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看著她,一字一頓,道:“多羅查幹此前是多羅部的三長老,既然他不在了,就由你頂上這個缺口,你覺得如何?”
“我?”
接二連三的震驚接踵而至。
據她所知,北漠各部落中的長老多是由德高望重之人擔任,負責輔助於首領,治理整個部落,且曆任長老都是男子,自古而今,從來沒有外族女子做長老的先例。
她隻覺得多羅冶是想戲耍她。
“多羅冶,你……是在開玩笑?”
“你傻啊,我哥他是在幫你,的確,我承認,我也接納你了。”多羅伯顏撓了撓頭,“你做了三長老,以後就不再是多羅部的奴隸,而是我們的一份子,日後就算有人動你,也得好好考慮一番。”
多羅伯顏之所以這樣說,並不是感情用事。
哥哥能看到的,他也能看到,在雲錦身上,他們看到了重振多羅部的可能。
他們不得不承認,大殷與北漠之間存在著很大的差異,無論是從文化上,還是別的方麵。
而雲錦的出現,就是一個契機。
這一次的通商,隻是一個縮影,一個讓多羅冶下定決心的開始。
與多羅部的再次崛起相比,一個區區三長老的位置又能算得了什麽?
雲錦心思百轉,彼此雖未挑明,心中卻也大抵明白了伯顏心中的想法。
“原來是這樣。”。
麵上,雲錦裝作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欣然謝過了多羅冶,又道。
“多羅冶,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對於雲錦這種直呼其名的行為,多羅冶已經見怪不怪,不再責難於她,而是直白問:“你想做什麽?”
雲錦粲然一笑,“做了中間人,可是件大喜事,其他部落,該知道的如今也都知道了,咱們也沒必要把這大喜事藏起來,你們覺得呢?”
多羅冶摸了摸下巴,多羅伯顏已經笑得像一隻狐狸。
“金今。”
“屬下在。”
“此番行商,收獲頗豐,傳我命下去,五日後,本首領要在多羅部擺宴慶祝。”
“伯顏,你親筆提寫請帖,屆時本首領歡迎北漠所有人來我多羅部,共同慶祝。”
“是,大人。”
“哥,到時候會不會有人被氣死?”
多羅伯顏眯眼笑著,越想越是興奮,他已經迫不及待要看那些人臉上的表情了。
帳房內,多羅冶的視線卻始終落在雲錦身上。
心中卻不住去向,雲錦曾經看上的那個叫裴望慈的男人,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竟然為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公主,甘願拿雲錦去換。
若換做是他,莫說是換公主,就算是金山銀山,他也不願意。
入了夜。
多羅冶本欲為雲錦再置辦一處新的帳房的。
但雲錦一再堅持,最後多羅冶也隻能作罷,看著她回到了那個住著十幾個奴隸的帳房裏去。
雲錦剛掀開帳房的簾子,便看到一個小影子撲了上來。
長長的睫毛眨著,即便是如今,她臉上仍舊糊了一層的黑泥。
“姐姐。”
小五那雙小手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腦袋貼在她肚子上,一刻也不肯撒開。
其他人見狀,紛紛笑開來。
“將軍,您是不知道啊,打您走的第一次,小五就天天念著您,掰著手指頭數日子,就盼著您能早點兒回來。”
說話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隻比雲錦小了幾歲,喚作淺溪,手上的繭子卻要比習武之人的還要粗糙,然而她卻是笑著的,黝黑的臉雖然仍幹瘦,到底是比之前多了幾分精氣神。
聞言,雲錦垂下頭,寵溺的揉了揉小五的腦袋瓜,緊接著變戲法兒似的從背後拿出了一樣東西,半蹲在小五麵前,與她平視。
“小五,路途遙遠,姐姐沒能給你帶回來好吃的食物,但我給你帶回了一樣別的東西。”
“是,什麽?”
小五眨著眼睛,雖然臉上糊了泥,看不清變化,卻能從那雙渴望的又有點兒膽怯的目光中看出來她是開心的。
“小五自己猜猜?”
“小五,不知。”
小五說話仍是兩個字兩個字的說,這樣的情況也不知何時才能改善些。
雲錦笑著把手中的布袋兒交到了小五手裏,示意她自己打開。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個酷似小五的三彩陶人映入眼簾。
間歇的,有人小聲吸了一口涼氣。
三彩陶人製作不易,每一個都十分珍貴,造價自然也就不低。
將軍卻願意為了小五花這份兒錢,可見對她的重視。
“喜歡嗎?”
“喜,喜歡。”
小五小心翼翼的撫摸著三彩陶人,俏生生的嘴角揚起了稚嫩的笑。
她無比珍視地把陶人放到了懷裏抱著。
雲錦滿麵笑容起身,從身後拖出了一個木箱。
“別愣著了,我給你們都帶了禮物。”
“還有我們的?”
“將軍,您真是太好了!”
女子們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個個喜笑顏開,爭先恐後的來到雲錦身邊,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第一個伸手去拿。
見她們還矜持著,雲錦大手一揮,笑道:“都別站著了,快看看喜不喜歡?”
雲錦說了話,女子們這才一個一個去拿箱子裏的東西,認字的在前麵,把一個個貼了名字的禮物送到了對應的女子手中。
帳房內吵吵鬧鬧,久違的變得格外熱鬧,就連在外麵來回巡守的北漠士兵都覺得神奇。
不知道這雲將軍究竟哪來的這樣的魔力,由上至下,能讓所有人都一點點的信賴她,喜歡她。
女奴們自到了北漠,就從來沒有人將她們當做人來看待過。
可雲將軍不但讓她們住上了溫暖的帳房,甚至還親自給她們做飯,如今甚至還帶了禮物。
換做以前,他們想都不敢想。”
雲錦瞧著,心裏也高興,雖然她現在還不能帶她們回去,但總有一日,她定會將她們完好的帶回大殷,讓她們親自去大殷的十裏長街上,買自己喜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