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姐夫
“你,以死謝罪吧!”
唐易恒唰的一聲從西裝褲兜裏掏出一把十分精巧的小手槍直接往謝安泊麵前一扔,冷沉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地睨著臉色刷白的謝安泊。
那把精致的小手槍啪嗒一聲從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滑了過去,落在了謝安泊的腳邊,卡擦一聲,滑落的聲音在手槍碰到他的皮鞋邊緣時嘎然而止。
恩,剛才讓你們好好想想,就是這個意思!
是讓你們好好想一想,恩,怎麽個死法!
你們不要命也就算了,還要拉上我舅媽!
我舅媽要是出了事,我舅舅會放過你們嗎?
兩個,不長腦子的xx!
唐易恒睨完,目光聚集在了謝安泊的身上,一邊抬手看表一邊看他,意思是你能不能快一點兒,別磨蹭!
謝安泊臉色蒼白,先是盯著腳邊的手槍,又抬眼看了唐易恒一眼,幽深的目光一暗,“孩子,不在了?”
“哇--”隨著謝安泊那一聲‘不在了’,旁邊扶著牆站穩的許安好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地哭出了聲。
許安好本來從車禍現場到醫院這一路就緊張得神經繃成了一條線,剛才蕭姿過來說的那一番話就已經讓她悔不當初,姐夫蕭景琛在她麵前站的那幾秒鍾把她的痛苦和緊張再一次延伸擴大化,情緒也瀕臨到了崩潰邊緣,而現在,這一聲‘孩子不在了!’
她再也受不住了!
噗通一聲滑倒在地上的她在謝安泊彎腰要伸手去拿那把槍時比他更快一步地搶過了那把槍,被反應過來的謝安泊一手臂撈過去,一隻手便將跌在地上搶了槍的許安好給撈起來,往懷裏用力地禁錮住,手極快地搶過了許安好手裏的槍,在許安好發出一聲悲愴大哭時將那把槍往唐易恒麵前一扔。
“告訴蕭景琛,他要什麽都可以,但我這條命不能給,不僅我的不能給,她的也不行!”
站得離得不遠的唐易恒差點被謝安泊扔過來的那把槍砸了臉,偏過臉去才幸免於難,不由得挑眉看著一手摟著瑟瑟發抖將她的臉往自己胸口一按用半個身子護住了女人的男人!
“是我對不起我姐姐,我對不起她,你放開我,我欠下的我去還,不管你的事!”許安好被謝安泊禁錮在懷裏掙脫不開,任她失控地拳打腳踢都掙脫不掉謝安泊的束縛,她被按住了後腦勺抵在了他的心口上,情急之下張口便咬住了他的胸口。
謝安泊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悶哼聲,他將許安好緊緊抱住,直接將她堵在牆角,整個人用後背對著唐易恒這邊,胸口被許安好又咬又捶又砸的,他站直的身體是絲毫沒有動,聽見她自責失控的嚎啕大哭,聽見她說的那句‘不管你的事’,他的右手拳頭猛的一個緊握,抬手狠狠地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柔體碰撞上堅實牆壁發出來的悶聲響起,情緒失控的許安好震驚地撐大著眼睛,耳畔突起的風使得她哭聲猛然一止,撐大的眸子對視上的是謝安泊那雙通紅的眼睛,耳畔邊有血腥氣慢慢地彌散開來,她的頸窩處,有溫熱的**一滴,一滴地濺下來,落在了她的肩膀,頸窩上。
她從他眼睛裏看到了憤怒,看不到了不甘,甚至,還有隱藏在憤怒和不甘最深處的,心疼。
“我女兒的母親,我的女人,我不管誰管?”
這一句話幾乎是從他嘶啞的嗓音裏低吼而出的,謝安泊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地突起,那雙通紅的眼睛裏迸射出來的目光是參雜了太多太多的情緒交集,而一拳砸在許安好耳邊牆壁上的拳頭還沒有收回去,那隻手就砸在她的耳門邊。
許安好身上還在發著抖,蒼白的臉上淚水沒斷,因為緊張,因為害怕,也因為內疚,情緒失控的她便想到了用這樣的辦法來贖罪,因為她已經沒有能力也不知道該如何來償還自己犯下的過錯了。
除了,這條命!
其實她心裏真的好害怕,被謝安泊這一聲低吼震得腦子一陣空白,此時腦子裏什麽想法都沒有了,怔怔地,望著他,又被他的臂彎狠狠一圈,於一陣血腥氣裏再一次揉進了他的懷裏。
“不要怕,你有我,別怕!”
謝安泊抱著懷裏的人,許安好瑟瑟發抖地被他抱著,沒有再掙紮也沒有再大聲哭泣,可眼淚還在不停地掉,不停的滾,謝安泊用手擦了擦她的臉,靠在她耳邊低聲地安慰著,等安撫住許安好的情緒之後側臉看向自己的身後,微白的臉上那雙通紅的眼睛狠狠得瞪了站在那邊看戲的唐易恒一眼。
你玩夠了!
**
“咦,你怎麽知道我剛才在玩你?”
“滾!”謝安泊直接丟給唐易恒一個字!
要是孩子真的不在了,出來找他拚命的不是他唐易恒,是蕭景琛,而且以蕭景琛那人的性格,要他命幹什麽?活著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折磨!
就是在唐易恒朝他扔手槍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顧念應該沒事,有事是腦子抽風的唐xx!
“還需要我幫忙嗎?”唐易恒笑得嘴角直抽,恩,比如,再扮扮黑臉,嚇嚇她?
回應唐易恒的是謝安泊踹出的一腳,唐易恒躲得快帥氣地閃開身之後哼哼一聲,不要就不要,你還難得能遇上本少爺心情好想做件好事兒的時候!
還嚇?許安好哪裏還禁得住嚇,他沒看到剛才她是在他懷裏哭暈過去的嗎?盡管那個小傻子沒有他這麽聰明一眼就看出了是唐易恒在玩人的把戲,可她確實是被嚇傻了,以為顧念的孩子真的不在了,而造成那個孩子不在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個親人依靠的她在知道自己犯下這樣的錯事之後,情緒崩潰得要自殺,要不是他攔著,後果--
其實,恩,後果應該也沒什麽,因為那槍裏肯定是沒子彈的!
雖然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在演戲,可他在見到那樣的許安好時還是心疼不已。
那個傻瓜啊!
不過她伏在他胸口低低抽泣時扯動著他心口的跳動,那種感覺--
好像從來都沒有過的那種感覺!
站在陽台上抽煙的謝安泊忍不住笑了一聲,轉身想要去看看病**的人有沒有醒來,結果這一轉身,卻沒有見到**人的身影。
謝安泊都忘記了抽煙,反應眨了一下眼睛確定病**的人已經不再了,把手裏的煙頭一扔,低咒一聲,大步走出了病房!
許安好因為傷心緊張過度在他懷裏暈倒之後便一直在這個房間休息,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靜劑,謝安泊也掐算著時間這個時候她也該醒了,可是他不過在陽台上抽了半支煙的功夫,一直守著的人就不見了!
謝安泊也不是沒有目的的亂找,他直接去了顧念的特護病房,果然才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的哭聲,透過病房的探視窗,他見到了病房裏抱著顧念哭著說著‘對不起對不起’的女子,她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強製睡了一覺起來的她是連鞋子都沒有顧得上穿,跑過來認錯道歉。
好像不把這話說出來這一輩子都無法安心也無法救贖一般!
顧念抱著伏在她肩膀上不停道歉不停抽噎的女子,手輕輕地拍拍她的後背,目光是朝門邊看了一眼,當她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心口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欣慰。
**
顧念出事的第四天了,謝安泊的那輛奔馳轎車再次出現在景湖莊園門口時,時間,早上七點。
這個時間段算是比較早的了!
奔馳車閃了閃燈,便有景湖的保安出來俯身靠近他的窗口,又一次遺憾地告訴他。
“很抱歉,謝先生,許小姐的車已經離開了,去醫院了!”
坐在車裏的謝安泊:“。。。”
什麽意思?
又走了!
謝安泊再次抬手看表!
剛好七點,這麽早又走了!
第一天,他來的時候是早上八點,他來的時候,被告知,她剛走一刻鍾!
第二天,他七點四十就到了,提前了二十分鍾,她還是走了!
第三天,也就是昨天,他再一次把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鍾,來門口時正好七點二十,可是,還是不見人。
今天,第四天了,才七點鍾,人又走了!
搞洋啊!
謝安泊在淡定地關上車窗之後,臉上表情立馬了樣兒,變得抓狂起來,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短發,調轉車頭開車便走,但今天卻不是去醫院了,而是直接去了景湖地產!
就前三天的經驗來看,他即便像根尾巴似地跟過去,到了病房裏,那兩個女人聊她們的,做她們的,把他就跟個燈籠似地掛著,晾著,他啥話都插不進去,而許安好一去醫院陪伴顧念就是陪一天,一整天他都撈不到機會跟許安好單獨相處。
有時候想趁著許安好去洗手間去洗毛巾之類地就跟著搭句話的,結果卻被躺在那邊的顧念咳嗽提醒,不好意思啊,那是洗手間,你跟去幹什麽?
謝安泊活了這麽多年,三十二年了還從來沒有像這幾天這樣的!
看到她在眼前晃,又摸不得碰不得!
長達三天,話都說不上一句的,他都快憋死了!
所以今天,他決定了,顧念那個孕婦他現在是惹不起的,他要去跟顧念的老公,好好談一談!
**
“粥還合胃口嗎?”
病房裏,許安好端著一小碗的粥喂了顧念一口,顧念喝了一口便點了點頭。
“就放了點青菜和稍許的鹽,其他什麽都沒放!”
顧念很滿意今天的早餐!
她最近就是想吃清淡點的,之前一直喝營養師調配的各種湯,喝的多了都要吐了。
“家裏有廚師有保姆的,你能省點心思就省點兒,別操心這些事情!”顧念被扶著坐了起來,後腰上墊上了許安好放好的腰墊。
“沒有,我每天都是閑著的!”許安好又坐了回去,一勺一勺地舀起來親自喂。
顧念看了看許安好,關切地說道:“我看你最近幾天都瘦了些了,這些事情你就別忙活了,我讓醫生好好調養一下你的身子!你這麽瘦!”
“我沒事的,真的!”許安好抬臉衝著顧念微微一笑,顧念是看出了她眼睛裏時而閃過的迷茫彷徨,還有些魂不守舍,恍然才想到,咦,怪不得今天總感覺好像少了些什麽,原來是還少了根尾巴了!
哦,有個人還沒有來呢!
前幾天許安好前腳剛到,後麵的那根尾巴就跟著來了,中間時間不會超過半個小時,不過某人即便過來了也每天享受著冷板凳的待遇,因為沒人搭理他,他要麽坐在病房陽台外的沙發上睡覺,要麽就是坐在那裏玩手機,看樣子是在玩手機或是看書的,其實注意仔細看,就能發現他每過幾分鍾都會準時朝這邊看上一眼,眼睛珠子是一點也不掩飾得一直盯著人家身上轉!
顧念就想著,他一個綠能老板的,整天窩在這裏,不工作了?不忙事兒了?
有幾次他的助理盛華過來了,以為他就要走了,結果他出去一會兒交代完了又折回來窩在陽台的小沙發上繼續玩他的手機,瞟他要瞟的人!
顧念一想到這幾天來,謝安泊在她病房裏的各種表現就十分想笑,再看看垂眸有些心神不寧地攪著小碗裏清粥的安好,忍不住地在心裏笑一聲!
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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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湖,蕭景琛的辦公室!
沒有提前預約的謝安泊還是懶在了蕭景琛的辦公室不肯走!
要不是公司上下的人都認識他,沒有預約的他哪裏能進得來?
蕭景琛今天來得比較早,是因為要接待一位合作商。
所以原本八點鍾才來公司的他今天提前了半個小時,隻因對方安排的航班在早間九點,不得不將見麵的時間提前!
盡管菲爾已經悄聲進來了兩次,低聲提醒坐在辦公室裏不走的謝安泊,蕭總洽談合作的時候他不太方便在這裏待著,可謝安泊就是沒走,以至於菲爾進來第三次時見他還沒走時眉毛都差點飛出去了。
謝安泊將耳朵裏的耳機取出來給菲爾看,表示自己雖然坐在這裏可什麽商業機密都沒有聽到,信不信由你!
菲爾嘴角抖了抖!
都說謝總的臉皮厚,他還沒有嚐試過到底有多厚,今天倒是領略到了!
吖滴!城牆拐彎的厚度也不過如此!
半個小時之後,蕭景琛的商談結束,送走了那位合作商,辦公室裏響起了刷刷刷的簽字的聲音,已經蕭景琛頭也沒抬說的那句。
“之前你說過,我要什麽你都給!”
坐在沙發上終於等來了蕭董事長一刻鍾空閑時間的謝安泊剛站起來要朝那邊走,就被這句話給震地嘴角直抽。
我現在不承認我說過這句話,行不行?
而且,顧念不是,不是沒事了嗎?
謝安泊的話都是在心裏嘀咕的!
而蕭景琛卻像是會讀心術那般,停筆抬眸,“沒有出事那是僥幸,不是誰都能次次僥幸的!”
謝安泊走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麵,忍不住蹙了蹙眉,好吧,他當時是說過那樣的話,可是要不是一時情急他哪敢說那樣的話?跟蕭景琛說那樣的話,那又將是怎樣的割肝割肺割腎割心髒?之前唐易恒那個不要臉的就狠狠敲了他一筆了,他還來,還要不要他活了?
謝安泊咬了咬牙,“我知道那次是我不對,但事情結果也不如想象中的那麽糟糕,所以--”
蕭景琛眉毛一抬,所以,你想說話不算話?
蕭景琛看了謝安泊一眼,往後一躺,眯了眯眼睛,丟出一句,“強x犯跟蓄意強x有什麽區別?一個已遂,一個未遂,為什麽蓄意未遂被逮住了依然要坐牢?你不懂?”
謝安泊一陣倒抽氣,目光微微一滯,那個,咱兩個男人的,能不能不談什麽強x不強x的?老感覺這帽子就是跟他量身定做戴在他頭上的!
強x犯!
“想清楚了再來找我!”蕭景琛的這一句話就是逐客令,很不客氣地丟出來。
被蕭景琛一句話就給堵得啞口無言的謝安泊僵在座位上半響沒起來,摸著鼻子悶了大半響的,在蕭景琛低下頭不理他時咬咬牙,眼睛在菲爾看來是十分賊眉鼠眼地。
謝安泊在朝四周瞟了一眼,發現隻有菲爾在,這才眉頭一皺,豁出去了厚著臉皮卻又十分別扭不好意思地,皺眉的,甕聲甕氣地,終於下定決心了,才低低地,喊了一聲。
“姐。。。姐夫!”
聽到這一句‘姐夫’的菲爾呃了一聲,瞪直了眼睛!
而低頭簽字的蕭景琛:“。。。”
停筆!
靠!
果然沒有更無恥,隻有最無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