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一生唯一

年初三,公曆2010年2月16,天氣晴好。

收拾行李準備回市裏才發現,床頭櫃的抽屜裏多了一隻小盒子,鮮紅色的絲絨,裏麵裝著一枚閃閃發亮的…戒指。

一顆粉鑽居中,兩圈碎鑽擁捧。

抽屜裏的燙金玫瑰卡片這樣寫著:

致我最愛的人,情/人節快樂。

是蘇昊。

大年初一,正好情、人節。

我摩挲著卡片,心裏暖暖發漲。

這個男人…讓人說什麽好呢?

把父母忽悠來談婚事,自己卻是來陪我過**/節的吧?偏偏又不當麵送禮物,過後也不提,他這是心思複雜的程度真高,難道不怕我一直沒發現麽?

我仰倒在**,撥通了他的電話。

“早安寶貝。”

“你在我抽屜裏放了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他低笑:“才發現麽?”

“嗯,才發現!”

他又笑了起來,說話也帶著笑音:“以後可要經常注意細節,沒準兒什麽時候就又發了小財。”

誰會把這東西看成發財啊?

我心裏嘟囔了一聲,把戒指拿出來,才碰到陽光,就閃的讓人睜不開眼,隻能眯著問他:“戴哪個手指呢?”

“中指,右手中指,想戴無名指還得等幾個月。”

“我又不著急你幹嘛提無名指…”

“我著急,著急的很。”

他爽朗起來的聲音也這麽好聽呢。

戒指上的鑽石在窗外投射而來的陽光下,璀璨奪目,空氣中都是散碎的光。

我就這麽輕易的,沒有多餘思考的,將戒指戴上了象征訂婚的指上。

原以為第一個發現變化的會是八卦且眼尖的付朝陽,結果居然是眼神最不好的姥姥先看到了戒指,咧著嘴樂到了耳朵根兒。

她回去跟二姨說了,二姨又跟舅媽跟我媽說,於是就以‘一傳十十傳百’的模式,到我跟付朝陽臨出發時,全家都知道了,又是一番抵抗無力的打趣。

回到市裏,隔天跟沈七薇吃飯,她也是一打眼就瞧見了戒指,抓著我的手左看右看,嘖嘖稱奇:“Darry啊,粉鑽啊,這切工,這純度,蘇先生可真有心啊!”

“你嘟囔什麽呢?”

“嘖,你居然不知道,DarryRing,這個牌子得用身份證買,一生唯一,我們公司小姑娘都在瘋狂迷戀這牌子,看這鑽石大小,應該是定製版的…”她又擺弄我的手在陽光下轉了轉,道:“從切工上來看又不像…”

她看了老半晌,得出結論:這是國際級別專業切割好運回國再定製的。

沈七薇又忍不住佩服了:“蘇先生這麽費勁一遭,不過就是想討那個‘一生唯一’的寓意罷了,他可真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你啊…”

我倆還坐在星巴克呢,公共場合她就這麽誇,讓我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沈七薇還不依不饒:“你臉紅個什麽勁啊?連個酒席都沒擺就把婚訂了,你還好意思害羞啊?”

“……”

“伴娘你敢不給我留咱倆這發小兒就真沒法兒當了,我可一直留著首伴給你呢!不要辜負我啊!”

我終於捂臉哀歎:“我一整個年都在被調侃,你也不放過我…我還是回去宅到出嫁算了…”

“那不行!”她立馬就繃起臉來嚴肅道:“你現在也是準新娘了,要想美美的嫁人就跟我走!”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走,我們去SPA!”

沈七薇把我抓到她常去的養生水療館,抬手就劃了個最全的套餐,從頭到腳的折騰了個遍。

我最不喜歡經曆這種‘享受’,會有一種‘案板之魚’的感覺,也真心不習慣跟不認識的人半裸相對,哪怕對方是個女人…

沈七薇是習慣了,她都**出鏡了,那身材看的我無比自卑。

特別是胸。

唉,基因太偉大了,付朝陽遺傳我媽平胸就算了,好歹我一個女孩兒怎麽能照抄照搬的也隨了一個不明顯呢?

算了,小歸小,總比沒有強。

我跟沈七薇邊聊邊享受,我給她講京城的大學生活,但大多都是朋友跟同學間的事,沈七薇還忍不住罵我:“你看看你這是談的什麽戀愛,三年了連看電影的次數一隻手都數過來了,眼瞎心也瞎啊?怎麽就能虛耗了這麽長時間啊!”

現在想想,誰說不是呢?那麽枯燥的戀愛,怎麽就能持續三年之久呢?

我想了想,有些無奈,也有些悲涼:“大概就是因為枯燥,沒有存在感,才一拖這麽久吧…如果不是宋娜,大概我跟他現在還耗著呢。”

“別鬧了,壓根兒不可能!”沈七薇在趴著背部按摩,還是抬手揮了揮:“你以為蘇先生吃素的啊,眼瞅著你二十了他不著急?你當他給你們學院的錢白捐了啊?”

“他給我們學院捐錢?你怎麽會知道這些啊?”

“又小看我啊,沒有點兒內部消息我好意思出賣姐們兒麽?”

“你還好意思說……”

“哎你讓我你啥好?全世界都知道蘇先生對你什麽想法,就你整天上躥下跳的瞎折騰,他就縱著你胡鬧,我好幾次看不過去,三哥都不讓我跟你說。”她這語氣無奈又不忿,歎了好長一口氣,才又說:“你記得那年我勸你倆分手吧,你還不當回事兒,最後蘇先生還讓我別幹預你,說是如果這是成長路上的必經,他不願讓你錯過任何風景。”

“你知道我當時啥感覺麽?”她自問自答似的,語氣一轉,就變得豪放:“我特麽當時都感動了,覺得姐們兒你上輩子一定是救了成仙的白素貞,這輩子給你派個這種男人來愛你,小學老師總說父愛深沉,我看特也沒差哪來七!”

她最後一句用了方言,不那麽正宗,卻很配她此刻略顯彪悍的氣場。

我被她說的有些丟臉,有些無地自容。

隨便多年被埋在誤解下的真相一點點露出真容,我對蘇先生的愧疚就越來越多,每每想到他為我做的,就會忍不住心疼。

或許相差的七年,真的讓我們思考與做事的方式相差了一個鴻溝,但是…如今他還是選擇了這樣的我,作為一直被愛著的那一方,我也想要把喜歡,把這麽多年的喜歡,升華成愛,讓他不至於多年後回首,覺得愛這一場不值。

沈七薇問我:“究竟蘇先生看好你什麽了?”

“這話你好像問錯了吧?”我總不能把自己誇一通,再說我怎麽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就說:“你幹脆問他本人,到時候把答案給我撰抄一份,優點發揚缺點改正,怎麽樣?”

“靠,你約摸著我不敢,跟這激將我麽?”

“那你去不去呀?”

她想了一會兒,說:“我還真不敢,你當我沒問。”

沈七薇怕蘇先生是有理由的,那一年蘇先生剛買了新車,去沈家拿了個東西回來,車上就多了幾張貼紙,我還罵過那人貼的不好看,都歪了。

結果第二天,沈七薇就給我打電話,說軍區大院組織了孩子們集體上補習班,這個暑假不能來找我了,補習課程跟上班似的,朝九晚五,她連做夢都是老師漫天丟粉筆,考卷滿天飛。

就在她那個悲慘的暑假告終後,蘇先生列外的帶著一個同學來接我們返校回家,他說那個同學是搭順風車的,但目送他開車帶著那位老師離開後,沈七薇就哭著說,他是故意帶著她們補習老師來嚇唬她的,因為她往她車上貼貼紙了……

那時我們才剛升五年級。

現在想來,那是蘇先生的示威跟警告。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