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哥,我是你的橘子。”
這就是來自小也的表白。
很特別,很可愛。
那一刻,謝朗真的覺得很幸福。
這樣想或許很奇怪,可對他來說,那樣豐盈的幸福,在他的人生中,的確是一種近乎陌生的體驗。
陌生到他甚至不知道怎麽回應,隻能低下頭,很輕很輕地,吻了他的小橘子:“好。”
黎江也在聽到那珍重的、謹慎的一個字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鑽進了謝朗的懷裏——
因為謝朗說:好。
謝朗是他的初戀,是他從情竇初開愛到現在,並且打算從現在繼續愛到地老天荒的人。
謝朗說:他會愛他。
他從少年時代就開始的夢,直到今夜,終於成真了。
……
第二天的一大早,謝朗是被黎江也的鬧鍾吵醒的。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卻沒有動,胸口沉甸甸的,因為黎江也正趴在他的胸口熟睡著。
黎江也雖然一直很羞窘地說自己的房間很小,但其實謝朗卻無比慶幸此時他躺著的是一張單人床。
這張**其實本來不該睡下兩個人的。
因此沒有任何一點多餘的空間,所以謝朗可以這樣理直氣壯地、牢牢地抱緊他,不能鬆開哪怕一點。
鬧鈴的鈴聲設置得其實很吵,聽上去有點像是大賣場裏的兒童碰碰車自帶的音效。
但即使在這樣嘈雜混亂的聲音中,謝朗卻連呼吸都依然克製。
清晨的陽光從那扇窗口照射進來,將男孩白皙的肩膀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光,他隻是怕自己隻要稍一動彈,便會驚醒這美好如幻夢一般的情景。
謝朗忽然想起來,以前在湛江小區住的時候,小也其實也是起床很費勁的,會經常賴床、有時候上課前幹脆連早餐也不吃了。
可是現在他一個人在S市工作,應該是很怕自己會起晚吧,所以才設置了這樣的鬧鈴——
他憐愛地伸出手,用手指輕輕地理了一下黎江也睡得支楞巴翹的黑發。
黎江也的睫毛這會兒終於輕輕顫抖了兩下,細長的眉毛皺了皺,雖然沒睜開眼睛,但一隻手已經伸了出去,摸索著就把床頭的手機鬧鈴給啪地按掉了——
那動作挺熟練的。
他在半睡半醒做完這件事似乎才開始漸漸醒了過來,揉著眼睛從**坐了起來。
被子頓時從他們兩人身上滑到了地板上,露出了男孩白皙的胸口,清晨的冷風吹得人一激靈,黎江也本來是彎腰想去撈被子,結果那個動作把**的雙腿也露了出來,正正好對著躺在**的謝朗。
謝朗的眼睛似乎顯得比平時更深沉漆黑了一點,他看得很入神。
“你……你看什麽。”黎江也這才算是徹底醒了過來。
他很靈巧地從**跳了下去,光著腳板站在地板上,張牙舞爪地對著謝朗:“男生早上不就是這樣的,你又不是不懂。”
他說著一把撿起地上的被子圍在自己腰間,有點狼狽地擋住了下麵的部位。
可謝朗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能看懂黎江也的虛張聲勢了。
有時候,小也好像會故意蓬起來給他看,但那才不是因為不高興呢。
“嗯,我懂。”
謝朗語聲低沉,順著男孩毛躁躁的話頭,一邊這樣哄著,一邊也赤身**地下了床。
他確實是懂的,所以沒有任何要遮擋自己的意思。
黎江也一下子有些語塞了,他的目光往謝朗那兒看了看,又趕緊慌張地移了上來。
本來就很驚人的尺寸,因為坦**的態度,所以顯得更精神了。
“一起吧?”
“啊?”黎江也愣愣的。
“打飛機。”謝朗簡潔地說。
黎江也一時之間被搞得懵了。
他倒也很想像以前那樣,用虛張聲勢的惱怒來掩飾羞臊。
可謝朗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沒半點遊移,邀請他一起時,直白得簡直理所當然,因此更加讓人臉熱,無意識間,就會陷入那種狂熱的旖旎想象中。
黎江也的腳趾在地板上蜷了一下,訥訥地說:“我今天有早課,時間很趕。”
他說出了合理的理由,但不知為什麽聽起來卻很心虛。
“嗯。”謝朗很通情達理地點點頭,但隨即卻淡定地對著黎江也伸出了手。
他低聲說:“我幫你,很快的。”
第77節
快。
這個字聽起來隱隱約約總感覺好像有點刺耳。
但……也已經顧不上了。
伴隨著很輕很輕的一聲,本來用於遮蓋身體的鴨絨被,從黎江也的手中悄悄滑落到了地板上。
……
“朗哥,早上就吃酸奶、水果加煮雞蛋好不好?”
黎江也打開冰箱,用目光梭巡著,抬高了聲音問道:“我本來想給你做煎蛋餅的,但感覺……今天時間有點緊張了,可能來不及。”
他說到時間緊張時有些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因為時間緊張的原因,他和謝朗都心知肚明,但隨即卻還是按捺不住地,從喉嚨裏哼了兩句不知名的歌。
“好。”謝朗這時剛剛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他看起來倒像平時一樣板正、冷峻,語氣也沒什麽變化——
那麽鎮定、那麽冷靜。
“哼。”黎江也鼻子裏的哼聲輕得除了自己別人根本聽不見,把雞蛋一顆顆下進煮鍋裏。
他的動作其實很快,這邊開了火,同時人已經飛到了客廳裏把熨衣板放了下來,任絮絮的店對著裝要求很嚴格,製式的白襯衫一定要熨得平整服帖,更何況他是店長,這點是絕對不能馬虎的。
“我來吧。”謝朗這時走到他身邊道。
“朗哥,你……”黎江也一時倒是有些遲疑,他之前基本沒怎麽見謝朗做過這些。
謝朗的襯衫西裝都是秘書帶出去熨燙好了再一套套裝在防塵袋裏送回來的。
但就在他遲疑的這兩秒鍾,謝朗已經把熨鬥接了過來。
“你去把**洗了。”
他說這話時聲音很輕,低著頭把襯衫展開放在熨衣板上,並沒有去看黎江也。
以至於很難判斷他是在習慣性地龜毛,還是在逗人。
“還是你來熨衣服?”等謝朗再次抬起頭時,看到黎江也還站在他身邊,便微微頓住了動作,湊過去低聲道:“我去給你洗**?”
他問得一本正經,很認真。
男孩的臉頰頓時紅撲撲地。
“……你、你熨吧!”他看了謝朗亮眼,匆匆扔下幾個字,就光著腳飛快地跑走了。
……
等黎江也像做賊似的偷偷把洗好的**掛在窗邊的晾衣架上之後,謝朗也已經把他的襯衫熨好了。
他竟然很適合幹這個,每一絲褶皺都被熨燙得平平整整,袖口、領口這些重點部位也關照得很好。
“好看。”
黎江也換上之後,謝朗站在他身後看了一圈,把他的身子轉了過來,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才給他把扣子一顆顆係好,又重複了一遍:“穿襯衫很好看。”
他的眼睛很難從黎江也的身上離開,誇得當然不隻是襯衫。
黎江也有點害羞,彎下腰,低頭昨天夜裏戴著的那個純銀的腳趾戒摘了下來。
“怎麽不戴了?”謝朗看著男孩踩在地上細細白白的腳趾問,他昨晚曾經用手指反複在那個戒指上摩挲過。
“今天課有點多,還是不戴了。”黎江也說著拉開了一旁的抽屜,把腳趾戒放了進去。
那裏麵倒是滿滿當當的,裝得都是他的首飾,有耳釘、眉釘,還有項鏈什麽的。
“那……什麽也不戴嗎?”謝朗見他就要合上抽屜,不由開口問道。
他沒有等黎江也回答,就低頭在抽屜裏摸索了起來,最終在角落裏找到了他想要的——
那隻珍珠眉釘。
“朗哥,你喜歡這個?”黎江也瞟了他一眼。
“……這個好看。”謝朗此時的神情倒是有點笨拙起來。因為真的喜歡、肖想已久。
“那你給我戴。”男孩一下子甜蜜地笑了。
“嗯。”謝朗小心翼翼地拈起那顆珍珠,捧起黎江也小小的臉孔。
之前的那麽多次,他都隻是把黎江也臉上的那些裝飾摘下去。
他從來沒有為他戴過。
那一瞬間,他的心忽然抖了一下。
而黎江也卻隻是望著他。
男孩全身心快樂的樣子總是那麽溢於言表。
剛才在局促的浴室裏短暫卻又美好的撫慰,顯然讓他到現在仍然沉浸在難以言喻的滿足中,眼角眉梢皆是雀躍。
那泛著紅的嫵媚眼角,霧蒙蒙的淺色瞳孔,還有時不時從喉嚨裏咕噥出來的歡快歌聲,像是在雲霞裏撲騰過的一隻豔麗小禽鳥。
而這一次,他終於在黎江也的眉毛上,點上了那顆純真的珍珠。
“朗哥,你會不會覺得……我收藏這麽多首飾,很怪啊。”
黎江也被謝朗炙熱的目光看得有點局促,忍不住小聲問。
“嗯?”
“就,畢竟我是男孩。”黎江也有些思緒混亂地說,其實他自己倒並不覺得怎麽了,但還是忍不住好奇謝朗的想法:“你以前,好像不喜歡我戴那麽多耳釘眉釘什麽的。”
“不是不喜歡,”謝朗很果斷地說:“是……我那時候不懂。”
他想了想,竟然有種福至心靈的感覺,突然之間就找到了合適的措辭:“小也,雄鳥天生就會把羽毛長得更豔麗,因為要求偶,所以,不奇怪。”
“是我那時候不懂。”
“……”
黎江也的心裏綿軟得很。
這段時間,其實他已經很少戴了。
最初的時候為了叛逆、為了要和哥哥不一樣而打的耳洞,像是孤獨的少年時代留下的痕跡,雖然他漸漸地也接受了那樣滿臉璀璨光芒的自己,但後來黯然離開N市之後,戴與不戴,不再是和自己是不是替身較勁的過程,反而失去了要每天都戴上眉釘和耳釘的衝動。
但直到今天,他才忽然意識到,原來在謝朗心裏,這些裝飾是這樣一件美麗而浪漫的事——
黎江也忍不住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眉間的珍珠。
原來這一切從來都無關替身。
他隻是一隻漂亮的雄鳥,在對著謝朗求偶呢。
……
“這個也是你的嗎?”
謝朗忽然被抽屜裏放在一角的一個矚目的金項鏈吸引了注意力,因為那個風格看起來並不是黎江也會喜歡的飾物。
“啊……”黎江也含糊地應了一聲,停頓了一會,最終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是過年的時候,給我媽買的生肖金項鏈,她屬羊。”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神情暗淡了片刻,但隨即馬上又跳了起來,急匆匆地道:“時間差不多了,朗哥,我們得走了,九點半的課。”
“嗯,”謝朗從衣塔上拿起大衣:“我今天下午開會,也要開車回去。你明天回N市?我來接你吧?”
“不用,你不要來回折騰了。”黎江也趕緊說:“我坐高鐵回去快得很,也方便。”
“……那好吧。”謝朗知道他說得確實對,也就沒有反對:“那我送你去舞室。”
倆人一塊到了樓下,但就在要上車時,黎江也忽然接了個電話。
“現在嗎?”黎江也剛開始時還有些疑惑:“我今晚回去吧,今天這邊一整天的課,不太……”
“什麽?”他的神情忽然有些不對勁了:“我馬上回去。”
“怎麽了?”
謝朗打開車門,但還沒有進去,轉頭看向了黎江也。
“朗哥……我跟你一塊回去吧。”
黎江也的臉色發白,小聲說:“大哥說,我媽今天早上下樓時摔著了,現在人在醫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