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劍
慕延昭緊緊抱住蘇白,汲取他發間清香,心中狂暴的野獸漸漸安靜下來,蘇白任命似的靜立不語,動作熟稔無比的輕拍對方的肩膀。
慕清玨在一旁看得眉頭緊蹙,看師兄方才的神態,明顯是知道這個和寧的身份,他有意出聲打斷蘇白的動作,問道:“師兄知道和寧是誰?”
蘇白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點頭道:“你該稱呼他為元熙神君。”
竟然是他!慕清玨心中一動,怪不得慕延昭這麽高深的修為都被困於此地,想來應當是出自這位老祖之手了。
為了某種不可言說的目的,慕清玨曾經將蘇白讀過的書一一讀遍,經過他這麽一提醒自然想到了那段曆史,他素來心思敏捷,這麽一會就已經想通其中的關竅,不由心內歎息,這位老祖真可謂煞費苦心啊,想必能瞞過天下修士的眼睛,將慕延昭偷偷關押到此地,保得此人這麽長時間的安穩生活,必然是耗費了一番心血的。再看這洞府內的東西擺設也都有了解釋,能為一人做到此種地步,當屬不易。
“和寧,這裏好冷清,都沒人和我說話,待在這裏好無聊啊。”慕延昭微皺著眉頭,向蘇白抱怨,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九州名士傳》記載的仙魔大戰是在三百年前,這麽說來,慕延昭很有肯能已經被困在這裏三百年,想到他一個人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每天麵對同樣寂寥無聊的生活,蘇白不由心中一軟,沒有電腦沒有網線,一個人待在這裏三百年,如果是自己的話說不定已經瘋了,這麽想來倒是對蛇精病的慕延昭寬容不少。
慕延昭可能當真是無聊得太久,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聽他說話的人便翻來覆去的停不下來,“和寧,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你說我是不是病了,我記得以前自己是不需要睡覺的呀,怎麽現在變得這麽嗜睡呢,還是說我已經老了……”
“是因為那塊鎮魔石。”清冷淡漠的聲音傳來,蘇白眼底閃過慌亂,驚悚地捂住自己的嘴,媽蛋,剛才那話是我說的?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什麽鎮魔石啊,當初寫文的時候壓根沒有這一出啊?
“什麽?”慕延昭明顯一愣,就連慕清玨都神色莫名的注視著他。
蘇白心中緊張,嘴巴卻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不緊不慢道:“鎮魔石會化解你身上的戾氣,但同時也會讓你精神不濟,長久昏睡。”
慕延昭聽了隻是點點頭,似乎一點都不生氣,“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總覺得自己頭腦昏沉。”
“為什麽不離開呢,我知道的,你若真像離開,這些東西攔不住你的。”
慕延昭深深的凝視蘇白,嘴邊泛起苦澀的笑容,“和寧,你忘記了嗎,你當日曾逼我立下心魔誓言的,若是我強行離開此地,便叫……便叫……”後麵的話卻似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便叫蘇和寧生生世世不得好死。”蘇白抬頭,清冷純澈的眼眸直直注視著他。
“不!”慕延昭急急打斷他的話,神色慌亂。
蘇白輕輕歎息一聲,徑直越過慕延昭,走向他身後的鎮魂石,指尖輕觸石頭粗糲的表麵,看似沉思不語的樣子,其實腦海早就亂成了一團麻。
臥槽!蘇白心中驚慌失措,這會他已經十分肯定,自己是真的精分了,因為現在他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麻痹,什麽時候的事啊,還能治好嗎?
“嗬。”聽到到蘇白的心神,腦海中傳來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低柔道,“你莫擔心,我隻是暫借你身體片刻,過後自會離開。”
“你?!”蘇白大驚,怎麽自己識海中怎麽還有另一個人的聲音啊,於是學著他的樣子,在識海中問道:“你是誰?要幹什麽?”
對方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會一會故人罷了。”
故人?聯想到剛才自己一係列身不由己的動作,蘇白突然福至心靈,“你是元熙神君?”
“是,我是蘇和寧。”對方坦然承認。
怎麽會這樣,蘇白驚訝:“你不是已經飛升了,怎麽在我的識海裏?”原諒他沒有用敬稱吧,實在是對方的聲音太過年輕,讓蘇白忽略了他的身份。
這話問出,對方很久都沒再開口,正當蘇白以為對方不打算回答時,卻聽得那人聲音極低地說:“不過是一縷殘留的神識罷了,況且,成仙當真有那麽重要嗎?”
蘇白並沒回話,對方那句話不像是在問他,倒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三百年,你過的可還好?”蘇白回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慕延昭,眼神犀利如刀。
“你……”慕清玨隻覺得這樣的蘇白十分陌生,愣了一下,語氣篤定地道:“你不是我的師兄。”
蘇白並不回答,隻是冷冷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冷淡睥睨,帶著長久處於高位的壓迫性氣勢,無端讓慕清玨心中一驚。
倒是慕延昭愣了一下,神色茫然道:“原來已經三百年了,竟然這麽長時間……”
眉目清冷地少年也是低低一歎,玉雪青蔥般的手指緩緩伸出,慕延昭無言地走過去,任憑對方握住自己的手指,耳邊聽得那人泠泠珠玉之聲:“你可曾恨我?”
“恨?”慕延昭無意識地重複一聲,眉宇間的恍惚之色漸去,流露出清明,“當然恨,我怎能不恨,你可知我這三百年來是怎麽熬過來的?”
少年搖頭,聲音有些惆悵:“終究是我負你良多。”
兩人站在一起,一時無言,氣氛不見半點尷尬,倒是有些淡淡的溫馨。
“龍淵。”少年朱唇輕啟,龍淵應聲而出,落在少年白皙的掌心,劍身微微抖動,隱隱有白色光華流轉。少年垂首,細細凝視手中寶劍,半晌側首對慕延昭道:“可還記得當年那套驚鴻劍法?”
慕延昭眸子一亮,眼神之中閃過懷念之色,笑道:“怎會忘記,元熙神君劍道了得,見過你使劍的人恐怕永遠不會忘記。”
少年持劍而立,渾身氣勢凜然,宛如一把出鞘的寶劍,聲音更如碎玉一般清冽,“可願一觀?”
慕延昭笑意盈眸:“求之不得。”
少年青絲飛舞,月白色衣袂翻飛,手中龍淵時而飄忽,時而凝練,劍勢柔和得似是驚不起水麵波瀾,行雲流水,連貫灑脫。身姿飄逸,靈動飄渺,少年舉手投足間長袖猝動,青絲張揚,長虹貫日,翩若驚鴻。
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人身上,慕延昭癡迷的看著他,思及三百年前的種種過往,一時悵然若失。
眯眼看向那人,雖然覺得此時他身上頗多古怪,慕清玨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有讓人為之瘋狂的資本。
劍身寒光暴射,劍勢隨之而變,凜冽風生,少年周身縈繞肅冷殺氣,龍淵竟是活了一般,隨著他的周身氣息變化而變化,劍氣陡然暴漲如虹,破雲貫日,大開大闔。
突然之間,少年轉身躍起,手中龍淵直直劈向慕延昭,而對方不知是沒回過神來,還是其他,竟然不避不閃,仍然直直地站在那裏。
“小心!”雖然現在還不確定自己和這人的關係,但在這危急關頭,慕清玨還是不願袖手旁觀,便欲上前阻攔。
隻見,少年麵色霜寒,待到慕延昭麵前時,手中龍淵突然斜斜一揮,白光閃過,響起一陣激烈刺耳的聲音,縛魂鎖應聲而斷。
慕延昭呆呆地看著自己重獲自由的雙腿,一時之間不知該做如何感想,心中五味翻湧。
少年手指輕撫劍身:“縛魂鎖是由無上宗的祖師煉製,專用來對付魔修,一經鎖上,便無法開啟,幸好,這把龍淵劍剛好是此鎖的克星。”
聽了少年這話,慕延昭好像想明白了什麽,微笑道:“謝謝你如此費心。”
少年搖頭:“一切本就是因我而起,了結了這一段因果,我便要離開了。”
慕延昭如遭雷劈,訥訥道:“你……又要走?”
“你與無上宗之間恩怨太深,誰對誰錯又哪裏是一兩句話能說明白的,將你關在此處,並非是我的本意,隻是不願看你平白再添殺孽,無上宗的劫難本該應在慕氏一族上,是我當年道法有限,隻能出此下策,”大概是從未說過這麽多的話,少年語調緩慢,“不過,現在我已找到解救無上宗的方法,你也不必再困於此地,隻是一點,離開這裏後萬不可再造殺孽。”
這種交代後事般的語氣讓慕延昭心中又急又慌,不管不顧地上前抱住他:“你去哪裏,你又要去哪裏,帶我一起好不好,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少年墨色深邃的眼眸中露出幾分痛苦掙紮,一閃而過,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已經晚了。”
慕延昭慌亂而惶恐,“什麽意思,怎麽會晚呢,管他什麽預言什麽劫難,我以後隻守著你一個,你等著我,我去無上宗找你好不好?”
少年抬手輕撫他的臉頰,清冷的語氣中隱隱含著一絲不舍,“你且記住我今日的話,早些離開這裏。”
這話說完,少年淩厲堅韌的眼神變的迷茫起來,片刻又漸漸柔和。
“我走了。”識海中想起淡漠的聲音,蘇白一愣,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又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試著在識海中說話,卻沒人再回答自己。
竟然就這麽離開了,蘇白心中有些不舍,畢竟是自己的男神啊,隻是元熙神君為何會存在自己神識中呢?
作者有話要說:O(∩_∩)O昨天的小番外貌似反響很不錯呦,這肉燉的是不是又香又爛啊,以後再也不怕被請去喝茶了呢。另外,明天就是兒童節了,祝各位大寶貝們節日快樂,越活越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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