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除

方涼景走進來.臉上竟還是帶著笑容的.一步步靠近已經無路可退的女人.他瞥了一眼正在通話狀態的電話.可並沒有去管它.而是隨手撿起了地上的一把折扇.蹲在女人麵前.把整支扇子插進了女人肩膀上的傷口內.

女人的慘叫響徹在整個日式庭院中.淒厲的讓冬季最後一片幹枯的樹葉也從枝幹上墜落.方涼景握住扇柄一轉.在那被強行撐開的傷口中翻攪一圈.恍若靈魂破碎的叫聲隻響了半聲便戛然而止.女人昏死過去.身體恍若無筋無骨一般倒在了地上.血順著扇柄歡快的從傷口中奔湧而出.生命從中流逝……

方涼景撿起地上的電話.結束了通話.而剛才的聲音.足夠在畢榮的世界永久回**.

他茫然佇立在庭院中央.耳邊是揮之不去的妻子的聲音……畢榮.不要回來.千萬不要回來.帶著我們的兒子逃吧.

不.他還是回來了.這個聲音每每重複一遍.畢榮就更加堅定要回來的心.他必須要回來.因為他已經累了.他無法與一個魔化的人抗衡.他怯懦的想要逃避.想要從這裏結束自己的罪惡.

他是源頭.等他消失了.就剩下後麵那些被不幸波及的人在整個局裏垂死掙紮.

靈魂扭曲的.瘋狂的.毀滅了所有人的.是找不回自己心的方涼景.

因為不折手段想要得到愛.卻不停歇的製造著恨的.是悲哀的方輕唯.他在追趕著愛.而恨則在身後追趕著他.

杜晨宇.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然而他卻是在這場戰爭中失去所有的人.當他想到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時.又怎還記得.他已不是當初那個他.失去的.再也回不來.而眼前屬於他的.卻正在被自己的雙手一點點摧毀……可他停不下來.他無權停下來.因為命運的齒輪永遠在他人的手中轉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滿是枯死櫻花樹木的庭院裏.響起畢榮癲狂的笑聲.這座房子不再有絲毫生氣.他笑的滿眼淚光.看著地上蔓延至回廊上的血跡.

一切.一切都是因為他而起.那盞名為恨的不滅的燈被他點亮.現在他該站在這裏接受懲罰了.

方涼景站在台階之上的廊道中間.身邊的手下呈兩排整齊的站在他兩側.神情肅穆.他不斷開合著手中那把顏色鮮豔的折扇.目光有些慵懶的投射到下麵的畢榮身上.卻並不柔和.

兩個男人狠命一踢.橫躺在腳下的屍體就順著台階滾了下去.女人身上的和服已經淩亂不堪.可顏色卻鮮亮無匹.畢榮眼睜睜的看著妻子的身體一圈圈滾落到自己的麵前.他顫抖著嘴唇想呼喚女人的名字.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他緩緩跪下去.抱起妻子的身體.手溫柔的撥開遮住她麵龐的亂發.

丈夫呼喚妻子的聲音劃破長空.鉛灰色的天空不知何時飄落起了雪花.稀稀落落的點綴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地上已經全部鋪成上了白色.一點縫隙也沒有.讓人恍然以為是櫻花樹活了起來.

方涼景踏下台階.皮鞋無情的踩在雪白的地麵.他走到畢榮麵前..雪染白了畢榮的頭.過了很久他才意識到麵前有人.他緩緩抬起頭.瞳孔已經失去了聚焦.猛然間.畢榮拔出事先藏在身上的匕首.向著方涼景的心髒刺去.結果在離心口隻有一寸距離的時候.被方涼景抓住了手.鋒利的刀尖無法再前進絲毫.

畢榮的力道急轉.向自己的要害處奔去.然而死又豈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方涼景一用力.畢榮感到手腕一陣刺痛.凍僵的手再也握不住匕首.那道鋒芒無力的栽入了雪地裏.

“這麽快的死法.可一點也不適合你.”方涼景殘忍的目光中透著抓扯人心的猙獰.然而畢榮已經不知道懼怕為何物.隻是木然的等著方涼景的手下將他架走.

……

方涼景每日清晨都要先來給方老爺子的靈堂上柱香.從無例外.

今天也照舊.方涼景在清水中洗淨了雙手.然後持香靠近燭火旁.點燃了三根香火.跪在靈堂下的軟墊上磕了三個頭.接著上前把香插好.一切如往常一樣.

這裏很寧靜.充滿幽幽的古樸氣息.方涼景總是叫下人把這裏打掃的一塵不染.並且每日供奉上新鮮的果品..水果的顏色分外喜人.而中間還有一盤新作的糕點.那是方老爺子生前最愛吃的.可是今日這盤點心卻有一點不同尋常.整齊碼放的精致糕點上.有一節染血的斷指鮮紅鮮紅的點綴在最上麵.

那是畢榮的手指.方老爺子親愛的私生~子.

“父親.您肯定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了吧.因為我始終相信.死不瞑目是您應得的下場.”方涼景站起來拍拍膝蓋.“您慢慢享用吧.我還有事.明天再來看您.”

……

醫院裏.杜晨宇坐在大廳的長椅上.不斷試著孩子的額溫.

“還燙嗎.”季遲遞過來一瓶蘇打水.

“已經好多了.就是還不肯醒.”杜晨宇看著懷裏的小家夥.越看越覺得心疼.可憐的小東西.也許他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吧.想著不由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追你的那些是什麽人.”

杜晨宇把目光轉向季遲.這個年輕人還是那麽愛笑.仿佛那抹笑容是天生帶來的.遭遇了那麽多.他依舊振作.和煦的微笑如午夜的太陽般照亮最陰暗的角落.雖然知道他在美國.卻沒想到會再相遇.更不知道會以那樣的方式重逢.如果剛才不是他幫忙.現在這個孩子也就不會再安然的躺在自己懷裏睡覺了.

“這孩子是寶貝.所以大家都想要嘛.”杜晨宇笑著搖搖頭.他沒說是誰.不想讓季遲再次卷入這無果的紛爭中來.他現在應該過的還不錯吧.“一年多了啊.在這裏過的好嗎.我看你連改裝車都開上了.挺滋潤的吧.”

季遲又是聳肩又是撇嘴的.“那可不是我的車.看見了嗎.我在這家醫院做護工.那輛車是一個雇主的.那家夥是個飆車族.結果出了車禍差點把命丟了.他特許我開的~”

“護工.”杜晨宇挑眉.不置可否.想季遲也是曾經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季家少爺.現在居然肯放下身段做護工……

“對啊.怎麽你看不起啊.我工資可是很高的哦.連交哈佛的學費都綽綽有餘.而且我也做的很開心啊.這個醫院的人我幾乎都認識……”說著.季遲朝路過的女醫生揮了揮手.而後他竊笑著說道:“偶爾照顧那麽一兩個有錢的孤寡老人.沒準他們就把遺產贈送給我了~~哈哈.”

“嗯.不錯.你開心就好.誒對了.你打架的身手不錯嘛.什麽時候學的.”杜晨宇捶打了一下季遲寬闊的肩膀.

“我醒過來之後就一直在學啊.為了保護你和姐姐.順便強身健體……”忽然.季遲臉上的笑容斂了去.“現在姐姐不在了.那專門保護晨宇一個人就行.”

“去.誰要你保護.”杜晨宇白了季遲一眼.掩飾自己的尷尬.

“剛才不是我保護的你嗎.我永遠都記得.如果不是你將我喚醒.也許我一輩子都可能是植物人.所以.保護你是我畢生的使命.即使你和姐姐都閉口不談.但有些事我還是知道的.如果你需要.請給我報答你的機會.好嗎.”季遲的眼神很認真.他的視線堅定不移的看著杜晨宇.想所求一個機會.

“別說傻話了……”杜晨宇的目光逃向別處.

他突然想起魏斐說的話:這個世界.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夠傷害你……然而.又有沒有人能夠阻止他自我傷害呢.

紛飛的大雪不停歇的下了整晚.不知是地麵的銀白泛出的光芒還是黎明到來的緣故.夜晚的天空很清朗.杜晨宇一抬手掃了一眼腕表上的指針.出來晃**一下居然遇到這麽多事.竟連時間也忘了.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晚上.

和季遲幹坐著沒話說也挺難受的.為了躲避尷尬.杜晨宇把孩子給他抱著.然後去給方輕唯打了一個電話.讓他來接自己.

“可以把你的聯係方式給我一個麽.”季遲又恢複了一臉燦爛的笑容.厚著臉皮問道.

杜晨宇覺得這人真是沒心沒肺.也不好拒絕.他拿出一個電話簿.從上衣口袋裏抽出鋼筆.說:“我手機被摔了.也沒法告訴你號碼.你說你的吧.我記下來.以後打給你.”

“哦……”季遲有些許失落.但還是很快的報出了自己的號碼.末了還加一句.“一定要打給我哦.”

杜晨宇沒回答.看季遲完全不會抱孩子.小家夥在他懷裏不安的扭動著.趕緊抱了過來.不多時.方輕唯就風風火火的跑進了醫院大廳裏.一眼就看見了杜晨宇.

“你怎麽了.為什麽會在醫院裏.沒事兒吧……”方輕唯把杜晨宇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翻來覆去的看.確定沒有缺胳膊少腿才稍微鬆了口氣.完全忽略了旁邊的季遲和杜晨宇懷裏的孩子.“急死了知不知道.我找你一晚上了……”

“這得去問你哥.他派人攆我攆的整個紐約都雞飛狗跳的.”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