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好了（5k）
轉運使譚夫人今天也打扮的異常年輕，淡紫色的襦裙穿在身上，但從背後看還行，可從前麵看卻是十分奇怪，她皮膚明顯下垂，粉卻不知道蓋了多少，頭發雖然烏黑，可不是自然的黑色，很顯然是塗染過的，譚夫人卻不似以前那樣擺架子，倒是笑的開懷，對徐大姐也狀似親昵，“早就說你要來，家裏人還都想見你一麵，如今，你來了，她們偷偷跟我誇你呢？”
譚夫人的兒媳婦連忙出來對著徐大姐又說了幾句親近話，倒是看到了玉暇，照例也說了幾句好話，可是大家也都知道這隻是個庶女，且庶女的爹還隻是個敗家子，如今看起來和燕知府的關係還算不錯，譚夫人心裏也有些盤算。
玉暇倒是乖乖的聽徐大姐的話，站在徐大姐身後，轉運使夫人接待的客人，大部分是蘇州，紹興，杭州府的知府或者其他官吏，杭州府的夫人見了徐大姐就親熱的說起了話，可紹興府的夫人倒是去巴著轉運使夫人，譚夫人見人快到齊，才開始講話，她向來倨傲，端著架子，如今雖然比起以往看起來要好，可總是有幾分性情在的，“湊齊各位可不太容易，我們家老爺還說各位的夫郎都是為朝廷效力，這次一來是為了我家的孫兒成婚，二來也是感謝大家一向支持我家老爺。”
眾家夫人都笑說不敢。
譚夫人的孫子娶的是唯亭顧家的二房的女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譚家的旁支如今總想靠著嫡支，即使娶老婆也是這樣的沾親帶故，譚家四少娶的是顧家大房的女兒，旁支的轉運使夫人的孫子則娶的二房的女兒，紹興府知府夫人稱讚顧家的女兒出自名門，又有教養，譚夫人和她的兒媳婦都高興的不行。
酒席吃到一半的時候，明安郡主才和老王妃一起過來，轉運使夫人看著倒是恭敬，可卻不像以前那樣了，明安郡主笑的很開心，一邊說佳兒佳婦，另一邊又說是譚家好福氣，杭州府知府夫人也跟著後頭說，徐大姐沒敢插話。
明安郡主和老王妃卻是旁若無人的拉著夫人們說話，一頓飯還沒吃完就全部撤了下去，老王妃還道，“我看你們都是好孩子。”
這些都是無意義的話，真正的目的就是打斷轉運使夫人和各家夫人聯絡感情，拉攏關係，偏偏又是在吃午飯的時候，眾家夫人都在。
徐大姐吃完了中餐便像這譚夫人告辭，人來得多，譚夫人也不好多留，倒是玉暇一臉的遺憾，因為除了剛進去的誇了她一下，其她的夫人還沒怎麽跟她交談過，荔枝見玉暇還是不太高興，便問，“您這是怎麽了？”
玉暇示意她小聲一些，然後才道，“以往覺著能出去倒也不錯，如今出去了也就那樣。我這才知道即使是出去了，那些夫人們真正看的還是你這個人的家世，即使你再好，沒有好的家世旁的也就別提了。”
荔枝隻好低著頭不說話。
徐大姐隻得把這個消息告訴燕人傑，燕人傑也有幾分擔心，“王室之人現在如此強勁，就是不知道譚家該怎麽應對了。”明安郡主，老王妃都屬於帝派的，以前大抵是支持趙浩那一派的，可是如今皇帝上位自然是支持皇帝，以前譚家是支持皇帝那一派的，可如今勢大，把持著朝政，帝派的人自然看不習慣，雖然皇後是譚家的，可不代表譚家就會一定支持皇帝的政策，他們可能需要控製皇帝。
皇帝大婚不久，就要開始充盈後宮準備選秀，此次選秀涉及的範圍倒是高端不少，五品以上的官吏的女兒，凡年滿十三者，沒有正式成婚的，全部都要進首都汴梁選秀，許多人訂了親的也紛紛退親，雖然有人也有不滿，可大多數人還是想著能入宮生龍子，愛麗還未滿十三自然是不能去的，南郡王妃直說自己有先見之明，否則到時候選擇的人都隻能從別人挑剩裏麵選了。
玉暇和羅氏則抱頭痛哭，羅氏也想讓玉暇去參選，可她一不是官員之女，二也不是嫡出之女，根本就不能想了，可胡氏壓根就不幫著挑選，倒是媒婆跑了好多趟，燕良傑則準備開始娶胡玉竹了，胡玉竹整日臉蛋紅撲撲的，精神狀態極好，羅氏也隻好強壓下心神，跟著準備兒子的婚事。
不過幾日，婚事就完成了，隻是徐大姐覺得燕良傑看燕人傑的目光越發的惡毒了，若不是時不時遮掩著，恐怕有生吃了燕人傑的心思，可燕人傑卻不以為然，他從來就不喜歡燕良傑，從一開始燕良傑進門來就是如此，不過是個外室的兒子，好好呆在外室不會有這等的麻煩，可是登堂入室不說，還妄自端著架子，自以為高人一等，卻又狗屁不通，和又希望全家人都把他供著，還想入族譜，分家財，可真是想得美。
配個胡玉竹給他已經是最好不過了，胡玉竹好歹也是商家千金，兩人也算門當戶對。
徐大姐和愛麗正縫著衣裳，帕子荷包都要開始做了，嫁衣也要慢工出細活的，而燕人傑此次卻升了所謂的轉運使，譚轉運使則高升了總督，這也意味著徐大姐要搬家了，從這個官衙搬到另外的官衙，明安郡主的夫君則上汴京述職，任禮部侍郎，看起來是做了天子手下的官，可明眼人能看出來這是變相的貶了，且明安郡主的夫君本就是恩蔭上去的，根本就做不了禮部的官。
杭州知府則平調蘇州知府，紹興知府則平調杭州知府，至於燕人傑已經不算譚家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譚家倒是頗為看重他，燕人傑如今也隻能受著，也想著如何能調回汴梁，讓皇帝能真正的了解他的心思。
玉暇年歲越發大了，每一年就要及笄了，羅氏頭發都快急白了，徐大姐也借此和愛麗說，“你看看這就是做妾的下場，若是安分守己，也可以過的好一些，雖然長於外室，但是畢竟可以改名換姓，甚至自己做主，可不安分守己，總是想著謀奪主家，這便就不行了，家中兒子也頗為重要，雖說女兒也一樣疼，可是有了兒子撐腰總是不一樣的，女兒家嫁出去沒一個兄弟撐腰也不行。”
“你也不小了，我估摸著你及笄後，那邊就得來要人了，你看看家裏，你爹爹能做主，你祖母再不行，也是當家的，若是隻有你祖母一人，恐怕今日是那人做主也是不一定的，你明白嗎？”
愛麗若有所思。
劉氏借著燕人傑高升的東風，倒也相中了一位姑娘，等徐大姐燕人傑知道的時候，都已經秘密交換了庚帖，等徐大姐見到那姑娘的時候，卻是劉氏生辰的時候，是轉運使下轄地區的一位知縣的女兒，生的果真是花容月貌，相貌不俗，性子萬分柔順，劉氏很是滿意，但是卻覺得那知縣官不夠大，倒是在徐大姐這裏說了些閑話，“二叔如今是轉運使了，便是提拔個把官也不會如何。”
徐大姐幹脆左耳進，右耳出，才不管她如何想，即使那浩元繼承家業又如何，這個時候的燕人傑可是和那個時候不太一樣了，那時候，燕人傑隻有一個兒子，自然是把所有的東西都要給他，可是二房也是有兒子的，燕人傑從自己的份子裏拿出錢來，開設自己的店，這些並不是老家的鋪子，燕人傑自從接手了生意之後，生意已經擴大了一倍不止，又有許多是隱藏的生意，人人都要為自己想，燕人傑也不可能全部替他人做嫁衣。
有時候燕人傑也會告訴徐大姐一些事情，讓她不要去爭去搶，“前些日子我讓燕忠去跟我看了一個鋪子，那裏賣茶很是掙錢，我那裏也有門道，這個鋪子我寫的是初元的名，他是我們二房的老大，總不能以後兩手空空才是。”
徐大姐笑道，“有你這個爹爹事事操心，我還用做什麽呢？”
卻說真定王府的燕玉蕊，如今請封安人，玉蕊倒也能生，如今又懷上了第三個孩子了，幾乎是一年一個，也因為她這麽能生倒是襯的那總督府四小姐，生了個孩子沒過三天就夭折了，而玉蕊已經有兩位兒子了，還生的十分健壯，聽說老王妃還抱了去她的屋裏養著，而另外一個則被報到世子妃的屋子裏養著，真是再大的體麵不過了，也因此，這次生了孩子，玉蕊才高興的邀請徐大姐和愛麗一起去，畢竟那玉蕊算是站穩了腳跟，愛麗自然推了，可徐大姐卻是要去的，不僅去還帶著玉暇一起去，也有推銷之意。
玉暇又一次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被徐大姐帶了過去，可玉蕊卻隻顧著和徐大姐說話，“二哥哥升了轉運使，小妹還沒在這裏祝賀呢！本是準備了賀禮，可我的身份畢竟不能出去，如今我們世孫妃要嫁過來，家裏也忙。”
“這是哪裏的話，你心意到了就成，說起來你也是個有福氣的人，我和你二哥不知道多高興。你們世孫妃不隻是哪家的千金呢？”這世孫妃的消息徐大姐倒是不太了解。
玉蕊笑了笑，倒是與有榮焉的模樣，“這個可不尋常，太原王氏的嫡女，聽說是我們王爺此番上汴梁與她父親見了麵，果真是秀出名門，便定下了，真是再好不過了。”
徐大姐畢竟是娘家人，又是徐大姐給了她機會嫁入這裏的，如今家裏能這番好未必沒有燕人傑的恩惠，再者燕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嫁進門了後，玉蕊肯定漸漸的明白這些道理，玉蕊看了看玉暇，這才道，“這也是妹妹吧，你先出去吃茶，我那裏有新茶，你去嚐嚐。”
這便是有話要和徐大姐說了，玉暇雖然想露臉，可玉蕊壓根就不想與她說些什麽，她也隻能下去，徐大姐壓低聲音問道，“府裏有事情？”
玉蕊倒是實誠，“確實是有事情了，我前幾日聽丫頭說明安郡主頻頻出入真定王府之中，好似是因為府裏側妃一直未有孩子，而明安郡主要進汴梁了，這才如此，我擔心怕是新世孫妃進府要出什麽事情，雖說側妃倒也不錯，我們世孫也憐惜她，可到底不是正經的世孫妃，再不收斂怕是要釀成大禍。”
“釀成大禍，何以見得？”徐大姐心裏一驚。雖說是真定王府的事情，可後院一向關係著前朝，怕是……
琅琊王氏和譚家的關係是很好的，明安郡主則和譚家關係勢如水火了，真定王府這是想要向譚家投誠？連玉蕊都敢這樣說了，可見得即使那側妃再好，恐怕也有可能會被成為炮灰。
玉蕊笑道，“我瞧著世子妃和王妃態度已經和以往不同了。”
徐大姐默然，等走出去的時候，也忘記讓玉蕊幫著照看一下玉暇，玉暇又是委委屈屈的模樣。
回到家，徐大姐連忙和燕人傑說起，燕人傑如今是隱形的保皇派，徐大姐雖然知道燕人傑麵子上還是很譚家關係不錯的，可是到底心裏是向著帝王，並且這盤局怕是要越做越大了，他肯定怕真的投誠了譚家，以後皇上肯定不會善罷幹休。
“明安郡主已經去了汴梁了，譚大人如今成了我的上峰，就這樣，想不連在一起都不成了，我可要早日脫險才行，別看譚家如今蹦的高，恐怕蹦不了幾年了。”燕人傑雖然政治手段可能沒有譚老爺那些人強，可是論起眼光，卻真的是準的不得了，徐大姐是內院婦人，自然隻能聽，卻不能多說，間或打探一下消息也是可以的。
燕人傑又道，“你是不知道皇上後宮的妃子都是譚太後幫著選的，可是皇上卻隻肯封一位為妃，連貴妃都不準許，可見得，皇上確實是不太滿意太後安排的人。”
譚太後這是要做什麽？徐大姐還是靜靜的聽著，燕人傑道，“太後再厲害也隻是後宅婦人罷了，以往也是有譚家看著，皇帝也確實是譚家拱起來的，但是，皇帝畢竟是皇帝。”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徐大姐分明看到燕人傑眼睛看著別處。
燕家依然不能放鬆，特別是此時，燕人傑去書房處理公文了，而胡氏則著急的找徐大姐過去，“你大嫂準備跟浩哥兒辦婚事，你看如何？”
“也到了年紀了，這又有何不可？”徐大姐倒是回答的十分平靜。
胡氏看了看周圍的人，情緒明顯有些緊張，“晴柔下去。”
等人走幹淨了，那胡氏才慌著說話，語速都快了許多，“媳婦兒啊，你平時不是很聰明嗎？怎麽這個時候倒是看不清楚狀況了，那浩元成了親，不就是要把鋪子要過去嗎？我看著劉氏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我們二房這該如何是好？若你和人傑不早做打算，恐怕日後遲早燕家所有家當都到二房，我早就跟你們說過，做什麽要培養那孩子，雖然是死去的趙氏生的，可到底是過繼了的，本就是我們人傑的東西，最後還是為大房做嫁衣。這可如何是好……”
徐大姐好歹做了這麽多年的官夫人，智商見長，可是胡氏倒是真的一點沒變，“本就是他的，給他就是，何必要做這些事情，反倒是讓旁人聽了說咱們強占大房的財產，夫君是您的兒子也不是沒有能力的人，您一向在大事上是最明白的，如今咱們還是聽夫君的才行。大嫂要辦婚事，我們身為燕家人，還得歡歡喜喜的去幫忙，您是長輩越發要如此才行。”
胡氏卻覺得徐大姐是在教育自己，她不滿道，“我還用你教，你吃的飯還沒我吃的鹽多。”又想起徐氏現在是三品大員的夫人了，也有些煩躁，“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可能嫁進我們家，你現在倒是懷疑起我做不好事情了。”
又不想看到徐大姐在眼前晃，“你還是下去吧！我自有分寸。”
徐大姐這才下去。
胡氏想了想有些不懷好意一笑，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媳婦心小，若是弄個人來惡心惡心她也成，想及此，便寫了封信回胡家。
芙蓉情知徐大姐怕是心情不好，便上前勸道，“您何苦和她置氣，如今您是當家主婦，二爺早就對她失望透頂了，二爺和您為了她做了那些事情，本就對得起她了，她說的話二爺不會聽，您且放下心來才是。”
徐大姐抹了抹臉，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芙蓉別擔心，我沒事，倒是你素來謹言慎行的，可不能再說這些大不敬的話了，若是讓外人聽了去，咱們究竟是犯了口舌。”
芙蓉戰戰兢兢的答應了。
接下來為了浩元大婚，徐大姐倒是過去幫忙了，燕人傑幫他們買了大宅子，那宅子的地方依然和轉運使的府邸很近，劉氏看著很滿意這個兒媳婦，聘金下了許多，那姑娘並不是什麽有錢人家，雖然在鄉裏名聲不錯，可那家人多，輪到她的時候就少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