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昭環視四周,空****的大廳內,家具陳設在微弱的燭光下投射出長長的影子,顯得格外寂靜。
他知道,此刻每個人都需要時間來恢複體力和心情。
想到這裏,他輕歎一聲,彎腰小心翼翼地將虛弱無力的慕容歲抱了起來,緩緩向臥房踱去。
慕容歲這兩天為了家族之事,連續不斷地操勞,身子早已透支,疲憊不堪,連日的高強度付出,即便是鐵打的人也難以承受,更別說本就體質偏弱的她了。
沈雲昭的手穿過她的衣物,能清晰感覺到懷中的身軀異常地滾燙,熱度幾乎灼傷了他的手指。
本打算將慕容歲輕輕放在柔軟的床榻上,然後立即出門去請醫術高明的郎中,可未曾料到,高燒中的慕容歲意識模糊間,竟緊緊纏繞住沈雲昭的脖頸,雙臂如藤蔓般不肯鬆開。
她嘴唇微啟,細若蚊蚋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我好冷……”
那聲音既小又弱,帶著無助和脆弱,整個身體則不停地顫抖,仿佛正遭受嚴冬侵襲的小奶貓,每一個寒戰都牽動人心。
麵對此景,沈雲昭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心中湧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感。
他嚐試著輕柔地拉開慕容歲,卻發現她抱得異常堅決,小手小腳如同八爪魚一般,緊緊吸附在他的身上,讓他的任何掙脫努力都顯得徒勞無功。
沈雲昭的腦海中,一時間竟是一片空白,複雜的情緒在心頭翻湧。
終於,他輕輕歎了口氣,心裏默默思量:罷了,不過是暫且照顧她一日,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更何況,他們的兒子還需要這位堅強的母親來撫育。區區幾個時辰的忍耐,又能如何?
當然,尋找醫術精湛的郎中治療慕容歲的高燒,仍是當務之急,不容有絲毫的延誤。
“卓寒風!”沈雲昭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喊出了這個名字,聲音中帶著幾分不自覺的急切。
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剛剛才批準他們幾個下去休息,這會兒即便是心急如焚,怕也是鞭長莫及。
但就在這時,一個熟悉而沉穩的聲音從窗外悄然響起:“屬下在。”
這意外的回答讓沈雲昭不禁一愣,臉上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微紅。
他暗自思量,這卓寒風莫不是已經偷偷地在窗外趴了許久,就等著裏麵的一舉一動?
“你不是去休息了嗎?”沈雲昭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無奈,更多的是被逮個正著的惱羞成怒。
他心中暗想,卓寒風何時竟養成了偷聽的習慣?
卓寒風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微妙,一時間語塞,隻能結巴地回應:“呃,好,屬下這就退下。”
“回來。”沈雲昭話鋒一轉,恢複了幾分冷靜的威嚴,“先去請個郎中,王妃發燒了。”
此時的他被困於慕容歲的懷抱之中,姿勢別扭至極,若非如此,他早已親自踏出房門。
連續使喚卓寒風,一時讓他走一時又召回,這在沈雲昭看來實在是有失自己的尊嚴和威信。
“是!”卓寒風應聲而去,行動敏捷。
不多時,郎中匆匆而來。
沈雲昭隻讓其一人進入內室,郎中剛一進門,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便瞬間漲得通紅。
映入眼簾的是王妃緊緊擁抱著王爺的畫麵,那姿態親密且略帶曖昧,讓人難以直視。
沈雲昭目光淩厲,每一個字都似重錘敲擊在郎中心頭:“今日之所見,若有幾分泄露,你的性命將難以保全。”
郎中哪裏敢有半點遲疑,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小人明白,王爺言出必行。這場景不僅讓小人尷尬萬分,還承受如此重壓,真是倒黴透頂啊……”
言語間,滿是無奈與苦笑,顯然這突如其來的“豔福”,對於郎中而言並非享受,而是十足的驚嚇與為難。
在緊張的氛圍中,醫術高明的郎中迅速地準備施針,手法熟練而精準,每一根銀針都閃耀著寒光,在燭火的映照下更添幾分急迫感。
隨後,他從藥箱中精心挑選了幾味藥材,研磨、煎煮,一股淡淡的藥香隨即彌漫在空氣中,似乎連空氣中的焦慮都稍稍緩解了一些。
畢竟,誰都不想承受那位威名赫赫的王爺用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神注視,更何況是無辜的自己。
郎中心想,哪怕是為了自己的顏麵,也必須盡快讓王妃恢複。
施針完畢後,慕容歲緩緩睜開了沉重的眼皮,迷離的目光落在了緊抱著她的沈雲昭身上。
她猛然意識到這不合禮數的親近,連忙羞澀地鬆開了手,卻又在下一瞬間,因虛弱而不自覺地再次抓住了沈雲昭的衣袖,那份依賴與不舍,清晰可見。
“現在什麽時辰了?玉陽,我的孩子,他還在外頭跪著嗎?我得回去……”
話音未落,她又一次無力地倒在**,陷入了昏迷。
沈雲昭的心隨之猛地一沉,他的目光瞬時變得如冰霜般寒冷,轉而嚴厲地盯著郎中,聲音低沉卻透出難以遏製的憤怒。
郎中見狀,心中雖有萬般委屈,卻也不敢表露分毫,隻能小心翼翼地解釋道:“請王爺息怒,王妃殿下這是體虛加之過度勞累了。施針與藥物的效用需要時間,再稍事休息並適量進食,定會漸漸好轉的。”
言畢,郎中偷偷地瞥了一眼沈雲昭,心想自己家的娘子若被如此對待,自己恐怕早已憤而反抗,但在王爺麵前,他隻能選擇默默忍受。
待郎中離開後,沈雲昭身旁的卓寒風便開始了對王爺與王妃情感深厚的讚美,言語間充滿了羨慕。
卓寒風對於房內發生的一切感到不解,他追問郎中,而郎中隻是神秘一笑,這笑容讓卓寒風愈發好奇,心頭的疑惑像被貓抓一樣撓個不停。
送走了郎中,沈雲昭立刻吩咐卓寒風前去查看沈玉陽的情況,生怕那孩子真跪出了什麽好歹來。
卓寒風領命而去,這一去就是好一會兒,等他回來時,已是滿臉痛苦之色。
他的右手腫脹如同木槌,顯然是遭到了不小的衝撞;而左手則緊緊裹著布條,拎著仍在不住咒罵、掙紮的沈玉陽,小家夥似乎還沒從被強行帶離的憤怒中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