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相守默契
之後付朝陽跟蘇先生聊了什麽,我大概就是沒聽到,兩個人的聲音都放的很低,聽起來就像是大提琴的催眠曲一樣,我聽了沒幾句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蘇先生說:“楚涼跟小羅同學中午的飛機過來,要去拜見楚涼的爺爺,邀請我們一起去吃飯,嗯?”
我還沒完全睡醒,糊糊著聲音問他:“楚涼的家長怎麽在這邊?不是在京城麽?”
“他爺爺跟奶奶在這邊兒修養,父母今天也過來,他的情況擺在這兒,所以這種事異常興師動眾。”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角:“起來吧,媽已經做好飯了。”
我又在**賴了一會兒,起床洗臉刷牙。衣服都換好出了臥室,還是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
下樓去餐廳時付朝陽迎麵走來,端著個杯子說:“不用這樣吧?你朋友不還沒嫁給楚涼呢麽,至不至於淚眼汪汪的?感情就這麽好?”
我沒好氣兒的白他一眼,走到餐桌坐下,長長的打了個哈欠說:“昨天晚上夢太多了,像動畫片兒,就沒睡踏實。結果早上起來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好糾結。”
付太太說:“下回做夢好好記著,都是有說道的,你剛結婚那會兒我就老夢見熊。就小興安嶺那黑熊瞎子,還挺準。”
她說著還看了看我的肚子。
我瞬間半頭黑線…於是我看看最上座那張椅子,岔開話題問道:“爸呢?昨天沒回來麽?”
“你爸啊。他們同學在香港金店開業,去給人家送錢了。”她佯裝不滿的說道,但也隻是佯裝。從來不會對我爸這種正常的交際應酬白臉,這點值得學習。她給我倒了果汁才問:“今天不是要出去?出門注意飲食,別貪嘴。”
感覺就像小時候出門一樣,她會囑咐許多許多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係,聽著她的諄諄嘮叨,一時間湧起無限的傷感。
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的孝敬她,就嫁人了…曾經覺得這輩子都青春無比靚麗的母親。她如今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會身體不好,會有白發…我們長大的同時。她們也正在衰老啊…這樣想著,就好像預見了他們離開一樣,有種刀絞的疼在心髒裏肆虐,那麽疼。那麽無法忍耐…
等觀光電梯直到樓下後。我已經稍稍調整好了情緒。盡管如此,這個對我比自己都還了解我的人,輕而易舉就看出了我的傷感,慣有的安撫親吻著我的額角:“別怕,有我呢。”
別怕,有我呢。
這仿佛是他的一句萬能安撫用詞,任何事都可以用這一句話安撫。它簡單的隻有五個字,出現的頻率如此高。我卻每每都會因為這樣一句話而靜下心來,那些不安在他輕音卻中如千鈞的承諾之下。一哄而散。
我不禁笑起,拉過他的大手牽在手裏,“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他微愣後的笑容,比這春日裏最澄清溫暖的陽光都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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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涼今天要帶女朋友見家長,這事兒不知道怎麽就在楚家猶如一個石子掉進了平靜的湖,波紋把整個湖麵都給震碎了。
據說原本隻是十幾個人的家宴,不知怎麽的就發展成了一個大型家庭聚會,用餐地也不得不從室內的餐廳挪到了室外,宴會成了派對的規模。
我看著花園裏忙碌的不行的宴會負責人,聽著他大嗓門兒的吆喝:“你們都手腳麻利點兒,今天咱們五少爺要帶少奶奶過來,一個個都打起精神給咱們五少爺爭口氣!萬一讓咱們五少奶奶不開心了,五少爺那脾氣不用我多說吧?”
想想也真是醉了…豪門就是豪門啊,它從頭到尾都是如此誇張啊。
我問接待我們的女傭:“你們都對你們五少爺的女朋友很害怕?”
她愣了一下下,笑起來說:“害怕倒還說不上,就是大家心裏都有各自的猜測嘛,人一多,各種各樣的猜測版本就都有了。我們老太爺說了,五少爺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您說能把野馬訓的服服帖帖的…這位未來五少奶奶能不讓人心生敬畏麽?”
我跟蘇先生對視了一眼,皆是有點兒無奈的笑了。
女傭帶我們去了正廳給老太爺跟老婦人請安,兩位正在忙著整理剛換好的唐衣唐服。女傭通報說:“老太爺,夫人,蘇先生跟蘇太太到了。”
得到應允進門,我看到了兩位頭發花白如雪的老人,真有一種長命百歲老仙人的感覺。
蘇先生帶著我給兩個老人恭敬的請了安,老太爺很開心的道:“見外了不是,早說讓你直接喊我楚爺爺就行了,這還是你婚後咱們第一次見吧?小蘇你找了個好媳婦!你們跟你媳婦兒,都是我們小五的貴人。”
他拍拍老夫人的手:“去把我準備好的紅包拿過來。”
蘇先生忙道:“不用了楚爺爺,您這樣也就太見外了,我跟楚涼我們快十年的兄弟,貴人不貴人的這一說也就是老半仙他那麽一說。”他又看向我:“對於我妻子那位朋友來說,能跟楚涼結緣,不也是這一生最幸福的事麽?”
我陪笑,說是,誰能料到緣分這麽奇妙呢。
老爺子就跟旁邊的老夫人說:“看看這夫妻倆的嘴甜的,一個賽過一個的會說話。”他還是執意把紅包塞給了我們,“就算沒有楚涼他們倆的事兒,這紅包也要給,活大半輩子了,這點錢還是給得起的。拿著!”
再拒絕就是矯情了,於是這紅包隻能收了。
老夫人就笑起來讓女傭上茶,還體貼的給我換了果汁,笑著說:“年前小五就不讓我們催,說時機到了自然會給見,我跟他爸媽這顆心煎熬的不行,他也不讓問,也半句話不說,可是把那個小丫頭保護的……他幾個哥哥都那麽笑他,他也愣是沒說半個字……”
老太太笑的紅光滿麵,一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氣氛。
我忍不住腹誹,這家長見麵會搞的倒像是訂婚了。想著也笑著回答:“這件事說來也有我的責任,我那個閨蜜的性格有時大大咧咧,神經有點兒大條,二十幾歲也沒談過什麽戀愛。說實話,我對楚涼的認識僅僅是我先生的兄弟,朋友,聽說了他對我的閨蜜有那樣的想法之後,我真的是嚇了一跳,畢竟豪門……”
豪門難嫁,且是非多,這話就是不說也誰都知道,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老太太就一副有點兒哭笑不得的樣子:“什麽豪門啊,那都是外麵認為的,咱們內地啊,有的都是些有錢人,豪門那得是多少代人沉澱下來的底蘊?”她又說“我們家就是家大,孩子多,早年頭兒咱們國家打仗打的厲害,都講究英雄母親,怎麽個英雄法兒?還不就是孩子生的多,上陣打仗的多麽。”
總而言之她就是一句話:“刨出去這些事業有成又孝敬的孩子,咱們家也就是個普通人家,娶媳婦也講究娶好,隻要人好,其他都是其次,何況小五那孩子…一家子都跟著操了快十年的心,可算有個人能降住了,哪還敢計較其他?”
這話說的讓我怎麽接呀…這個‘敢’字用的太微妙,我一時間分不清楚這話是好還是壞。
蘇先生握著我的手,朝我微微一笑,說:“二老請放心,楚涼跟我一樣的年紀,從男孩兒轉變成男人的過程,始終都需要一個正確的女人來支撐他的決定。我可以向二老保證,羅思佳,是個很好的女孩兒。或許他們結婚在一起會鬧別扭,會爭吵,會有意見分歧,這都是很正常的,因為從某一程度上來講,楚涼跟羅思佳,都是兩個沒有感情經驗的孩子,需要磨合,需要了解…但我相信,他們會過的很好。”
兩個老人一臉正色,聞言後相視而笑。老爺子點點頭,老太太便道:“這樣就好,我們也是對這個女孩兒沒有了解,到現在都一點兒信息都沒有,這心裏著實的忐忑啊。”
說著又嘮家長一樣的說:“不瞞你們說啊,這小五混賬的時候,我們都操心他這個婚事,現在一說要結婚,我們又擔心他結婚的對象怎麽樣。你知道,現在的女孩子…他又總出入那種場合,我們實在不放心。”
站在朋友的角度,我有點兒感覺不舒服,站在人家家長的角度,我又理解他們的這種擔心。心下歎了一口氣,說:“我的朋友,是楚涼自己選擇的,如果她不是有吸引楚涼的地方,楚涼又何必費盡心機的去算計她?我信我的朋友,也信楚涼。”
兩個老人又是點點頭,相視而笑。
說實在的,他們兩個這個動作總覺得其中含義很複雜,到底那個相視而笑的含義是什麽?那種老夫老妻之間的,一個眼神就能讀懂的默契…
我不由笑出了聲,忍不住感歎道:“看到楚爺爺跟楚奶奶這樣白發偕老,真讓人羨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