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很沉很踏實,昏昏醒來時,天色已顯有殘陽。
隻覺得肚子咕嚕咕嚕的,睡覺也會消失食物,真是沒辦法。
“當,當當,當……”忽然,聽得院子裏有敲擊聲,她皺起眉頭,有點疑惑地下床,慢慢走出書房。
院子裏另一角落裏,就見田野又變身為木匠,正拿著鋸和錘子在那個叮叮咣咣的忙碌著,從雛形來看,那分明是一張簡易床!
“田野……你這是?”她走上前去,用充滿疑問和崇拜的目光看著他,沒想到,她的相公就像是個挖不完的金礦,要不斷的挖掘才能發現他有多少價值。
田野抬頭,用手抹了下臉頰的汗,淡淡地說:“家裏來了客人,書房要留出來。”
錢多頓了頓,這才明白。汗,剛才一定是自己睡迷糊了,怎麽沒想到呢,這個家裏這麽窮,哪裏有多餘的床,現在來了韓夢羽,田野就想到了晚上的問題,就扔下田裏的活兒,在這兒忙活一天做出張床來。想著,錢多心裏的又沉了幾分。這個男人,看著清冷,卻能考慮得那麽周到,真難得。若不是他,恐怕到天黑了發難的是自己了,帶個人回來,隻顧著帶回來,啥也沒考慮,她真愧疚。
“……孩子們呢?”她轉換話題,一邊搬了個凳子坐在一旁,認真的看著他做活兒。
“出去挖野菜。”用來喂雞的。
兩人都不再說話,一個有模有樣的做工,一個盡職盡責地觀看。
很快,一張結實簡單的木床就做好了。田野流連著新做好的床的每一根木條,目光裏不時流露出滿意和知足。
“田野你真能幹。”錢多真心實意地讚道。
田野淺淺一笑,拿抹布稍稍擦試著床板,雅聲道:“一會兒,麻煩娘子鋪上些棉被,給孩子用。”說著,彎腰把床提起,往屋內走。
錢多應著,一邊跟上去幫忙,在門口,迎見正從裏堂走出來的韓夢羽,帶著一點迷離的睡意,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倆把木床抬起了外堂的東角處。
放好後,田野拍了拍手,斂了目神情淡然的走出屋子,去收拾院裏的工具。
“姐姐的相公真不錯。”韓夢羽望著忙碌的鋪床的錢多,淡聲說。
“嗯,我也這麽覺得。”錢多此時心裏甜絲絲的。
“這是給我準備的?”
錢多白他一眼,“想得美,你睡書房,這屋是我跟孩
子。”沒停下手裏的動作,覺得天兒冷了,床板又硬,她又加了一床被子,看著這些破舊的被子,她皺眉。
“也是,你們一家人,自然要睡一起。”韓夢羽鬼魅般的幽聲說。
錢多卻聽得一震,回了神,立即想到了這個問題,看看下邊這張小床,田野的意思,是他和兒子睡這張嗎?應該是吧,以前他也是和兒子睡的,嗯,一定是。不過現在要在一間屋內……好了好了,隻能這樣了。
甩甩頭,錢多跳下床,回頭望向韓夢羽,“你現在覺得傷勢怎麽樣?”
“很好,姐姐的藥有奇效,已經不覺得多疼了。”韓夢羽溫情脈脈地看著她。
“哦,那就好。”錢多避開他目光,“你自己按時擦藥,傷口能好得更快。”
“姐姐自然希望我傷快些好。”
錢多總覺得他話裏不那麽單純,無奈的看看他,懶得與他爭辯什麽,便吩咐說:“你呀,因為身體不好,我也不讓你在家幹什麽活,你就好好歇著,如果有力所能及的事呢,我也不反對你做一做。我們家的田地不少,以後我也會跟相公去田裏幹活,你若無聊就可以在書房看看書什麽的,總之,咱們各做各的事,相安無事的把你的傷養好,再說別的事情。”
韓夢羽清澈的眸子瞅著她,純然問:“我要是愛上這裏了,不願走了呢?”
“你不走我還走呢,我在京城還有工作。”錢多白他一眼。
“那我也跟姐姐一起走。”這人是決意賴上她了。
“你不怕那些人找到你?”
韓夢羽微微垂下目,不說話。
“唉,跟著我不是長久之計,你呀,還是趁這段時間,好好歸劃一下自己的未來吧。”錢多說這話是故意的,不是她出爾反爾,隻是她開始覺得這家夥沒那麽簡單,留著他不知道會怎麽樣。本來就不是親戚朋友的,她能出手救命已經是太善良了。
“姐姐……不是說,會幫我找個差事嗎?”他的聲音很低,聽著很小心,仿佛這話說出來,就會遭到對方的嘲諷。
錢多也覺得不好意思,隻得辯說:“我想了想,為了你的人身考慮,你還是莫跟我回京城了,天大地大的,你去外邊試試,有手有腳的,餓不死。我實在也沒有其他的能力幫你了。”
韓夢羽挑起水汪汪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不說話。
錢多受不了這種目光,雖然沒
有責怪也不顯得委屈,可就是綿綿淒淒的讓人受不了,似要看透到人的心裏去,讓你良心不安。
“我……該去做飯了,啊,真餓啊。”錢多拍了拍肚子,打著哈哈快速的走出屋子。
廚房裏,田野那高高的素清身影與屋內簡陋的裝配實在不搭調。
“你累了一天,去書房看書吧,我來做飯。”錢多熟門熟路的在廚房裏忙活起來。
田野緩緩放下手中的盆,回頭,靜靜地看了錢多一會兒,然後便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一到做飯,錢多才後悔沒有在城裏割點肉回來,看著這裏的粗麵青菜,她心裏酸溜溜的。
以後若有機會,她一定給兩個孩子買很多很多的肉吃。
但是,她這次還是盡量多做了兩樣菜。累得不亦樂乎。
晚飯,是在比較和諧的氣氛中進行的,未聞得兩個男人間有什麽焦味。
看著孩子們吃的歡實,錢多心裏別提多舒坦了。
天黑之後,一般農家人就沒有別的娛樂活動,直接回屋上床睡覺。
因為是頭一天,錢多就盡主人之義去書房看看,幫韓夢羽鋪鋪床,整理一下,給他交待交待。
韓夢羽依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她收拾好後,軟軟地說:“我一個人在這裏睡,好孤單。”
錢多直起腰,看他,“咋?有地方睡你還挑三揀四?”
他淺淺一笑,眸中露出明晃晃的光澤,“沒有啊,我隻是懷念以前跟姐姐一起睡的日子。”
錢多頭心一抖,差點想立即衝上去掐死他,“你說什麽?!不準再胡說!”一邊緊張的往門外看,生怕被誰聽到。
“我說的是實……”
錢多一個箭步撲上去捂住了他的口,怒目圓瞪,“你想幹什麽?!要害死我嗎?那種話是隨便能說的嗎?你想害死我?我這是招了個白眼狼嗎?”
韓夢羽老實的閉上了嘴,隻挑著一雙濕潤的大眼睛看著她,就好像是被她拋棄的小狗。
但是錢多這會兒哪顧得上憐惜他,心裏隻是又氣又恨,若不是看他受傷的份,她早就出拳了,最後也隻是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悻悻地放下手,轉身,快速的走出書房。
說實話,現在她有點迷茫了,不知道救下這小家夥的事做得對不對,不,應該說把他帶到家裏來這事對不對,為什麽這個家夥越來越給他很危險的感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