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話就是這樣說的:恨不得生食其血肉!

他們被弄得滿手滿臉都是血,因為怪物的鱗甲太堅硬,被打碎後又變得鋒利與尖銳,在撕裂時,很容易劃破手上的血肉。

這些被折磨到失去希望與生存信念的人,將多年來的仇恨和折磨在這一瞬間全部發泄出來,手上被撕裂的疼痛可能不會讓他們皺眉,反而會告訴他們,他們正在報仇,正在將怪物撕裂,這不是夢。

痛打落水狗。從我們一進石室,那佝僂的身影就從沒說過話,一隻木然得如人偶一般,隻知道機械一樣的運動。令我都差點以為他是和怪物一夥的。

沒想到,這會兒他對怪物的攻擊最為淩厲與凶殘,我親眼看著他從怪物的身上撕咬下血肉,在嘴裏囫圇兩下就吞了下去。

怪物的下場很慘,甚至不用狌狌動手,他就被當初他親手束縛在這裏折磨的人咬死。做的孽,遲早要還的,可能怪人自己都沒想到他會落得這個下場。

狌狌幹死了兩個怪物,也沒理由再呆在這裏,又去撥動了幾下這兩具怪物的屍體,確認其已經死亡,才相互攙扶著離開。

兩個苗人因為剛才被戰鬥波及到,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了,更何況是攔住我。

我過去拍拍苗人的臉,得意笑道:“道友,貧道這就走了。你攔不住老子,嘿嘿!”

“等等!”一個聲音叫住了我。

是那個佝僂身影,我還以為他已經被折磨傻了,是個啞巴呢,沒想到會說話。

“我們自從被抓進來後,就再也沒看過外麵的東西,你能不能帶我們出去看看太陽?”佝僂身影哀求我。

這事我就難辦了,按道理來說我是應該答應他們的,可是他們一個個都被鐵鏈束縛著,難道我要用我隨身的小匕首把那些鐵鏈一根根鋸斷?還是我幹脆找塊石頭來磨?

我問那佝僂身影說:“你看這些鐵鏈是不是鐵的啊?”

佝僂身影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麽問他,木然的點點頭,等我說話。

我肯定的說:“那它就可以做針了,鐵杵磨成針嘛!”

這時候,佝僂身影再笨也明白我想說什麽了。一個個都被鐵鏈束縛,我想幫忙,可是我有心無力啊!

“沒事!”佝僂身影對我說。

他往怪人的屍體邊爬行過去,在其上摸索,掏出一串鑰匙。

佝僂身影麻木了,一邊爬,一邊說:“這老東西很滑溜,讓我看守他們,卻不給我鑰匙,始終留了一手。”

聽到卡擦的聲音,有鎖鏈被打開,可惜因為有的人被鎖得太久,鎖在手上的鐵鏈久而久之,已經長進其血肉裏。使那一片的血肉皮膚都已經腐爛化膿。

何其悲慘的一幕,那鎖鏈因為長進了血肉,即使打開了鎖鏈,也無法順利抽出手。散發著惡臭的傷口被撕裂開,血液立刻順著鐵鏈流下。

佝僂身影不言,回頭在地上左右掃視一翻,終於發現了一個人頭大小的石塊。他把石塊舉過頭頂,狠

狠地往下砸了下去,直接將那些鐵鏈從人的血肉裏剝離。隻是這樣一來,人的血肉或手骨也會被打斷。

“這些年,老東西在種植蠱蟲時,都是從手種下。這腐爛的雙手早就沒了知覺。”佝僂身影平靜的說。

我閉上眼把頭偏向一旁不敢看,一會兒,所有人的手骨都被砸爛,脫離了束縛。佝僂身影對我說:“可以了,你帶我們出去吧!”

我無言,現在出去天都是黑的,森林裏又是霧氣籠罩,連顆星星都看不到,看個毛的太陽啊!

等我扶著不能走動的人出去時,在石洞中看到了老妖和悶漢,他倆在洞中鋪了一層幹枯易燃的樹葉和幹草,準備了兩杆標槍,前麵都綁好匕首,就等著衝進洞裏把我救出去,然後點燃這些樹葉和幹草,用火焰切斷苗人追來的路線。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剛剛準備好這一切,就遇上狌狌出洞,轉眼間兩人就被放翻在這裏。

這一晚,我也不知道在這山洞裏來回了多少次。直到把所有人都移出山洞,我已經累得想吐。在山洞中點燃了老妖和悶漢準備的幹草和樹葉。又將洞口的石塊移過去將洞口堵住。

最後才背靠在山洞口,呼吸著外麵的空氣,帶著濕氣與涼氣。聞到了,那是自然和自由的味道。

所有人都不說話,也都沒有閉眼,凝視著黑暗。

這會兒,我突然有點期待太陽快點出來。想要讓它快點出來,讓期待它的人看到它。我們不能再黑暗中凝視,禹禹獨行吧!

那兩個苗人不敢看我,他們也不好意思麵對我,畢竟之前按照他們的意思,我是要永遠留在山洞裏的。可就在剛才,我把他們從山洞裏背出來,救了他們的命。

“你倆對我就沒有點要說的?”我踢了一腳悶漢,“我他娘的幹架的姿勢都準備好了,你倆可倒好,直接就把我給拋棄了!”

“有!”悶漢鄭重的點頭,念道:“出師未捷身先死!”

“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個好漢!”老妖在一邊接口道。

我去你們兩個的大爺!關鍵時刻不出力,現在還好意思來嘲諷老子那時候的豪言壯語。呸!

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反正我是扛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等再次醒來,首先就覺得喉嚨幹枯且像是粘了什麽東西一般,很難受。

那幾個人全部坐在地上,舉目想要眺望林海,放眼望去,一片白色中透著這綠色,太陽還沒有刺破山間濃霧。

“嗬……嗬……啊巴!”

一人激動的想要說什麽話,可惜因為常年的折磨,又沒人同他說話,聲帶已經僵硬,不會說話,隻能發出些聲音。

他們眼眶浮腫,手上的血液已經幹涸,變成黑色,地上也又一灘。蓋在草葉過塵土碎石上。

這會兒,我才稍微看清楚了他們身上被蠱蟲寄生的地方,已經是嚴重腐爛了。有的地方甚至露出裏麵毫無血色的肉。很惡心,很滲人。

佝僂身影麵帶微笑,他把自己藏得很深,雙手

都縮在衣袖裏。靜靜看著前方,忽然問我:“小兄弟,你覺得今天會有太陽升起來麽?”

我抬頭一看沉悶的天色,太陽升不升得起來不說,就算升起來了,那也是接近中午的時間了。估計那會兒我也已經離開鬼山,往湘省方向走了。

這個地方太令我傷心和害怕了,簡直就是不應該來這一趟,沒有半點收獲不說,一進來就當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太壓抑了不適合我,不過這裏的姑娘實在漂亮。用我們那裏的話來說就是:腰杆一把把兒,小腳一卡卡兒。

用通俗的話解釋就是,這小蠻腰盈盈一握,芊芊蓮足隻比手掌大。

“南華仙人,很厲害麽?”佝僂身影問我,“既然他那麽厲害,為什麽當初不把水虺完全消滅呢?若是這樣,今天的事情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這個問題我該怎麽去回答他呢?難道我要跟他打太極說“存在就是道理”這樣的話麽?南華仙人也不能做滅絕一個物種這樣的事情啊!歸根結底,水虺錯了麽?它沒有錯,不過是本性的寄生繁衍罷了,錯的還是怪人他們,一心想要索取,他們是被心中的欲望給迷了。

可是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人,才會讓更多人知道和感悟,知足和善良實在是太重要了。一部分人的犧牲,換來更多人的感悟,聽起來似乎不錯。可這樣做似乎對犧牲的人不公平。對他們來說,這經曆太殘忍了。

我說:“南華仙人號稱是仙人,自然不會做滅絕的事,把它們封印在山洞裏,已經是極限了。錯在有人把它們放出來。”

佝僂身影不說話,還是微笑著看向遠方,有山風吹過,樹木婆娑,枝椏摩擦聲沙沙傳來。一群鳥兒開始在樹枝間嘰嘰喳喳,似乎是有一千隻鳥兒在一棵樹上。

“太陽出來了。”一個苗人望著天空。

風吹走雲,吹散霧。讓我們看到天空中掛著的那個銀色光盤,沒有刺眼的光芒,也沒有灼熱的溫度。

“啊巴……啊巴!”

令人心酸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人用自己骨頭已經碎了的手指著天上的太陽,興奮的對我,對苗人,對老妖,對著其他幾個人笑了。

“嗬……嗬!”

另外幾人也在用同樣的聲調回應他。

此刻,有太陽,有山風,有樹,有鳥。森林裏能夠看到的東西大部分都有了。對於在十萬大山中生長的他們來說,能夠再次見到,已經夠了,總比在黑暗發臭的山洞裏要好。

那個啞巴激動之後,其衰老的麵容幹枯。閉上眼,流下兩行濁淚的痕跡。昂頭,微笑!

“安心上路吧!”佝僂身影輕聲道。

他衣袖裏的兩隻手伸出來,是長滿了鱗片的手臂,十指已經變成利爪,在我錯愕不可思議的眼光下,一爪刺入啞巴的身體,直接捏碎其心髒!

手抽出,血液飆出很高,很遠。

“你瘋了!”我大罵這站起來。

“我在完成他們的心願。”佝僂身影說著,又殺了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