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在

喂?

你在哪裏?

在哪裏?我那一直忽略卻又深刻的心。

一定要剖開胸膛才能看到心麽?

不是的,市丸銀苦笑著搖搖頭。每一絲的感覺都不會錯過,即使臉上的微笑不變但那心裏殘存的執念卻叫囂著掙紮著,生怕會沒入灰燼,更怕永無人知。

銀抬手輕輕捂住心口的位置,他還有心麽?那眼下砰砰跳動的又是什麽呢?

低笑一聲,神色隨即恢複正常,心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存在的比較好呢。

既然藍染隊長下的命令是控製三番隊,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去當隊長。

“深庭,乖了,再吃一口。”我端著飯碗追在深庭屁股後麵。也許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這樣,吃飯的時候就愛到處跑,可苦了跟在他身後的我啊。

看著深庭自己一個人跑上跑下,擺明了不想吃飯,我站定身子,危險地眯眼,“藍染深庭!!”

所謂吃軟不吃硬就是這樣,非要我發火才肯乖。

“吃飯麽?”危險的語氣。

“唔,我吃……”委屈的童音。

“要喂麽?”語氣繼續危險。

“不,不要,深庭自己吃。”

“在哪裏吃?”

“在桌子上吃……”討好一笑,小深庭從我手上接過飯,自動自發地回到飯桌上,對著一臉笑意的阿介扁扁嘴,開始埋頭吃飯。

我得意一笑,也坐回桌上,開始吃飯。

“深庭要把碗裏的飯乖乖吃玩哦,要不然你就別想出去玩~”看了一眼深庭手上滿滿一碗的飯我繼續威脅。

“是,娘親。”他乖巧地抬頭衝我笑,一臉諂媚。

吃完飯之後,深庭乖乖去睡午覺了,而我留下收拾殘局。雖然深庭碗裏的飯是沒有了沒錯,但一半都灑在桌子上。看著那滿桌的狼藉我覺得要教深庭念一念‘鋤禾日當午’才對。

“深藍~”阿介從我身後擁住我,靠在我頸間。

我側了側頭,“怎麽了?”

“我今天在真央看到一個人,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我一愣,“然後呢?”

“我以前見過他的,嗬,他的手上還綁著深藍最喜歡的緞帶的呢,我還以為那個被深藍弄丟了。”

緞帶?

我記得,那是是在冬獅郎手上沒錯,而我一直沒有提到的是,那條緞帶剛好就是阿介最初送我的那條。

藍色的,昂貴而柔軟。裏麵還被我寫上了名字,十六夜深藍。所以那時我才會問冬獅郎記不記得十六夜。

我轉過身子,直視他的眼眸,“阿介還記得我很早以前和你說過的那個孩子麽?就是他沒錯。”

“是他?”

“嗯,他以後啊,會是十番隊的隊長呢~”我微揚唇角,“阿介你相信麽?”

“嗬,信。”

“可是他不記得我了。”我無辜地聳聳肩,“也好,反正記不得也好。我去哄深庭睡覺,剩下的阿介你收拾。”

“嗬,好。”

藍染輕笑著搖搖頭,看著自家兒子弄得狼藉無比的桌子,歎了一口氣開始收拾。

深藍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而要命的是,他卻越來越在乎。

才剛站到門前,就看到深庭可憐兮兮地抱著他的枕頭看著我。

我一笑,“怎麽了?”

他嘴一嘟,“我要和娘親一起睡,睡大床!!”

我側頭看了看房間裏那個舒適柔軟的大床(不是那種隨便鋪個墊子睡地下的那種哦),“好啊。”說完便拉著深庭的小手走進了房間。

鬧了半天,深庭才乖乖睡去。所以當阿介走進來的時候,他一貫的位置已經被他的寶貝兒子霸占了,看著他無奈的神情我笑得幸災樂禍,“床很大的,再睡著一個深庭都綽綽有餘。”

“深藍,我把深庭抱過去睡吧。”商量的語氣。

“不行。”我壓低聲音,“抱過去睡就醒了,醒了就不睡了,然後他會鬧一下午的,你是沒見過你兒子那個活躍程度麽?”

“那好吧。”藍染妥協,想到午休的時間寶貴,於是也就勉強接受了這個攔在他和深藍中間的小電燈泡了。

“阿介?”

“恩?”

“聽說,銀已經是三番隊隊長了?”

“對。”他的聲音停頓一下,又道,“我們沒事,不要擔心。”

“我才不是擔心這個。”我一撇嘴,“銀走了,那五番隊的副隊長是誰?”

“嗬,是個叫雛森的小姑娘,很努力也很有實力。”

“這樣啊~小姑娘?”我的語氣酸酸的,我總覺得他對雛森是很好的,連最後殺死她也是很好的。

他的手伸過來握住我的手,“吃醋了?”

我回握住他的手,再用另一隻手擦去了深庭額頭上的薄汗。深庭睡得很甜,長長的睫毛隨著他偶爾撅嘴的動作而微微顫抖,小手還緊緊抓著我的衣袖,生怕我離開的樣子。

吃醋了?

“嗯,我吃醋了。”

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吃那個女孩的醋了。

藍染大人。

……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

雛森桃這個名字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刻在心頭,濃濃的悲哀,卻又羨慕。

是的,羨慕,曾經的我,羨慕她,至少藍染隊長心裏是有她的,他給了她一個最完美的隊長,連傷害都完美。而我那個時候,什麽都沒有,隻有執拗和渴望。靠近,堅強,一點一點接近然後站在他的身邊。之所以會那樣害怕,是因為他當時若即若離。溫柔地淺笑,不易察覺的疏離,這些不是沒有過的。深藍不是笨蛋,不會連這一點都看不出。可是看得越深,反而也陷得越深。

阿介,你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敞開過你的心,包括我。

感覺著手中的溫度,卻覺得心裏漸漸泛涼。

越來越近,那個我所知道的未來越來越近。

阿介,不是我不相信你,我隻是,不相信自己。

十六夜深藍,本來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對吧?

“深藍?”似乎是察覺到我開始冰涼的手,阿介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啊?”被手上略微的痛感拉回思緒,“怎麽了?”

“不要胡思亂想。”淡淡的聲音,卻一語中的。

我驚訝地瞪大眼,“你……”

“我怎麽知道?因為深藍想什麽都寫在臉上。”他側身越過中間的深庭安撫性地吻了吻我的唇,“睡吧。”

我點點頭,摟了摟身旁的深庭,閉上眼。

其實,這兩個人,並不是那樣地了解彼此的心意,哪怕已是如今這個境地。

藍染惣右介隻要深藍能開心地在他身邊對他笑就好,其它都不重要。

而深藍,卻不相信,甚至那句【我愛你】,她也是不相信的。

不過,誰又能篤定地說,那是真的呢?

因為有心事的緣故,午覺睡得特別沉,直到我醒來,身旁也沒有人。阿介肯定是去番隊了,而深庭那個臭小子,大概又去哪玩了吧。

坐起來的時候覺得有些頭暈,我揉著太陽穴想著深庭大概會去哪裏。

自從深庭搖搖晃晃會走了之後,串門就成了他的一大樂趣,再加上他可愛的臉蛋和甜甜的嘴,就算是迷路了也會有人屁顛屁顛把他送回來的。所以,其實我是不擔心的,深庭那個孩子,本事大著呢。

但是略略找了一下深庭的靈壓之後,我有點頭大了,咳咳,那可是朽木家啊,深庭你不要打壞什麽東西才好啊~(我賠不起噠)

看著天色不早了,我估摸著深庭也玩得高興了,就順著深庭靈壓的方向,來到了朽木大宅前,但是,真正站在這裏又有點猶豫,該怎麽說好,“大白,我來你家接兒子?”天,給個雷劈死我吧。

終於在猶豫猶豫又猶豫之後,我拉起笑容準備進去。

“你是藍染夫人吧?”殷勤的管家?還是打雜的?

“誒?”

“哦,我們少爺說如果看到一個最不像隊長夫人的女子就把她請進來,深庭小少爺在裏麵玩。”

“咳咳,最不像隊長夫人的……?”

“是,少爺說得果然沒錯,在下一下就認出夫人您了呢。”他做了個請的姿勢,為我引路。

我扯扯我的頭發有些尷尬,最不像夫人的女子,這個是褒還是貶?

在日本,和古代中國的習俗很像,女子嫁了人就要盤頭。可是我懶,在加上其實我盤不好那個複雜的發飾,所以也就沒有改變發型隻是鬆鬆地綰在後麵而已,我家阿介都沒說什麽,你個移動冰山還有意見呃,哼!

繞過幾個長長的庭院,在充分見識到朽木家是多有錢多大之後我終於看見了咱家的寶貝兒子,在,咳,在摧殘朽木家著名的櫻花?而一旁在樹下淺飲的朽木白哉臉上竟有一絲淡淡的笑意,連冷氣也不放了。

神呐~我是看錯了吧~

“娘親~”注意到我的到來,深庭飛著撲過來抱住了我,“這裏真好玩呢,點心也好吃,那個叔叔也很好呢。”

“是麽?”我給寶貝兒子擦擦汗,衝朽木白哉微微一笑,“呐,深庭今天高興麽?”

“高興。”他親親我的臉,又從我身上跳下去,親親一直坐在一邊淺飲的朽木白哉的臉,然後乖乖地對他行禮,“謝謝叔叔今天的招待,我娘親說,禮尚往來,如果叔叔你有空的話也去我家玩吧。”說完還小大人似的拍拍朽木白哉,“叔叔你不要傷心了哦,我已經陪你玩了一下午了,要高興起來呢。”

而我看著落滿一地的櫻花,看到那個男人眼裏隱隱的悲傷。

今天,大概是她的忌日吧。

牽著深庭的手,和他告辭,“打擾了。”

“沒事,他愛來就讓他來吧。”淡淡的言語,卻是邀請。

我一愣,隨即笑開,“好。”

那個男人曾經說過一句話:我們不應該流淚,那對內心來說等於是身體的敗北。那隻是證明了我們擁有心這件事,根本就是多餘的。

心從來就不是多餘的。

隻是,它在哪裏?

他在哪裏?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