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又一個礙眼的

這場大亂對皇宮的影響倒不大,隻是現在的防守森嚴了許多,進宮的馬車盤查的很厲害,若不是沫沫身為昱王妃,恐怕也得和其他大臣的家眷一道等候檢查了。

沫沫和北辰曄一道先去了養心殿給皇上請安,說起來沫沫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皇上了,這一見之下,看著首位上那個麵色萎頓,消瘦不堪的遲暮老人,差點驚呼出聲!

她真沒想到數月不見,皇上竟然變成了這般蒼老衰弱的模樣!

從北辰曄口中知道皇帝中毒沒死,三個月前詐死後就被轉移出宮調養,隻是現在看來,雖無性命之憂,可到底傷了根本,也難怪要急著冊立太子了。

皇上見到夫妻二人很是高興,賜坐後興致頗好的詢問了幾句,不過北辰曄對他一向不怎麽熱情,極少回應,倒是沫沫看著不忍,十分逗趣的說了好多話,惹得他開懷大笑,精神竟是好了不少!

沒過多久,北辰暄攜著自己的王妃穆林傲雪來請安,隻見他一襲銀白蟒袍,一副溫文儒雅的貴公子模樣,可是到底經曆了一些事,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跟以前已經大大的不一樣了,隱含著淩厲,在看到言笑晏晏的沫沫時,眼底閃過一道流光,旋即被深深地掩蓋下去,沒有任何人察覺。

穆林傲雪看起來倒沒有最初時那種自信傲然的樣子,性子看起來內斂了不少,隻是眉宇間隱隱有一股鬱氣,給人十分哀怨的感覺,讓人頓生憐惜之心!

再次麵對昔日的戀人,沫沫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不過看著二人雖然生疏的樣子,有些奇怪,他們不是自由戀愛嗎,感情應該很好才是,為何她看了覺得他們之間十分生疏呢!

北辰曄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沫沫,見她的目光時不時的落在北辰暄身上,心底驀地不自信起來,湧起一陣陣不安,恨不得拉著她立刻就走,回家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才好!

皇上見到他們倒是恢複了平日裏不鹹不淡的態度,氣氛漸漸冷了下來。

好在後宮那些未成年的皇子和公主也來了,氣氛又融洽了不少,北辰清婉也在,看到哥哥和嫂子十分開心,隻是現在這種場合,不合適敘舊談心,隻得暗暗壓下,一會兒找機會。

沫沫也很開心,兩個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眉來眼去”。

等人都來得差不多了,一行人才浩浩湯湯的前往延慶殿,大臣們及其家眷早已經到了,又是一番行禮高呼才落座。

北辰曄和沫沫的座位都在前麵十分顯眼的位子,隻是還沒等凳子坐熱,外麵又傳來太監的通報聲,卻是西霧國六皇子來了。

皇上聞言,十分高興,連忙命人去宣。

沫沫見狀,有些納悶的看著身側的北辰曄:“西霧國的皇子怎麽來了?和北雪關係很好嗎?”

北辰曄十分無力的白了她一眼:“那天不是告訴你,西霧國來了一位皇子嗎,他原本是北辰昕邀請來參加登基大典的,隻不過路上被耽擱了,前兩天才到的,關係到不怎麽樣,西霧國並未同其他三國有密切的交往!”

前幾天他和那個六皇子就見過麵了,那人雖然看起來冰冰冷冷的,惜字如金,可是氣度不凡,不是那種沒見過風浪的皇子。從以前暗衛傳回的消息來看,據說這六皇子三歲時喪生在大火中,三年前卻突然冒出來,還被西霧國皇室承認,並聲稱其年幼多病,放在外麵養病,先下病好了就回宮了,北辰曄身為皇室中人,自然知道皇家有不少秘辛,這其中有什麽貓膩,外人也不會知道!

隻是心裏也有些憂慮,西霧國和其他三國一向沒什麽交往,這次北辰昕登基昭告天下,並邀請其他三國來觀賞,南雲和東雨都隻是派使臣送了賀禮,唯獨西霧的皇子親自過來,這不得不讓人猜度!

二人細聲說話間,就見一個身著黑衣,身長玉立的男子走進殿來,看著由遠及近的男子,沫沫覺得人十分眼熟,待人漸漸走近,看著愈來愈熟悉的眉眼,嚇了一大跳,失態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失聲喊道:

“二師兄,怎麽會是你!”

這一聲“二師兄”驚呆了所有人,包括那個剛剛走進殿的六皇子。

西林墨聽著常在耳邊回**的熟悉的聲音,心下劇震,緩緩側首,如墨般的眼眸落三丈外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兒身上,瞳孔猛縮,再也無法保持往日的淡漠與平靜。

突然,一道淩厲的目光打在他身上,他不由得看去,卻是那個見過兩次麵的昱王。

隻是,為何會同沫兒同坐一席?

眉頭皺了皺眉,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聽昱王麵帶微笑,看著身側的女子淡淡的詢問道:“王妃,你認識西霧國的六皇子?”

一句“王妃”頓時將西林墨所有不好的猜想變成了現實,眼裏閃過一縷痛色,瞬間又恢複了正常,看也不看她,直接上前,對著皇上行禮問安。

沫沫全副的心神都被西林墨這個二師兄給占據了,哪裏還管自己額夫君對她不同往常的稱呼,不過到底顧忌場麵和二人現在的身份,沒有當即跑上去像以前在孤雲寺的時候那般衝上去胡纏賣傻,不過看到二師兄如此冷然的對待她,心裏還是很難受,好幾年不見,原來懷念的人隻有她一個人而已!

察覺到有不少人朝她這邊看,連忙坐下來,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掩飾自己的失態。

北辰曄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的失落,心裏不由得發緊,她為何會同這個六皇子認識?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想到自己的小妻子有可能之前和那個男子發生過什麽,心裏揪痛的厲害,瞥眼看見她還魂不守舍的模樣,心裏驀地湧起一股怒氣,伸手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恨不得揉進骨髓裏。

沫沫正難過呢,猛地被這疼痛喚醒,扭頭不解的看著他,不明白他又怎麽了!

北辰曄被她無辜的眼神看的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心裏有說不出的挫敗!

在一邊關注西霧國的六皇子的同時,還時不時的看看沫沫,暗自八卦這耐人尋味的關係,隻是見這六皇子沒有回應昱王妃,跟沒見著似的,倒是覺得這昱王妃八成是認錯人了,見昱王麵露不善,嚇得立刻轉了過去,生怕被惦記上了。

對麵的北辰暄看著這一幕,目光在西林墨和沫沫身上流轉了一會兒,桌子下的手緊了緊。

皇上也注意到下麵微妙的變化,並未說什麽,看著眼前棱角分明,冷峻如不聞人間煙火的西霧國六皇子,眸光閃過一縷不易察覺的幽光,於是十分和藹的開口道:

“六皇子不必多禮,請入座!”

西林漠微微頷首致謝,優雅的轉身落座在北辰暄上手唯一空著的座位上,正好同沫沫這邊錯開相對!

沫沫心知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機,隻得老老實實的坐著,眼睛卻時不時的掃過西林墨,希望能得到回應,隻可惜,西林墨連個眼角都沒給。

北辰曄看不過去了,忍不住聲音壓得低低的問道:“他真的是你的師兄?”

在他再一次遇到沫沫的時候,命暗衛調查過她,知道她自幼在孤雲寺長大,有數位師兄,卻並不知道師兄中竟然有一個是西霧國的皇子,雖然剛才那人沒有理會她,可是他分明感覺到他身上壓迫而來的氣勢,如果不在意,一個看起來冷清無情的人又如何會因為一個稱呼而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沫沫看了對麵額西林墨一眼,悶悶不樂道:“是啊,可是他好像並不想和我相認啊!”

北辰曄聞言,心裏直冒酸水:“你們以前關係很好?”

沫沫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以前在孤雲寺看著麵癱的師兄,就她總喜歡鬧他,每每看著冰塊臉破裂,她就無比的愉悅,因此,二師兄沒少被她整,可是盡管如此,二師兄從來沒有暴跳如雷的回擊,對什麽事都是淡淡的,她自認為他們是鐵哥們,關係很不錯,但是一想到方才師兄看她竟是想看陌生人一般,就不確定起來,想來二師兄並不喜歡她的吧!

北辰曄見她一副魂遊天外,時不時惆悵凝眉的模樣,以為她是在想別的男人,頓時妒火中燒,掰過她的頭,霸道的說道:

“不準想別人,我才是你男人,隻能想我!”

沫沫翻了個白眼,隻當他又在發神經:“我又沒說你不是,你生什麽氣,莫名其妙!”

北辰曄聽到前麵很高興,可是一聽後麵,不由得為之氣結,這死丫頭永遠都不會說句好聽的!

不過聽她的語氣,好像對西林墨並未有特別的感情,這丫頭在感情方麵的遲鈍他早就領教過了,那時她還那麽小,應該還不懂得男女感情吧,盡管如此安慰自己,可是看著對麵依舊麵無表情的男子,心裏還是覺得不爽!

此時,西林墨並不像表麵那樣平靜,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震驚,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再次相見嗎,會是這種場合!

孤雲寺有規矩,凡事入寺之人一律平等,所有人的身份皆是寺裏的機密,這也是為了維護寺廟的安寧。

孤雲寺聞名寰宇,從開創至今,一直被外界所窺視,能被孤雲寺教養的人絕不是等閑之輩,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到孤雲寺習醫習武,可以說是萬中也不見其一,而每一個從孤雲寺出去的人都不會告訴外界關於孤雲寺的任何事。

因此,盡管他們每日朝夕相處,卻不知對方的真實身份,而西林墨也不知道沫沫是雲戰之女,他隻知道她是北雪國的人。

看著她和昱王之間的互動,心裏有一個讓他痛徹心扉的猜想,但是,他不相信這是真的!

大殿裏,舞姬貫列而出,霓裳羽衣搖曳,一派歌舞升平的繁花景象,在座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微笑。

宮宴進行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結束,眾人帶著微醺的醉意徐徐出宮,北辰曄卻被皇上留了下來。

“現在很晚了,你先回府歇息,不用等我!”

殿外,北辰曄親手將裘衣披在沫沫身上,囑咐她先坐車回去。

沫沫點點頭,心知皇上可能還是找他商議立儲的事,不會很快回來,皇上屬意他當太子,但是他推給了北辰暄,今晚皇上沒有當眾宣布立儲之事,想來皇上也是想再勸勸,讓他改變主意吧!

北辰曄怔怔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許久,直到再也看不見人影才轉身去了養心殿。

馬車搖搖晃晃的行駛在王府的路上,沫沫有些昏昏欲睡,剛眯上眼,馬車猛地停了下來,險些撲倒,剛要詢問,就聽外麵的侍衛喝道:

“什麽人?膽敢攔截昱王府的馬車?”

沫沫聞言,瞌睡頓時被嚇沒了,撩開車簾一看,一眼看對上了一襲黑色錦衣,靜默無言的西林墨深邃眸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