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一早,蘇大強即使起得很早,卻也沒有打算直接去鎮子上,因為他們準備著先去捕點魚再采一點野菜。

見蘇文硯起得比自己還早,而且已經在那裏開始劈柴,蘇大強便有些於心不忍,便上前道:“你多睡一會啊,這點柴火交給我就行了。”

蘇文硯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爹爹每天要挑著那麽重的膽子來回走縣城,我這點又算什麽呢?”

正在洗臉的蘇大強心裏不免有些感動,自己其實對老大的關愛最少,可他的的確確是被這個家庭所累,不然早就念書去了,何苦了要在這樣一個花樣年紀裏幫襯著養家糊口呢?

沒過多久,蘇文禧也起來了,拿著書就在院子門外讀了起來。

他的聲音很是清朗,聽著也很是入耳,而且他慣有那書生氣質,遠遠瞧著活像一個教書先生。不過你若是這般說給蘇文禧聽,他定是要惱的,隻因他抱負遠大,立誌要報效朝廷,誌不在此。

老三蘇文越最喜歡和蘇文禧較勁,所以他緊隨其後地出來洗漱,洗完以後也是拿著一本早年間買的、已經快被他翻爛但是還沒被他完全記住的醫書出來讀。

蘇文硯見狀笑道:“這二弟三弟啊,以後可都是要做大官的人啊。”

幾個人正各做各的,隨著晨光熹微,村子裏的人們也都逐漸開始走動起來。

蘇文硯本來還在好好地砍著柴,可當他目光隨意一瞥時,整個人就愣住了,木樁上的柴也隨之掉落。

正往他們家走來的有約摸著五六個人,那為首的正是那日和自己打架輸了的許大錘。

蘇文硯隻當他們是路過,便專心劈柴,也不敢抬頭去看,直到他感覺到他的麵前站滿人。

抬頭一看,便發覺那許大錘正衝著自己笑:“早啊。”

蘇文硯卻是笑不出來。

還在外頭念書的蘇文禧和蘇文越也都認識許大錘,知曉他是怎樣一個人,便都放了下書,又走了過來,算是給他家大哥漲點氣勢。

“蘇文硯,別來無恙啊?”

正在隔壁廚房做早飯的蘇大強聽到動靜,以為是誰,便直接就拿著勺子就走了出來。

一見是許大錘,還帶著不少人,他便皺起了眉頭來。

蘇文硯握著斧頭的手攢緊,麵上卻是沒什麽波瀾,語氣也是如此:“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我能找你做什麽呢,當然是來找你算賬來了……”許大錘仍舊笑著,緩了緩後才接著說,“說到底,我之前是真的受了傷,隻是不想讓你難堪才不管的。”

蘇文硯真的好想砸開他的腦袋看看,他的記憶是不是都是錯亂的。那一天賠了魚錢,又被他打趴下,明明無事卻裝有事,最後被拆穿的人是誰,難不成是許大錘雙胞胎兄弟?

見蘇文硯不語,兩手插在褲兜裏的許大錘卻是將手拿了出來,又上前主動和蘇大強握了握:“蘇大叔,聽趙二英那娘們說,你們家最近發了,昨晚還吃了紅燒肉呢?”

這許大錘素來就是一個欺軟怕硬之人,蘇大強也不喜歡他,更別說他還欺負蘇文硯。

“不發財難道就吃不了紅燒肉嗎?”

蘇大強的反問讓許大錘倍感驚喜:“呦嗬,這素來有老好人之稱的蘇大叔今天居然硬氣起來,看來你們家是真的發財了啊!”

一旁的蘇文越插了句嘴:“我們家發不發財和你有什麽關係?”

“這個問題問的好,問的視線相當的好!”

許大錘不停地給蘇文硯遞著眼色,見他躲躲閃閃,便覺無趣,隻能轉戰蘇大強。

“蘇大叔每天忙著掙錢,不知道可曾關心過你的大兒子?先前他將我打傷,我當時因為知道你家困難,所以罷休。但現在你家既然已經掙了錢,那是不是也應該把那醫藥費補償給我?”

“那一次事情村長明明都已經做好主,你現在來要錢又算什麽……”蘇文硯冷著臉,吼了句,“而且你壓根就沒有受傷好不好,你這樣就是在詐騙!”

原本還在裏屋睡懶覺的蘇小檀聽到外頭傳來動靜,便不情不願地自己穿好衣服出來。見是許大錘,便遠遠朝他吐了口水。

許大錘不依不饒:“我今天呢,也不想太為難你們。隻要你們給我二十兩銀子,這事呢便算過去,我一輩子都不會再來找你們。”

二十兩銀子,他當他家是暴發戶呢?

就算是暴發戶,憑啥給他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蘇文硯急了:“你不要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我現在去找村長,我們當麵對質!”

許大錘卻是優哉遊哉道:“我們親愛的村長呢,一大清早的就出門了,這兩天都回不來。”

許大錘是在和他們玩“逼宮”呢?

見蘇家的人都沒什麽反應,那許大錘便又望向他身後幾個兄弟,招呼道:“大家該坐坐、該吃吃該喝喝,今天都算在蘇家頭上了!”

臭不要臉!

始終保持沉默的蘇文禧開了口,一字一頓道:“汝等鼠輩,窮極齷齪之能事。”

“文禧啊,又在念書呢,今年的鄉試能不能過呢?”

許大錘的話戳到了蘇文禧的痛處,他掉頭就進了屋,八成又是思考人生去了。

許大錘見狀,一麵捧腹笑一麵又道:“誒,別走啊,雖然你考了那麽多次都沒過,但我還是覺得你很聰明!”

蘇文硯沉著臉色:“許大錘,揭別人的短讓你覺得很驕傲是嗎?”

“怎麽,難道你也想要讓我點評點評你……”許大錘上下打量他一眼,眯了眯眼,接著說,“我知道你,你的誌向是想做個征戰沙場的將軍。奈何你武藝不精,隻能做個劈柴的夥計,你說我說的可對?”

蘇文祁真的很想揮起自己手裏的斧頭好好教訓他們這幫人一頓,但理智告訴他不能。

蘇小檀再也看不下去,外加有了計謀,便站了出來,打破了僵局。

“既然我們都談不妥,不如明日一早我們一起去縣衙,請縣令大人主持公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