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錦上也是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沒事的，蘇伯父和文越、還有大哥……他們都會沒事的。乖，我們先吃飯，好不好？”
虞錦上親自給蘇小檀喂飯，可蘇小檀哪裏有胃口，吃了幾口便不吃了。
最近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
虞錦上也沒多勸些什麽，而是去廚房給蘇文越打包了一些飯菜。
望了一眼天色，窗外細雨霏微，虞錦上便輕聲道：“小檀，要不你在家裏，我去百善堂。”
“我和你一起去。”
蘇小檀從後院取出來一把油紙傘，便又遞給了他：“我們走吧？”
虞錦上不曾拒絕，兩個人便撐著傘走過小橋流水、穿過長街小巷，一路就著昏暗的天色來到了百善堂，蘇小檀發現這場雨來的很是及時，正是他們的生活寫照。
蘇文越最終還是沒聽勸，自己又在那裏看起醫書來。
掌櫃的也在那裏，見他們來了，便道：“來啦，他沒事了，他要看書就讓他看吧，反正他這一輩子就是這個操勞命了。”
掌櫃的語氣裏透著幾分埋怨，虞錦上則是將手中的飯菜端了過去：“三哥，吃飯吧？”
蘇文越看著虞錦上，心情也不免有些沉重，他雖然知道虞大娘的鼠疫是不治之症，但他還是很恨自己，恨自己沒有將她搶救回來。虞大娘不是別人，她是虞錦上的母親，現下虞家隻剩下他們兄妹……
虞錦上似乎是看穿了蘇文越內心的小九九，便反過來寬慰他道：“沒事的，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我好多了，你也不要想太多。”
蘇文越輕輕歎了口氣，見蘇小檀雙目紅腫，便知她是哭過，便伸手示意著她過來：“小檀乖，我們家會沒事的，都會沒事的，別傷心難過了，好不好？”
見她乖乖點頭，他便繼續問道：“爹的情況都還好嗎？”
且聽蘇小檀諾諾道：“錦上哥哥一直在照顧爹，現在四哥哥也在家裏照顧他。我們過來給你送飯，順便再抓些藥帶回去給爹爹喝。”
蘇文越輕咳了一聲，轉而又望向掌櫃：“最近這段時日可能要多麻煩您了。”
“哎呀，多大點事，有什麽需要就盡管和我說……”掌櫃的急忙應道，似是想到什麽一般，又頓了頓，微轉話鋒道，“不過啊文越，我倒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說說的。”
“青知縣近來不是因為鼠疫泛濫嗎，所以全縣也都一直處在封閉的狀態。這青山村也有一陣子沒送來藥材了，現下也不知道那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眼下藥物也即將出現短缺的情況，所以你們得早做準備，回青山村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這藥材可千萬不能斷了。”
最近他們隻顧著鼠疫，倒是忘了這一茬。聽掌櫃的這麽一說，蘇小檀心裏卻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總覺得要出什麽事。
見蘇文越要回話，蘇小檀便搶先一步道：“三哥哥，你這身體還沒好全。明天我回青山村看看吧，問問張文，到底是怎麽回事。”
虞錦上更是不假思索道：“有我陪著小檀一起，你也就不用擔心了。”
蘇文越見狀也沒再說些什麽，便就答應了。
等到這次日，虞錦上早早地起來做早飯。蘇小檀也醒得早，就在一邊幫忙，望著寂靜一片的庭院，蘇小檀的心裏也有些空落落的。
大哥下落不明，爹爹和三哥又還在病中，眼下這個家裏，似乎唯一的擔子就落在了蘇文祁和她的身上。蘇小檀偏眸望向麵無表情的虞錦上，她真的不知道，如果沒有虞錦上，這日子還能怎樣過下去。
最關鍵的是，他也才經曆生離死別之痛。
吃了早飯以後，那蘇文祁也起來了。
“這藥已經配好放在藥爐裏了，等會你吃了早飯以後就可以開始熬。我們要去一趟青山村，家裏就多拜托你了文祁。如果有什麽突**況的話，就去一品堂找掌櫃的，明白了嗎？”
虞錦上把一切都安排妥帖，蘇文祁也一改往日的調皮，她倒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好，你們放心去吧，家裏還有我。”
虞錦上和蘇小檀坐上了回青山村的牛車。
可一進村子，瞧見村民，蘇小檀剛想上前去打招呼，卻聽他們忽然圍在一起，直接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縣城不是爆發鼠疫了嗎，你們怎麽還回來了？可要小心些，千萬別把這鼠疫帶給我們了，我們可不想死啊！”
“是啊，聽說這次青知縣的鼠疫很是嚴重，死了不少人呢，那虞大娘……”
那人本來要繼續說下去，卻被虞錦上忽然投過去的一道狠厲的目光嚇得及時住嘴。
“所以你們今天回來到底是準備做什麽！”
他們會害怕，蘇小檀也能理解，於是她便緩和著語氣應道：“我今天回來是想找張文，我想問問為什麽最近沒有往縣城裏運藥材了。”
“小檀啊，你也別怪我們，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這鼠疫這麽嚴重，我們可不敢往縣城跑。”
蘇小檀盡量保持著耐心：“可是現在鼠疫已經結束了，罪魁禍首都已經抓住了，大家都可以放心了，藥鋪已經正常運轉了，你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一個大爺卻是伸手直指著他們，質問一般道：“我們怎麽可能不擔心呢？小檀，你自己看看你們家現在的情況，哪裏還有半點以前的樣子？我們要是再把藥材運輸給你，那萬一我們得不到錢怎麽辦，我們虧了怎麽辦，難道你也幫著我們解決嗎？”
“可不是嗎，這一次的鼠疫對你們家影響實在是太大了。雖然我們大家也都知道你們家不同往日，但誰知道後麵是個什麽情況呢，我們可不能拿自己家的利益來陪你們一起賭！”
世態炎涼，不過如此。
虞錦上卻解釋道：“請大家相信我們，這種情況隻是暫時的。青知縣的鼠疫已經結束，並且也已經控製住了源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