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相思若狂 第五更

一個星期後,莫掌櫃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梓潼回到了小二樓,因為年底要參加升段職業賽,雖然憑她的實力,升段職業賽十拿九穩,但莫掌櫃還是特許她在家備戰,看店的工作交接給潘曉。

秋風起,蟹腳癢,日子一天冷過一天,湖蟹卻一天肥過一天。

梓潼從騰躍那裏知道顧焱已回濱城半個月之後,就去買了幾隻包圓的螃蟹,為自己暫時脫離苦海慶祝一下。

午餐準備好,正打算開吃,門外就傳來敲門聲,她起身把門打開。

門外吳海洋拎著三隻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嗬著冷氣搓著手擠進門,順腳就把門帶上。

“哎呀,這天太冷了。你這兒連空調都沒有,凍死我。”

梓潼白他一眼,“那你別來呀。”

那天從警局出來之後,梓潼訂下四個月的期限,四位公子爺各顯神通,卯足勁的對她好,小二樓的門檻都快被他們踏破了。

現在不管看到他們任何一個,梓潼都特別頭疼。

吳海洋嬉皮笑臉一咧嘴,躥到桌前,“嗬,三鮮湯。籃子,你好受用呀,有沒有我的份?”

梓潼懶得和他置氣,給他拿了雙筷子遞過去。

吳海洋也不客氣,拉過凳子坐下,把梓潼那碗飯拖到自己麵前,撈湯吃飯熟絡得很。

一邊吃一邊還說,“你也吃啊,快快,趁熱趁熱。”

梓潼心想我吃什麽呀,我的飯少爺你正吃著呢,可想想歎口氣,和吳海洋置氣最沒勁,於是起身去廚房,潘曉和許諾都在店裏,她就做了自己一個人的飯。

“幹嘛去?”吳海洋還不解。

“做飯去。”梓潼又白他一眼,進了廚房。

吳少爺捧著碗在屋裏吐吐舌頭,繼續低頭吃飯喝湯。

等梓潼回來,他不光將飯吃光了,還幹掉了大半盆的三鮮湯。

梓潼悲憤,狠狠瞪他一眼,吳少爺吃飽喝足了坐著剔牙,皮厚得很。

就著剩下的湯,梓潼稀裏嘩啦吃飯。

吳少爺還不老實,拿著筷子時不時吃她碗裏的菜,梓潼一邊吃一邊向他拋衛生眼,積攢起來也夠一盆。

吃完了,她端著碗筷去廚房洗。

吳海洋就端個凳子坐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百看不厭。

真是奇了怪了,論說他吳少爺什麽沒看過,就是光屁股大美女也看了好幾車了,可就是越看越喜歡這小籃子,就連她洗碗的背影,他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要說他吳少爺吃過的山珍海味,那也是多了去了,可他一個星期吃的最舒坦的,還就是小籃子做的這頓,稀裏嘩啦,那叫一個痛快酣暢。

這要不是小籃子會趕人,他還就想賴在這小二樓裏不走了,天天吃三鮮湯泡飯,看小籃子,這才叫幸福的人生呐。

梓潼洗完了出來,擦幹手,打開電視,調到平常看的電視台,吳少爺在這兒,上網下棋是別想了,看肥皂劇吧。

電視的聲音響起,令屋子一下就熱鬧起來。

吳海洋獻寶似的打開沙發邊那三個超大塑料袋,“來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吃的來。”

梓潼瞟了一眼,瓜子花生,肉幹肉脯,話梅糕餅,餅幹糖果,薯片海苔,另外還有一些水果,都是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零食。

洗了蘋果,拆了零食,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個小時後,梓潼開始趕人,吳海洋不敢違逆,乖乖走人。

濱城。

香醇的美酒,怒放的玫瑰,昏黃的燈光,婉轉承歡的女人,又是一個無聊的夜晚……

顧焱有些索然無味地翻身起來,披上睡衣,坐在床頭點燃一根香煙。

蘿拉扭動著美麗玲瓏的身子,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支起手臂柔情萬千地問,“怎麽了?”

顧焱隨手彈了彈煙灰,“換香水了?”

“嗯,你不喜歡?”蘿拉有些不解,丁香和天竺葵,綴上香甜的桃香,充滿女性化的挑釁和致命的**力,是男人都該喜歡。

顧焱輕笑一聲,沒說話,撥開她的手,意興闌珊地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

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沒有開燈,顧焱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望著眼前這座火樹銀花的不夜城。

這就是他生活的城市,此刻被他踩在腳下的城市,冷漠的滾滾紅塵,繁華而糜爛的水泥森林,此刻,他站在城市的最高處,俯視腳下的萬家燈火,始終覺得,從這個角度看城市才是最美的。

看多了,又不免心生厭倦。

香煙燃盡了,他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登入一個圍棋網站,看到殿下的id仍是灰的,他的心情也跟著愈發灰暗。

傻傻地守在電腦前,等一個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出現的人,不是他顧焱會做的事。

關了電腦,他拿了件外套就開車出去了。

這是一棟私人別墅,依山傍海,環境清,被主人改造成了一個小型俱樂部,隻招待會員,絕不對外開放,能來這裏的,大多是有頭有臉,非富則貴的人物,既然是私人俱樂部,裏麵自然有許多上不得台麵的情趣勾當,實不能對外人道。

顧焱早就聽說這裏的聲色與別處不同,來消遣倒是頭一次,原因有二,一是他平日裏不喜歡跟風獵奇,別人說好的,他反倒無趣,二是他固然風流,可是不下流。

可是今晚,卻著實無聊了一回。

此刻,他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對著燈光搖晃著杯子裏的紅酒,可有可無地看著舞池裏一行放浪形骸的男女,一臉的不耐。

別墅主人見他不高興,遞了個眼色,幾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平時都是乖巧伶俐的人物,此刻卻縮得像鴕鳥一樣,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顧焱的性格,圈子裏的人都知道,最是個喜怒無常,刻薄寡恩的狠角色,伴君如伴虎,他高興時倒好了,不高興了,你自討沒趣不說,半分不對,隻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顧焱放下酒杯,閉目養神,耳邊鶯啼啾啾,矯情造作,都是平時聽慣的肆欲濫情,此刻縈繞在耳邊,隻覺得口中無味,心下無聊。

一雙細若無骨的小手,偏在這個時候不知死活地貼了過來,他心裏的火騰地一下就躥了起來,斜睨著看過去,卻對上一雙黑如點漆的雙眸,覺得有些眼熟,倒像在哪裏見過。

那女孩子不過二十出頭,不知被灌了什麽藥,撲在他懷裏半癡半癲,又哭又笑。

顧焱低頭瞧著她,忽然發現,她的眉眼跟某人如此神似,不由得心潮澎湃,本就有了七分醉意,此刻竟變成了十分。

他猛地將人家按在沙發上,嘴裏還在數落,“我走了你很開心,和那幾個少爺玩得連下棋都沒時間了嗎?想我守在電腦前等你,做夢吧你。你會玩,我比你更會玩,誰稀罕你個毛都沒長齊的死丫頭,別以為我就非你不可,我顧焱從來不缺女人,對你好你還不領情,防我跟防賊一樣,不識好歹……”

可憐人家一個女孩子,被他親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卻不知禍從何出,嚇得頭撥浪鼓似的左躲右避,亂中生懼,懼中生勇,就是不肯就範。

誰知,竟惹得顧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捏著她的下巴放出狠話,“我知道,你就是不待見我,說什麽從來沒恨過我,騙鬼去吧。那個冰塊臉什麽好?成天跟他好得什麽似的,還跟他去看電影,去遊樂園,成心礙我的眼,讓我睡不安生是不是?告訴你,我早晚我先弄死他,再找根繩子勒死你,咱們大家幹淨!”

說著就狠狠地咬在人家姑娘嘴上,這女孩嚇得哭了起來,這一哭卻如同火上澆油,顧焱捏著她的下巴狠狠道:“不許哭!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女孩被他唬得一聲不敢言語,縮在他身下抖得厲害,哭也不敢大聲。

看她嚇得實在可憐,顧焱一腔怒火竟消失得無影無蹤,於是,又憐又愛地吻著那點點淚珠,耐著性子,細聲軟語地哄著,“你別哭,別哭啊。不會再欺負你了,我發誓,會對你好的……”

女孩停了哭聲,隻是怔怔地看著他。

顧焱望著那雙黑漆漆水亮的眼睛……活脫脫,就是那個人的樣子。

於是抱著懷裏的“替罪羔羊”,小聲呢喃著,低回的語氣,竟有種說不出的悲傷,“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你別怕……潼潼,原諒我。”

顧焱一覺醒來的時候,已接近黎明,看了看身下不著片縷的人,拉過一件衣服,隨手蓋上,女孩嚶嚀一聲,又翻身睡了過去。

他一邊穿衣服,一邊放眼望去,地毯上,沙發上,桌子上,舞池裏,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相擁的男男女女,平時這些衣冠楚楚的人物,在昏暗的燈光下,隻是一堆白花花的爛肉。

他穿戴整齊後,掏出錢包,將夾層裏的現金悉數掏出來,扔在女孩身邊,就走了出去。

人走到外麵,找到自己的車,靠著車門點燃一根香煙,慢慢地吸起來。

東方未明,卻已晨曦微露,魚鱗似的朝雲間,是雲蒸霞蔚的點點紅暉,如同給墨黑的天空撕開了個慘烈的傷口。

就這麽看著,一直到香煙燃盡,他定了定神,轉身掏出鑰匙,正欲開車門……

“手抖得這麽厲害,你還能開車嗎?”一個人從陰影裏走出來。

顧焱轉身一看,竟然是西門郝,不禁有些驚訝,“你什麽時候來的?”

“比你還早一些,一直在二樓的單間裏,一起走吧。”

西門郝開車,顧焱坐在副駕駛上,百無聊賴地擺弄著自己的手表。

西門郝看了看他,笑道:“回濱城才半個月就無聊了嗎?那姑娘長得是好些,可連這種堂會都來參加,也不過是個交際花,用得著這麽認真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吃了她呢。”

顧焱打了個嗬欠,慢慢應道:“是很無聊,你還不是一樣?跑到這裏來消遣,可不是你的風格。”

西門郝輕笑一聲,“我沒得罪你吧,這麽夾槍帶棒的,大家都是男人,不用我說,你該明白。”

顧焱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於是輕笑一聲,說道:“你多心了,我隻是有些事情沒弄明白。想問你,卻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西門郝有些好奇,“你想問什麽?”

顧焱略略沉吟了一下,有些黯然地問:“她是不是……發現我是火龍了?”

“什麽?”西門郝不解其意。

顧焱看著自己的手表,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十六天七小時二十三分鍾。”

西門郝一頭霧水,更不明白了。

“我已有十六天七小時二十三分鍾沒見到她,上網也看不到人,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麽?”

西門郝揚唇一笑,“原來是相思若狂了。你這樣一個人,竟然還有這麽糊塗的時候,倒也奇了。想她,就直接去找她,抱著一個像她的女人翻雲覆雨,你就不想了嗎?”

顧焱幹脆把手表從腕上一褪,順手扔出了窗外,“家裏一堆破事兒還沒解決,怎麽去?下個星期吧,先把顧雲惠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