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要找的東西有多小麽?”我問幹黃鱔,看他點頭之後,我當即就表示不會參與。
成功的幾率太小,當年我還想不通愚公移山,心裏暗罵他蠢,現在我要做的事也不亞於移山,四個人,這不是扯麽?
“聽我說完再做決定。”幹黃鱔一點也不為我的拒絕而氣惱,說:“我並不是這裏的人,甚至不是川省的人,我才是真正撈過界的。之所以到這裏來,一來是看望我姐姐,二來則是聽說這裏有一處亂葬崗,是當年三武滅佛時埋葬和尚的地方。”
“你聽說過那句順口溜麽?”幹黃鱔自問自答,“本地居民有順口溜說當時的慘狀:大和尚五萬五,小和尚不消數。”
這是誇張的說法,也足以證明當初殺死的和尚人數太多。
老妖不言語,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若是作為一個盜墓世家的傳人,他連這些曆史大事件都不知道了的話,那就太不合格。
悶漢臉上的震驚一閃而逝,對於舍利子,我看出他的興趣比較大,可是死了那麽多和尚,我們要找到方麵的萬人坑,再從堆積的人骨中找到舍利子,顯然不現實,對此我保留意見。都默契的不說話,等待幹黃鱔的下文。
“我肯定是打聽到一些內幕的。”幹黃鱔對我們說,“不僅當初的萬人坑找到了,就連當初大和尚的葬身之處也打聽了個八九不離十。”
說到這裏,幹黃鱔不說話了,他沉默不語,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們,等待我們的答複,在得到我們的肯定答複之前,他是不會說出那個位置的。
這事又轉機,有了幹滾龍圈出的大概位置,再有老妖的尋墓手段,也許真的可以找到大和尚的葬身之地。這裏的大和尚,不同於被埋在萬人坑的大和尚,是寺廟中的少數地位高的大和尚。
可是這個念頭,說得不好聽一些,連唐伯虎的畫可能都不能換幾斤米,我看舍利子多半也不太值錢,畢竟這是亂世黃金的年代,黃金與銀元才是硬通貨。
也不知道是哪個暴發戶發了財,想要找點底蘊充實自己裝門麵,不過找舍利子,可真是太別出心裁了。
我正欲拒絕,幹黃鱔豎起手指說:“一百個,事成之後,每人一百個銀元,幹不幹?”
一百個銀元,這……我他瑪管你是發了財的土豪還是錢多人傻,反正一百個銀元用來買米都能壓死我!這樣的好處簡直無法拒絕。
“我幹了!”老妖搶先一步答應下來,“不管他倆去不去,反正我幹了!耗子,你去不?你不去你那份銀元我就幫你領了啊!”
“我也去!”悶漢也一口答應,隨後看看我說:“耗子哥你別去吧,這樣我和老妖哥一人還可以多分五十個銀元。”
兩個見錢眼開的畜生!居然因為區區一百個銀元就巴不得貼上去,真是丟人,我生平最見不得這種人。或許是幹黃鱔坐地還價呢?咱們隻要
在堅持堅持,所謂得不到的最貴,或許還能讓幹黃鱔加錢。現在倒好,等於是賤賣了。
一百個銀元不少,已經是大賺。我之前可是說過不去的,現在可怎麽下台來?
“這好好的怎麽又跟錢掛鉤了呢?”我一故作不爽的說,“我可不是為了錢,我是為了某兩個見利忘義的不得逞才去的!”
此話一出,幹黃鱔自然是笑了,他已經成功把我們三個給拉上了船。老妖和悶漢也是唏噓一聲。呸,哥們還沒有鄙視你們,你們倒還先看不起哥了。
幹黃鱔笑了兩聲,對我們顯然還沒有完全相信,隻是叫我們等著,過兩天就出發,他會去準備各種工具,爬山要用。
有了這兩句話,我對那個疑似藏有舍利子的地方也知道了大概,山上嘛,不然怎麽說準備爬上用的裝備呢?
話說開了,整個人自然就輕鬆了。
接下來兩天,我和小痞子上山套野雞,院子裏捉鳥,日子不無聊,就是過得快,很快就啟程。沒什麽好收拾的,出門在外,除了錢,我都不覺得要多帶什麽東西,前提是要有錢。
收拾了一套冬衣,我們同幹黃鱔在小鎮上匯合。他大包小包背了很多,有繩索,匕首,吃的幹糧和四個水壺。其中一個包裏是雷管和炸藥,這尼瑪,嚇得我趕緊把火柴收好。
那麽多東西,平均分配到四個人手上,也沒多少了。
“走吧,我們還要去見一個人。”幹黃鱔背著背包走在前麵。
聽他這麽說,我們也不得不跟在後麵。好在是多個人多份助力,反正給我們的錢也不會因此而減少,管他的。
這一走就是好幾裏路,幸好這近一年的冒險旅程讓我不僅體力長了,耐力也增強了不少,背著一包東西走到目的地,連大氣都沒喘,隻覺得剛剛才把身體活動開。
穿過一段樹林,一條不足五十厘米的羊腸小道盡頭,我們來到一戶農家,這戶人家真的很窮,隻有三間破爛的茅草房,落在樹林中。我猜它肯定是不敢把房子修建在樹林外,害怕大風一吹就把房子給吹沒了,樹林中風小,相對安全一些。
有句話不是這樣說麽: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從這句話就能看出,風大了對茅草屋的威脅真的很大,我家的茅草屋一年要翻修兩次,就是為了補換屋頂的茅草,那些茅草還是用竹篾紮好在房頂,不然根本就不能遮雨。
走到屋前的院子裏,才看到有一個皮膚黝黑的老人坐在屋簷下的小板凳上抽旱煙。他駝背得厲害,整個背都如蝦米一樣彎曲,抬頭看我們時,黝黑的臉上滿是皺紋,花白胡子很明顯。就像唱戲的扮演龜丞相一樣。
“來了?快坐!”龜丞相一看幹黃鱔和我們到了院子裏,趕緊起身去屋裏搬了兩條老舊的長凳出來讓我們坐。
“抽煙不?”他把抽過的煙杆遞過來問我們。
我是不抽煙的,受不了那股味道。悶漢也不抽煙,這廝覺得抽煙不能解決溫飽,還是吃飯實在些。老妖更加不能抽煙,甚至是他平常的飲食都和我們大不相同,辛辣刺激絕對不沾或少吃,抽煙對他來說是禁忌。煙味會覆蓋泥土的味道,令他在尋墓時出錯。
我們一致回絕,龜丞相似乎也料到了我們的反應,也不多勸,收回煙杆接著抽。
旱煙的勁頭太大,連久抽旱煙的老頭都抵不住那股勁,太厲害了,能把人給抽醉。所以抽煙的人總結出一句話:喝酒醉了不怕人,抽煙醉了才可怕。直教人生不如死!
“這是彭叔,我們叫他彎龍就可以了。”幹黃鱔給我們介紹道,“彎龍,這是耗子,老妖,悶漢,這次就我們五個人一起去,你還能找到那個地方麽?”
龜丞相的外號原來叫做彎龍,搞了半天不是龜而是龍。
其實在很多方言中在稱呼人的特點,都以龍作為後綴,比如幹滾龍,獨眼龍,彎龍。多是根據外表稱呼。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四川的山不高,但是多,路不好走,長江流過,在運送貨物時,都會找人背著上山下坡,這種專門在江邊或是山下替人背東西賺錢的人,稱為背哥,聽幹黃鱔說,彎龍以前是江邊的背哥,長期的力氣活,使他變成了駝背,人一老,就變得更加駝背。
那時人都說,十個背哥九個窮,剩下一個是窮中之窮。細想下來,若是不窮,又怎麽會在江邊和山下那些路道險峻的地方冒著危險幹力氣活呢?
彎龍就是那第十個背哥,是窮中之窮,背哥賺不了幾個錢,家裏又窮,常年的力氣活讓他變成一個身體佝僂的人,更不被看好,讓他打了一輩子單身。
似乎是剛才問的太過直接,幹黃鱔笑著對我們介紹說:“你們別看彎龍老,卻是一把好手,就一一片,他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路。哪裏都熟悉!”
彎龍可能知道這是幹黃鱔在吹捧他,連忙擺手道:“這算什麽本事,這輩子就沒有離開過這裏,早年家裏窮,在長江邊做背哥,倒是把這附近走遍了,他們不敢走的地方,我都去過。”
“哦,別人不敢走的路你敢走,那還是厲害嘛!”老妖吹捧道,“這次咱們可能還得走上一遍那些路!”
彎龍點頭,他早已知道他在我們隊伍中扮演的角色,答應得非常幹脆,說:“我明白,那個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印象太深刻了,就是沒想到裏麵還有那些東西。”
“那東西對你來說沒有用。”幹黃鱔攤手說,“就算你早就知道了也沒有什麽影響啊,拿出來也沒用。當擺設在普通人眼裏還會明白你為啥要擺這東西。”
彎龍抽了一口旱煙,長長突出一口白煙,隨後咳嗽幾聲,朝院子裏吐了一口痰,罵到:“我曉得,那些東西對我們窮人沒得用,隻有那些有錢沒得地方用的豬才把死人骨頭當寶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