不解與氣憤,夏若水隻是抿著嘴,堅定而絕望地,“我想自己出去闖一闖。”夏若水小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是被母親一手拉扯大的。所以,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從小,她就知道自己家和別人不一樣,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懂事,順著家人安排的道路,穩妥的走下去……隻是現在,她做不到了。眼見著說服不了女兒,夏若水的母親沒有辦法,一個電話之後,幾乎平常有聯係的親戚,都對夏若水進行了一番思想轟炸。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直到夏若水的辭職報告被批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