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地上,躺著一隻成年白色老虎,它身上插著三根利箭。
其中一根正中要害。
鮮血染紅了雪地。
那應當是一隻母虎,身邊還跟著兩隻半大幼崽。
它們許是剛生下來沒多久,還沒完全適應自己的四肢,走路搖搖晃晃的。
此刻,它們還許是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母親即將死亡。
還趴在成年白色老虎的身邊,嗷嗷叫著要吃奶。
白色老虎幾次想要起來,奈何傷到了要害,它已經再沒有了掙紮的力氣。
隻能凶狠地看著麵前這些忽然出現的人類。
發出虛弱的低吼,企圖震懾。
“將軍的箭法真乃出神入化!”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謝知晏兩人借著斜坡當掩體,看著下麵那些手持弓箭的士兵。
他們身後的馬背上已經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獵物,箭袋子裏的弓箭也所剩無幾。
謝知晏靜靜的看著,謝夕螺卻忽然壓低了身子。
“怎麽了?”
“為首那個,就是韓將軍,紫荊關的新守將,貴妃的人。”
謝夕螺以姬妾的身份潛入韓將軍府許久,那姓韓的日日來她房間,她又日日他下藥。
眼下他雖裹得嚴實,謝夕螺還是第一眼就將人認了出來。
謝知晏微微眯起眸子,重新看過去。
韓將軍,貴妃的人。
會對小錦兒不利。
謝夕螺也想到了這一層,連忙勸道:“哥,你千萬別衝動啊。”
“咱們就兩個人,真打不過這麽多人。”
下麵的人粗略算下來也有二十多個,個個手裏都還拿著箭。
他們下去和送死有什麽區別。
“將軍,這兩個小虎崽子怎麽辦?”
“這麽小的玩意,燉了都不夠塞牙縫兒的。”
“不過我聽說老虎記仇,這兩個小崽子雖然現在還小,但萬一長大了報複呢。”
士兵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韓將軍摸了摸下巴,單眼皮下籠著的那雙眸子打量著那兩隻虎崽子。
“記仇?”他冷笑一聲,“那就把他們抓起來養著,本將軍倒想看看,他們能有多記仇。”
“好主意啊!將軍果然英明!”
一群人緊隨其後附和著。
山坡上,謝知晏看著那幾個要去抓虎崽子的人。
“你在這兒等著。”
“誒!”
謝夕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她自己又不能露麵,無奈隻能又趴了回去。
一臉焦急的看著她哥就這麽明晃晃走下去。
果然,謝知晏一出現,所有人都警惕起來。
紛紛抽出腰間佩刀對準了他。
“你是誰!”
被數把鋒利的刀尖對著,謝知晏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到韓嚴麵前,微微頷首。
“韓將軍。”
“你認識我?”
韓嚴一臉戒備的盯著麵前的男人,長久以來的經驗告訴他,這男人不一般。
“聽貴妃娘娘提起過。”
貴妃二字一出口,韓嚴登時豎眉冷對,更加警惕。
“你究竟是誰?”
“我自京城來,至於是誰……將軍應當認識這個吧。”
謝知晏從懷裏拿出了一枚方形符牌。
那符牌為棕黃色,在陽光下透著淡淡的光澤,上雕一隻人身蛇尾的白矖,栩栩如生。
“你是……”
韓嚴見到這符牌,眼神都清澈了不少,他還想湊近仔細看看。
謝知晏已將符牌收起。
“誒。”
他下意識伸手想去抓。
謝知晏已冷下臉:“白矖符豈是你能碰的?”
“放肆!”
不明所以的士兵大喝一聲!
“我看你放肆!還不把武器收起來!”
韓嚴一巴掌甩在他腦袋上,而後看向謝知晏時,那張縱欲過度的臉上露出了近似於討好的笑。
“原來是左護法大人親臨,是我有眼無珠,沒能認出大人,還請大人不要計較。”
謝知晏背著手,瞥了他一眼,轉而看向那兩隻幼虎。
動作言語間頗為高傲。
“韓將軍好興致啊,貴妃娘娘讓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好了?”
“還有時間在這兒獵虎?”
“你們幾個,一邊兒去。”
韓嚴支走了士兵,立刻湊到謝知晏身邊。
“護法大人,您但叫娘娘放心,這紫荊關內都是咱們的人,別說是雲錦了,就算飛進來一隻蒼蠅,隻要貴妃娘娘要殺,我保準將其劈成兩半。”
韓嚴興奮的表著忠心,殊不知麵前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左護法。
謝知晏藏在袖下的手一點點攥緊。
果然不出他所料。
韓嚴被貴妃的母族趙郡鄭氏一族舉薦提拔上來的,對芸貴妃言聽計從。
而芸貴妃的目的也很簡單。
小錦兒不回來還好,隻要她出現在紫荊關,韓嚴等人就會將她就地斬殺。
這群人,都該死。
“那你可找到雲錦的蹤跡了?”
韓嚴搖頭,“護法大人,我看呐,這雲錦是回不來了,北漠是什麽地方,那些人恨不得吸她的血,扒她的皮,退一萬步說,就算她回來了,估計也是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我覺得……”
韓嚴還在說什麽,謝知晏已經沒在聽了。
他抬手,掐住了韓嚴的後脖頸,逐漸用力,讓他不得不底不把身體佝僂起來。
“疼疼疼。”
“韓將軍,你給我聽好了,以後在我麵前,你最好都保持這個姿勢。”
“別以為你被是被娘娘母族提拔上來的,就能在我麵前如此隨意。”
“明白了嗎?”
“明,明白,明白,護法,護法,疼,我那群手下還看著呢。”
謝知晏冷哼一聲,放開了他。
韓嚴雖然壞,但勝在還算愚蠢。
那符牌不過是聽謝夕螺提及,匆匆之下偽造的,他方才拿出來在他麵前晃了一下,韓嚴並沒看出來,這樣的人,可不能現在就殺了,日後小錦兒回來,還要他這條狗命發揮作用呢。
“殺了老虎?”
“誒,是是,大人,這白色老虎稀有,您若是喜歡,不如我叫人剝了皮去,再給您送去?”
韓嚴說著話時,一臉肉疼。
謝知晏回頭瞥了他一眼,為防暴露,沒將事情做絕。
隻是指著那兩隻小虎崽,“虎皮就給你留著吧,不過這兩隻小虎崽倒是有意思。”
韓嚴立刻心領神會,親自上前,揪住兩隻幼虎的後脖頸,將它們送到了謝知晏麵前。
謝知晏低頭看著他手裏的兩隻虎崽子。
小錦兒一隻,他養一隻,剛好。
嘴裏卻是另一套說辭。
“奪人所好不好吧?萬一你哪日背著我將這件事告訴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