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流言

夜『色』之中,慕清玨摟著蘇白運起輕身訣,借著慘白的月光,足尖在房間樹梢輕點,靈活地閃躲玲瓏閣內巡夜的護衛,那動作熟練到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做,明顯是經常夜會佳人。

慕清玨右手扒開遮擋視線的樹枝,有些擔憂道:“不舒服嗎,怎麽用這種目光看著我?”蘇白搖頭,我才不會告訴你我在吃醋呢,哼。

殷紅袖住在啟玉山主峰的碧桃館,占地麵積頗廣,沿著牆根,一溜種了幾十株玉蕊碧桃花,此時本是初冬天氣,這些碧桃得靈氣滋養,粉紅『色』的花瓣映襯著青碧『色』花蕊,倒是顯出別樣的可愛來。

碧桃花開的正好,離得老遠就聞到一股淡然雅致的清香,兩人避開夜間守衛,從碧桃花樹後悄然前進,慢慢靠近館內主臥,待到近前,慕清玨拿出一枚玉符,運靈氣傾注其上,蘇白看得清楚,猜想這大概是殷紅袖給予他用以聯絡的。

果然,房間內的殷紅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淡然開口:“你們都下去吧。”模糊聽得侍女們低聲應答,然後魚貫而出。

又靜了片刻,殷紅袖微微提高了聲音:“已經無人了,出來吧。”

慕清玨聞言抱著蘇白越窗而入,殷紅袖散著一頭青絲,不見任何釵環,麵上也未施粉黛,穿了件荷青『色』寬鬆長裙,說穿倒不如說是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露』出一大截瑩白如雪的粉頸,整個人慵懶地倚在軟榻上,透出一種有別於往日的嫵媚風情。

她見到慕清玨的身影張口剛想說什麽,就看到被他緊緊護在懷裏的白衣如雪的少年,殷紅袖挑眉,略有不滿道:“他怎麽也來了?”

慕清玨心中本就存在幾分不滿,又被這語氣中的輕視激怒,淩厲如刀的眼神移到她身上,隨即一道靈氣拍出,殷紅袖一時沒料到他會如此不顧情麵,狼狽舉起手中拿著的一部玉簡,靈氣穿透玉簡,洞穿之後速度稍減,直嵌到她身後的木雕屏風上,慕清玨隨意地帶著蘇白落座,聲音有些冷:“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用這樣的語氣說他?”

殷紅袖心中一驚,上次不是還說的好好的嗎,怎麽現在變得如此無情,“我想你該不會這麽快就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吧,今夜來此,又所為何事?”

“我自然不會忘記答應過你什麽,倒是你,起了不該有的心。”慕清玨垂眸把玩蘇白手指,並不看她。

“你這是什麽意思?”

慕清玨抬頭,眸光如劍:“大道門的人為何偏偏就找上無上宗的麻煩,我們素日和那些人沒什麽往來,他們又是為了什麽一上來就要置我們於死地?”

殷紅袖心內一驚,麵上卻強裝鎮定:“大道門的人脾氣暴厲不講道理,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嗎,許是嫉恨你們得了九州第一宗的名頭也未可知,再說,秘境之內危險重重,指不定大家為了什麽天材地寶的就算計上來呢。”

“是啊,大家都知道,也因此不會心生懷疑,是嗎?”慕清玨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你算計大道門也就罷了,竟然連無上宗都要招惹,如今鬧到如此地步,你又該如何收場?”

“我自有辦法,你隻有記住自己的承諾,日後用心維護玲瓏閣就好。”殷紅袖垂眸,掩下其中的悲戚,既然無論如何都是個死,不如就拉著赤羽給那人陪葬。

“什麽辦法?自爆內丹,跟赤羽那老匹夫同歸於盡?”慕清玨說道,他原本就對此事有所猜測,又有蘇白的故意引導,很容易就猜出了殷紅袖的打算。

殷紅袖倒是沒想到他會看出這些,微愣了一下,隨即嘲諷一笑,反問道:“不然又能如何?大道門的人死在這裏總是要有個交代,既然無上宗不願擔這個責任,自然是玲瓏閣受過。”

聽到她提到無上宗,一直垂眸不語,努力把自己偽裝成空氣的蘇白抬頭,他雖然對殷紅袖有敬佩有同情,但也不會為了個陌生人給無上宗招惹麻煩,“隻怕你的計劃是要落空了,無上宗不會摻和這趟渾水。”頓了頓,他到底是有些不忍心,便輕聲道:“生命總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又有什麽不能解決的呢。”他前世被心髒病折磨了那麽多年都沒放棄求生的意誌,殷紅袖如今實在不該輕易舍棄『性』命。

殷紅袖頹然地倚靠在軟榻上,有些淒涼道:“你哪裏知道我的苦……”

“好了,”慕清玨不願見到他們多談,直奔主題,“我今日來是要警告你,以後莫再打無上宗的主意,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他語氣淩厲的說完這些,果然見到蘇白眼裏透出輕鬆愉悅,便知這人果然是極為看重無上宗。

殷紅袖臉『色』一白,她原以為慕清玨是個狠厲薄情之人,從裴然穿過來的消息中可知,這人以前在無上宗過的並不算好,甚至在外院處處遭受排擠,未必就對宗門有什麽歸屬感,她這才敢算計到無上宗頭上,想著慕清玨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多做計較,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結果。

慕清玨起身擁著蘇白意欲離開,“我們走吧。”

蘇白回頭看了一眼,滿室燈火通明,瑩瑩光輝,身著荷青『色』衣裙的女子坐在那裏,半合著眼瞼,看不清表情,莫名就讓人感到一陣寂寥傷感,蘇白拉了拉慕清玨的衣袖:“若是可以,就幫她一回吧。”

覆在他手上的手掌幹燥溫暖,慕清玨輕拍了兩下以作安撫,“放心吧,我不過是為恨她的急躁與不擇手段,這才故意給她個教訓,此事我早已想好對策。”

蘇白好奇:“怎麽做?”

慕清玨笑得意味深長:“大道門的人死在秘境裏又如何,天魔門的人不是也不見了嗎?”

這倒也是,自那日山洞之中醒來後,天魔門的幾人竟然不見了蹤跡,下落不明,有人猜測著是『迷』失在『迷』霧幻陣裏,有人說是那些魔修可能早就已經離開,也有人說其實他們早已死在秘境裏……

蘇白心中微動,這是要他們狗咬狗,可是赤羽和蕭樓會輕易相信嗎?

“好了,別煩惱了,這些事自有人『操』心。“慕清玨指尖撫著他蹙在一起的秀氣長眉,蘇白疑『惑』,抬頭順著他的視線對上殷紅袖明亮的雙眼。

“謝謝。”殷紅袖微抿著唇角,眼神又是一片剛毅堅韌,輕聲道謝,也不知這話是對說的。

看著她的眼睛,蘇白微愣了一下,也頷首示意,肩膀驀然一痛,扭頭對上慕清玨深邃晦暗的眼眸,“走吧。”說完也不給他反應時間,握著他的腰,縱身躍起,踏著流雲步,身形飄逸敏捷,當真若行雲流水一般。

到了拾錦閣,慕清玨二話沒說拉著他就上樓,推門,關門,碰的一聲將蘇白摔到**。

這是發什麽瘋?蘇白扶著腰剛要掙紮起來,慕清玨就撲了上來,臥槽,簡直太沒人『性』了!

“為什麽看她?”慕清玨狠狠啃咬他,怒氣衝衝道。

“什麽?”蘇白表示理解不了男主的腦回路。

“哼,”慕清玨重重一哼,指尖在蘇白臉上反複撫『摸』,聲音裏是毫不掩飾的殺意,刻骨的陰冷,“下次再這樣,我就殺了她,然後讓你三天下不去床,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試一下。”

蘇白:=口=!

對殷紅袖的警告是起了作用的,玲瓏閣內關於大道門的人死於蘇白幾人手上的謠言倒是被平息下來,漸漸的有人提起天魔門的魔修生『性』殘忍嗜殺,在秘境內形跡可疑,大道門的人又素來與他們不對付,會不會……

剛開始說尚有人懷疑,有人讚同,時間久了,聽到謠言的人便越傳越多,版本也各式各樣,還有能人巧手腦補出細節,傳的繪聲繪『色』,一時間關於“天魔門在秘境之內誅殺大道門修士”的傳言甚囂塵上,大家提起這類話題也是駕輕就熟心照不宣,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在最開始時,對他們說這些話的人不過是陪在身邊的玲瓏閣舞女。

不過,誰會在意這些呢,有八卦聽就好。

玄天秘境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各宗各派的修士也在陽氣差不多被舞女們吸食完畢,秘境內收獲的寶物名單被有心人套出來之後,紛紛向殷紅袖表達謝意順便辭行,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一日,蘇白扶著老腰掙紮坐起,抬頭就對上男主黝黑發亮的眼眸,莫名就是頭皮一麻,“怎麽了?”

慕清玨笑著坐下,伸手『揉』著他腰腹,慢悠悠地說道:“大道門那邊估計已經接到消息了,就是不知道赤羽那老匹夫會如何為他愛徒報仇了。”

蘇白皺眉:“就怕他未必相信流言。”

慕清玨手下動作不慢,嘴裏笑道:“你以為他有多看重幾個辟穀期的弟子?依我看,他最愛的不過是自己的麵子,真相如何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怎麽看待大道門,別的門派都在議論他赤羽真人懼怕魔尊蕭樓了,連門下弟子慘死之仇他都能裝作不知道,以他那火爆脾氣,能忍得住才奇怪呢。”

蘇白興奮:“這麽說來他很快就要去找蕭樓的麻煩了?”哈哈哈,這真是一個令人愉悅的好消息,如果蕭樓真被赤羽真人纏上的話,那他就沒有時間來找男主的麻煩了,畢竟原書中慕清玨在離開玲瓏閣時可是和蕭樓狹路相逢了,打鬥之中男主身受重傷,多虧了麒麟獸機靈護主,這才逃過一劫,饒是如此慕清玨也被他『逼』的慌不擇路,否則的話,男主又怎麽誤入……

“師兄在想什麽,這麽開心?”慕清玨微眯了眼睛,掩住其中的精光。

咳,蘇白回神,想到了什麽,又問:“可若是被蕭樓識破這計策的話,玲瓏閣豈不是危險了?”畢竟這一招實在算不得高明,何況蕭樓又聰明多疑。

慕清玨不以為意:“我原本也沒指望瞞過他。”

“那這是?”

慕清玨眉頭微皺,『揉』捏的動作卻越發輕柔,“他害我父母『性』命,我與他早晚一戰,玲瓏閣會受牽連也在所難免,何況,蕭樓這人高傲自負,自視甚高,我可不認為他會多費口舌向別人解釋什麽,說不得,大道門在他眼裏也算不得什麽,又豈會給好臉『色』?”

媽蛋,還別說,男主這廝分析的還真對,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魔頭,自然不會為了幾隻他眼裏的螻蟻而多費心思,而另一個又為了麵子聲望不得不前來示威報仇,可偏偏蕭樓這人最討厭有人在他麵前擺什麽上位者的架子,蘇白敢以蘇丁丁的幸福來保證,隻要赤羽真人在蕭樓麵前流『露』出任何一點恭敬膜拜之外的神『色』,蕭樓都會想辦法弄死他,而且他相信,無論最初究竟是為了什麽,是否被人蠱『惑』挑撥,隻要赤羽真人動了手,蕭樓都不會善罷甘休,如此一來,兩人之間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死局。

想明白了這些,蘇白看著慕清玨的目光很複雜,這熊孩子怎麽變這麽聰明了,啊哈,一定是因為我教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給自己點讚!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是要和一個關係不錯的朋友一起去紹興旅遊的,所以才打算存一星期的稿子,但是現在不用了,因為我實在太愛你們了,不舍得離開→_→?你確定要這麽虛偽,難道不是因為不被人家放鴿子了?

嚶嚶嚶,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