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絕路反殺
然後她發現這裏是廚房。
——妹子你這手深夜摸廚房的本事真是妙絕。
一群大男人在前院喝酒,廚房這種地方肯定要準備很多吃的,所以現在廚房裏的每個人都忙得死去活來。剛剛才有一大波人端了吃的去前院,現在廚房難得的冷清了一會兒,所以木蓮誤以為這裏人少,就躍進來了。
不過還好,木蓮進來的時候沒人看見。
木蓮一落地就藏了起來,她觀察了一圈廚房,發現幾個廚娘坐在灶台旁邊,拿著大蒲扇扇風,還嘴碎的說著什麽。
這裏沒什麽要注意的,所以木蓮就在廚房裏晃了一下,順走了一隻雞腿,一邊叼著一邊摸進了飛虎營前院。
此時的飛虎營前院很是熱鬧,劃拳的,喝酒的,吹牛的,聚在一起的人吵吵嚷嚷,根本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麽。
木蓮也沒想過要聽,她伏在暗處啃完了一隻雞腿,見那些人熱情還沒散去,她又摸回廚房拿了一根胡蘿卜。
胡蘿卜在前朝就開始在中原進行種植,現在雖然不像大白菜一樣普遍,但種的也挺多的,愛吃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比如木蓮就喜歡吃這個。
——她絲毫沒覺得自己這樣趴在牆邊草叢裏啃胡蘿卜有多像一隻兔子。
待木蓮不僅吃飽了,還打了兩個飽嗝,前院吵鬧的聲音才漸漸安靜下去。飛虎營的士兵開始你扶我,我拉你,三五成群的往屋裏走。
木蓮立刻丟掉手中的胡蘿卜,盯著最後一個人進了屋子,小廝出來開始打掃滿地狼藉之後,她立刻出了飛虎營。
夜裏飄起了細雨,喧鬧了一天的汴京城漸漸安靜了下來,掛在室外的燈籠被收起,燈光在這個江南古都一盞盞的消失,最後隻剩下偶有的雕花窗戶裏還投出暖黃色的燭光。
雨絲反射著幽藍色的光落下,打在堅硬的黑甲上,又沿著黑甲滑下,匯聚更多的雨水,滴落在地上,濺起細微的塵埃。
飛虎營大門向外,這裏本就不是繁華的地段,士兵的喧鬧聲結束,這裏更是靜得徹底。
隻是現在這裏悄無聲息的聚集了一隊黑甲士兵,他們身著輕甲,站在門前一動不動,就像是鐵水澆出來的塑像,這雨絲對他們沒有絲毫影響。
木蓮從街道中輕盈飛快的跑出來,她剛站到隊伍前,立刻有一人上前遞給她一把銀槍,槍尖鋒利,寒光滲人。
接過銀槍,木蓮低聲問:“都到了?”
那人點了點頭。
見狀木蓮回身,走到飛虎營大門前,手拿銀槍中段,側身而立,深吸一口氣,對著大門猛然揮出!
銀槍槍尖沒入木門,木蓮抽出銀槍,木門上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門已經穿了。
木蓮皺眉,她本來想將門擊出一個洞,然後挑開門閥進去,但此時她腦海裏突然閃出一幅畫麵——雁回手執雙刀,隻一擊,便將這扇大門擊得粉碎。
那畫麵一閃而過,快得木蓮措手不及,她還來不及細想,手卻跟著銀槍舞動,再次狠狠揮擊大門。
這次木蓮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混合著多年習武練就的剛猛氣勁,對著剛剛擊出來的洞全力一擊,大門“哢擦”一聲,裂成幾塊,轟然落下。
木蓮揮槍的動作突然定住,木屑飛散的痕跡在她眼裏突然放慢,拉長。
她依稀覺得這個場景無比熟悉。
雁回沒有什麽特別在乎的事,她總是認真做著當前的事,不問緣由,不問後果,隻是盡自己的全力去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雁回做事心無旁騖的原因,雁回的力氣特別大,木蓮恍惚想,所以自己不能一擊破壞大門,而雁回可以。
至於為什麽會想到這裏,木蓮不知道,就是突然之間就冒出了這麽一個念頭。
黑甲士兵踏著木門的碎片湧入飛虎營,木蓮將長槍背在身後,雙手舉著聖旨神色莊重的走進去。
她從一排排黑甲士兵中走過,這些都是護國將軍陳慎選出的精兵,沉默強大,紀律嚴明。
雨絲飄下來,落在木蓮的手上、臉上,她又恍惚了一下,依稀看見一些場景一晃而過,她突然覺得自己曾經走過這條路……不,還不止這些。
在那些支離破碎的殘影裏,有她和雁回送公子入宮,還有一身是血的雁回,以及深夜帶著公子逃離皇宮的場麵,還有……還有漫天大火中,她手中是槍尖折斷的銀槍,周圍是蠻人的屍體,她披頭散發、渾身是血地跪倒在景仁殿外,嘶聲喊著什麽。
這些光怪6離的碎片根本拚不出一件完整的事,但她卻突然覺得很悲傷,悲傷到……想哭。
思緒隻是飄了一刹那,木蓮在雜亂的場景出現之後的一瞬間就收回了注意力,她現在有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去想那些不知所謂的事。
剛剛才喝了一場酒的飛虎營根本沒什麽戰鬥力,幾乎人人都陷在安平迷夢中,就連明天一早要換班的人也多少喝了一點酒。木蓮他們衝進去時,還有人哈哈笑著說:“別開玩笑了,讓我再睡一會兒。”
木蓮當時直接將這人提著領子從大門扔了出去,在木蓮看來,這樣鬆懈沒有警惕心的人在戰場上早就死了,根本就不配進軍隊。
飛虎營雖然算得上是6興安的勢力,但6興安畢竟是文臣,沒有兵權,所以飛虎營的人完全可以不聽他的。
對此,6興安采取了半拉攏半威脅的辦法,所以飛虎營的人並不是紀律嚴明的兵士,反而大多數都有些小毛病。
所以他們才會在真正上過沙場的軍隊麵前敗下陣來。
輕而易舉的控製了飛虎營,木蓮吩咐人將他們全都捆上手腳關在大院裏,並安排一小隊人看守。
一晚上都沒有出狀況,第二天一大早,一隊身著飛虎營盔甲的士兵從飛虎營正門走出,去皇宮裏換班。
最先換班的是皇宮正門,朱雀門。
值了一晚上班的護衛都有些乏,時不時張大嘴打個哈欠,精力早就不集中,這時要是給他們一個枕頭,他們大概一沾就著。
守朱雀門的領隊比其他人好一點,他雖然也困,但精神還在,看著打瞌睡的人還能上前踢兩腳,訓斥兩句。
不過他也頻頻伸長脖子向著朱雀門外的街道上望去,等著換班的人來了,他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不過他很快就等到了。
清晨浮起的白霧中,一隊人慢慢顯現出來,領隊看了看天,心中奇怪。
今天這些人怎麽來得這麽準時?平時一個個巴不得拖個兩刻鍾才來換班,今天居然準時到了?
不過能早點休息就是好事,他把這歸結於昨晚他們喝了點小酒,所以睡得早,自然醒得也早。
前來換班的領隊出示了腰牌,他胡扯了兩句,就帶著自己的人回去飛虎營。
昨天半夜下了一場小雨,今早上就起了霧,霧氣浮在半空,二十丈之外就分不清是人是狗。
這條路他們走了千百次,起了霧也不會走錯,隻是走到飛虎營大營外時,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但熬了一夜之後變得鏽鈍的腦子卻分不出哪裏不對,也就沒細想,招呼著人向前走。
就在這時,變相突生。
一隊黑甲士兵突然從街道兩旁跑出,將他們圍了起來。
領隊一怔,這汴京城裏除了他們還真找不出其它的軍隊,所以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最初的愣怔消去之後,一把利刃已經架上了他的脖子。
他自詡武功不錯,不然也不會做到領隊,但他根本沒看清這把刀是怎樣、在何時放在他脖子旁邊的。
冷汗頓時就流下來,他看著眼前的女人,雖然極力保持著鎮定,但微顫的瞳孔出賣了他的情緒。
木蓮把刀架在一個飛虎營士兵脖子上,偏頭吩咐黑甲士兵將這些人綁起來,扔進大院裏。
領隊被製,他們人還少,立刻就聽話乖乖,讓人將他們綁起來。
這是公子想出來的計策,先製服飛虎營大營,然後冒充飛虎營的人前去換班,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
現在他們正在進行最容易出狀況的一段,冒充飛虎營士兵過去換崗。
製服第一隊回來的護衛,事情進展得很順利,木蓮心中卻有些焦慮,她皺眉看了皇城方向片刻,轉身向一個黑甲士兵吩咐道:“依計劃行事,我過去看看。”
此時換班的隊伍已經行到了景仁殿。
景仁殿是6興安親自布的護衛,即使是站了一個通宵,這裏的士兵依舊精神奕奕,沒有絲毫疲態。
前來換班的領隊出示了腰牌,在崗的領隊接過腰牌仔細看了看,然後抬頭看人,疑道:“我沒見過你……”
領隊爽朗一笑:“飛虎營這麽大,有一兩個不認識的也不奇怪。”
“不對——給我拿下!”
這邊剛起波折,在明仁殿的鍾執和趙衍才剛剛起床。
為趙衍穿戴整齊,鍾執笑著看他:“皇上,今天不用上朝吧。”
趙衍神色淡漠:“不上朝也有其它事要做。”
鍾執笑道:“我可以為皇上分憂。”
趙衍斜斜看了他一眼,眼角飛起,勾得鍾執心裏一癢,他道:“你跟上來。”
鍾執笑容燦爛,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雁回打了水來,鍾執就湊上去給趙衍擰帕子,給他擦臉。
做這事的時候,鍾執心中異常柔軟,這是他的孩子,他的……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起了一陣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