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局者迷之出車

趙衍扭頭沒看他,低聲說:“給你說了也沒用。”

鍾執微笑:“你不說怎麽知道有沒有用?”

趙衍卻突然回頭冷冰冰看了他一眼,道:“我走了。”

鍾執:……所以我又做了什麽事讓你不高興了?

趙衍離開之後,鍾執深深反思了一下自己,覺得青春期少年的教育問題果然是個很深沉很哲學的問題。

哲學表示它躺著也中槍。

這一反思,就反思到了晚上。

日落沒多久,鍾執和木蓮在窗邊擺上棋,鍾執準備大殺三百回合以解今天被木蓮虐的鬱悶。

而事實是鍾執依舊被木蓮虐得死去活來。

最後鍾執拿著被吃掉的棋子想了半天,在木蓮的微笑中將棋子一拋,無奈道:“不玩了不玩了,玩不過你。”

木蓮笑,收起棋子:“公子該休息了。”

鍾執一邊向大床走,一邊問木蓮:“可以安排一下嗎,我想見陳夫人一麵。”

木蓮放棋的手一頓,繼而道:“公子,奴婢會去安排。”

鍾執回頭,對木蓮露出一個微笑,卻見眼角黑影一閃,下一刻木蓮身後就站了個人,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抬手就向著木蓮的後頸劈去。

木蓮幾乎在男人站在她身後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她矮身一旋,躲過了黑衣人一擊。同時腳下一掃,直攻黑衣人下盤,黑衣人收手,輕輕巧巧退開幾步,躲開了木蓮。

這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快得鍾執那一聲“小心”都還沒喊出來,就結束了。

幾乎在黑衣人退開的同時,雁回一拳砸了過去,鍾執一愣,立馬大喊:“住手!”

這次不是鍾執覺得小女孩就該好好保護,所以才讓木蓮雁回住手,而是他看清了來人,那人鍾執認識,就是當初將他帶出宮的許懷傷。

許懷傷手中握劍,他卻並沒有拔劍,而是直接以劍鞘擋了雁回一擊。雁回明顯沒把鍾執的話放在心上,抽手又是一拳迎了上去。

鍾執深深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好人了,這孩子連話都聽不明白了嗎?這樣真的不行啊不行。

鍾執側頭看木蓮,聲音微沉:“讓他們住手。”

木蓮看著鍾執的樣子一愣,鍾執頗為無奈的轉頭對著那邊喊了一句:“住手,這位是我朋友!”

木蓮這才回過神來,立刻衝過去架住了雁回的拳,等她回頭還想格擋許懷傷的劍時,卻見許懷傷從容退開幾步,抱了抱拳:“打擾了,抱歉。”

那語氣是十二分的不好意思。

……但是你剛剛還想打暈這兩個小丫頭吧。

木蓮和雁回退回來,站到鍾執身前,戒備地看著許懷傷,許懷傷並沒有將兩人的目光放在眼裏,隻是看向鍾執。

鍾執撓了撓頭,有些不解:“你怎麽在這裏?”

“聽人說皇後回宮了,所以我過來看看,沒想到真是你。”許懷傷聲音平穩,不疾不徐,看向鍾執的眼神也很沉靜。

鍾執突然就想起了許懷傷的那個破房子,頓時……所有的話都化成了一句:“你真的有交房租嗎?”

許懷傷明顯沒跟上鍾執的腦回路,但是他也沒打算跟上鍾執的腦回路,他看了木蓮和雁回一眼,淡淡道:“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跟我來。”

說完,向前踏了一步,木蓮和雁回立刻警惕起來,擺出攻擊的姿勢。

鍾執拍了拍她們兩個的肩:“放心吧,許先生不會傷害我。”

“公子。”木蓮的聲音卻異常嚴肅,“你不能離開我們的視野。”

鍾執語氣淡然,帶著幾分安撫:“放心,我不會離開,我還有事要做。”

木蓮還想說什麽,鍾執卻笑了笑,說:“你們打不過他。”

聞言,雁回側身踏了一步,讓鍾執過去,木蓮雖有些不甘,也讓開了。

鍾執走過去,問許懷傷:“去哪兒?”

許懷傷淡淡道:“房頂。”

“哈?”

沒等鍾執反應過來,鍾執就感覺自己被許懷傷提了起來,直接擰著他就上了房頂。

下午才下了雨,房頂濕滑,許懷傷將他放下的時候鍾執腳下一滑,差點就從房頂上滾下去。

許懷傷拉了一把,才讓鍾執站穩。

鍾執在屋脊上坐穩,喘了口氣,才異常認真地問許懷傷:“你交房租了嗎?”

夜色淒清,沒有月亮,屋頂上漆黑一片,鍾執隻能大概看到許懷傷的影子,看不見他的表情。

許懷傷那邊靜了片刻,才道:“那屋子是我買下的。”

鍾執在心裏麵給木蓮記了一筆,想都不用想,那房子的事肯定是木蓮做的。鍾執又問:“你此番進宮,真的是為了來看我?”

“不是。”許懷傷淡然道,“我是來查證一些東西,聽到皇後回宮,心生好奇,順道過來看看。”

鍾執奇道:“你可以直接摸進明仁殿,為什麽不直接去景仁殿刺殺趙衍?”

許懷傷的影子動了動,鍾執猜測他應該是偏了偏頭,然後許懷傷才道:“景仁殿和明仁殿的護衛不可比。”

鍾執摸了摸鼻子,宮中的護衛其實是陸興安布下的,景仁殿是皇上起居的場所,陸興安又經常出入其中,必須是銅牆鐵壁。而他這邊的明仁殿……管你皇後去死。

鍾執想了想,又問道:“大俠進宮是想查證什麽?”

許懷傷不語,鍾執見他不願說,自己說了下去:“是查洛朝到底是誰當權嗎?”

此話一出,兩人間的氣氛瞬間凝固,良久之後,許懷傷才道:“你知道些什麽?”

……我知道水是由氫氧兩種元素組成。

鍾執立刻拉回自己跑遠的思緒,在黑暗中笑了笑,道:“許大俠不是江湖上的人吧。我觀許大俠氣度沉穩,處事有序,舉止間都有著長年累月刻意生活的痕跡。而且當初前來刺殺皇上的幾人都訓練有素,不似江湖莽夫,並且願意放過我這樣一個撞破你們行動的人,可見你們也並非殺手。大俠的氣度,倒像是常年行軍打仗的將士所有。”

“是。”鍾執看見黑暗中許懷傷的剪影點了點頭,“你猜對了。”

鍾執笑道:“大俠是有情有義之人,前來刺殺皇上,是為了家國天下吧。”

“不。”許懷傷的回答簡短有力,“是為了私情。”

鍾執微愣,他覺得以許懷傷的氣度應該心係家國才對,如果是為了私情……那必定不是兒女私情。

思襯了片刻,鍾執緩緩道:“不知大俠所查之事可有眉目了?”

“我已經查到了我想要的。”許懷傷的語氣淡然,“倒是你,要出宮嗎?”

“不用了。”鍾執擺擺手,“我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暫時不想出宮。隻是許先生,還望萬事三思而行,留得青山在,將來還有希望,我還希望許先生今後能助我一把。”

“既然你不想出宮,那我此行也無事了,先告辭一步。”

看見許懷傷的身影站了起來,鍾執道:“不管許先生查到些什麽,但我還是想告訴許先生,現在奸臣竊國,這洛朝早已不姓趙了,趙衍隻是個傀儡罷了,真正當權的,是區區一個禦史中丞,陸興安。”

許懷傷聲音淡淡:“我知道,你好自為之。”

一陣衣服摩擦聲而過,許懷傷已不在原地。

鍾執看著許懷傷離開的方向,直想大叫:你妹啊!你鍾哥不會輕功啊!就這樣把你鍾哥丟屋頂上是要鬧哪樣啊!你們這些會武功的大俠為什麽喜歡在房頂上談事情啊!很危險的好不好!

鍾執站了起來,環視了一周房頂下麵。夜色漆黑,皇宮裏的飛簷翹角都隻能看到一個輪廓。然而,即使在這樣的黑暗之中,鍾執也感覺到一股厚重蒼然的氣息撲麵而來。

鍾執笑著搖了搖頭,家國天下、家國天下,他隻是想讓困在這宮殿中的小小少年好過些罷了。

隻是不知道許懷傷能做到什麽地步,許懷傷所追求的到底是什麽。

至於許懷傷的提議,離開皇宮。他其實很想離開,很想去看看傳說中的江湖武林,隻可惜,他許懷傷並非江湖人士,和他去了也沒用。

刀光劍影,兒女情長,兄弟豪氣,路見不平……他鍾哥應該怎麽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尼桑表示,他從來都不是二貨,但是你們都選擇性忽略了他霸氣側漏的時候。鍾哥他第一局的時候也有霸·氣·側·漏時啊!

剛剛聽歌聽到了一句話:獨上京城將水起風生……=-=算了不劇透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