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爸爸舍不得你

連他這樣一個精力旺盛的小年輕都被今天遇到的一係列事情折磨的萎靡不正。

拖著疲憊的身軀,肖哲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走著。

這個在城市外的廢棄廠房離城區並不遠,回筒子樓的路上經過一家地下賭場。之前肖哲來過幾次,其中有一次是跟著浩哥等人一起的。

第一次他並沒有出手,後麵的幾次他都是小賭了一把,有輸有贏,最多也不過隻贏了十塊錢。但是那時候他的本錢也少,隻不過幾塊而已。

想著口袋裏的二十塊錢,又想到今天自己這麽倒黴,說不定苦盡甘來,賭運就特別好呢!前天在棋牌室,那麽小的麻將他都贏了快百來塊,這讓他更有信心了。

於是肖哲拖著“殘軀”毫不猶豫進了地下賭場。

賭場設在一家普通店麵的地下室裏,一進去裏麵就烏煙瘴氣,滿是煙味,裏麵玩的紅眼的人大呼小叫的聲音就傳入了耳中,讓精神本就不好的肖哲更是感覺腦袋刺痛。

強忍著不適,擠開人群,在櫃台上兌了二十塊錢的砝碼就進了旁邊的一個小房間。

不到十分鍾,肖哲就被兩個粗壯的男人架了出來,推倒在門口。

其中一個粗壯的男子黑沉著臉怒道:“沒錢還敢來這裏,滾!”

肖哲張口要說話,另一個男人的拳頭就要落下來。

他駭的急忙轉身跑出了地下賭場,連丟在櫃台上外套都沒來得及拿出來。

穿著汗衫孤獨的走在夜間人煙稀少的人行道上,身上分文也無。

肖哲難以置信今天的運氣為什麽會這麽差,大小點那種最低級的賭博方式,二分之一的贏錢概率,他都能把把都輸,隻五把下來,他的二十塊錢砝碼已經一分不剩了……

臥槽,他今天到底是有多倒黴!

夏末,夜晚的風直接吹在皮膚上帶著些微的涼意。讓人身上不自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幾乎一天沒吃東西,肚子抗議似的“咕嚕嚕”叫起來,再加上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肖哲覺得自己已經好久都沒有這麽慘過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筒子樓。抹黑上了三樓,剛要掏鑰匙開門,頭一抬,就看到門前靠著的人影。

肖哲在心底泄氣的罵了聲“操”,可臉上卻討好的揚起笑容。“劉伯,您這麽晚怎麽還不回去睡覺,晚上天氣冷,站在外麵吹風對身體不好。”

劉伯臉一黑,瞧肖哲狼狽的樣子,也不知道又是去哪裏鬼混了,“臭小子,別給我裝糊塗,你的房租已經拖了快一個月了!今天你不把房租交出來,就給我睡大街去!”

筒子樓一間房的房租很便宜。一個月隻有三十塊錢,但是現在別說是三十塊,就是一塊錢肖哲也拿不出來。

他突然有點後悔回來的時候去地下賭場那趟了,不然用那二十塊錢還可以先應付一下房東劉伯。

“劉伯!你行行好,我現在是真沒錢,你再給我一個星期,我一定把下個月的房租也交上行不行?”肖哲隻能低三下四的求人。

現在除了這個簡陋的出租屋,他是真沒地方去了。

“你也別騙我了,每次來催都這麽打發我,告訴你。再給你三天,時間一到,交不出錢,我就把你的東西都扔垃圾堆去!哼!”

劉伯撂下話。氣呼呼的下樓了。

肖哲咬了咬唇,用力在門上錘了一拳。

打開門,按下牆壁上的電燈開關,室內沒有像往常一樣亮起來,肖哲扯了扯嘴角,電閘肯定又是被劉伯拉掉了。

劉伯給他下了最後通牒。明顯是不會再給他送電了。

他也懶得再去求劉伯。

關上門,拖著精疲力盡的身體倒在**,什麽也不想管了,就算是天塌下來,也等他睡醒再說吧!

噩夢像是魔鬼尖利散發著幽光的巨大魔爪,掐住了他的咽喉,讓他喘不過氣來,妖冶鮮紅的血水沾滿了他全身,巨大的轟響,被碾的變形模糊的血肉,倒映出的卻是父母溫和的笑臉。

他拚命的想要掙紮、想要逃跑,可是身體被魔爪束縛住,透不過氣來,好像下一刻就會失去呼吸,徹底的死寂下去。

忽然一片白光照在他的身上,肖哲猛然睜開眼,盯著殘舊的天花板,不停的。

又做夢了……

照在臉上的陽光是從窗戶來的,明明帶著溫度,肖哲卻一時失神,覺得這光芒又蒼白又冰冷。

他看了眼床旁邊空落落的桌子,突然有點想念起前天睜開眼就看到的那兩碗熱騰騰的麵來。

他的麵裏握了個雞蛋,他開始還以為是婁箏讓麵店的老板娘加的,可後來翻抽屜從裏麵看到兩塊錢,才知道那個放在他碗裏的雞蛋是那個小家夥早上省下來的。

那時候,小家夥隻吃了一碗麵條,一個小人,飯量那麽大,那時候肯定沒吃飽。他還吃了小家夥省下的雞蛋,心裏還有一種報複的快感,現在想起來臉頰忍不住的羞紅赧然。

說來也奇怪,小婁箏和他一起睡覺的幾晚,他再沒有做那個纏了他幾年的噩夢。

其實,小家夥並沒有做錯什麽,她隻是有點粘自己,有點愛吃,其他的時候都很聽他的話,還會在外人麵前維護他。這麽小的孩子,又有幾個是不愛吃的呢!

肖哲一這麽想,小婁箏那雙水汪汪對他充滿孺慕和信任的大眼睛就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一時都揮散不去。

人就是這樣,當失去了,才會後悔。

一想到他就這麽把一個才五歲的孩子無情的丟在陌生的地方,利用她對自己的信任欺騙她,讓她漫無目的的就這麽等待下去,肖哲就覺得自己真是個畜生。

她又沒錯,即便自己真的厭煩一個孩子,直接將她交給派出所的警察好了,為什麽要丟棄她。

他這樣又與她原來的父母有什麽區別?

想當時,他還在心中鄙夷過小家夥的親生父母,現在的自己簡直就比他們還要惡心。

想到這裏,肖哲再也想不下去了。

匆匆收拾一下,顧不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就朝著昨天丟掉婁箏的那個派出所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