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響一手臂微屈抱著籃球,身子斜斜地抵在後門框上。額前的碎發被打濕了些,一副剛運動完後的模樣。

全班人去看,教室裏發出一陣陣的倒吸聲。

“絕了,陳響和談歲居然同框了!”

“不是說他們水火不容嗎?”

“我去,我這也算是見證曆史了!!”

談歲回頭,對上陳響的視線,聳了聳肩,嘴裏發出一聲嗤笑,“至於嗎?”

在北城一中,提起談歲,大家都會臉色一變。

談歲座位周圍的人正抱怨著好日子結束了。

“他怎麽回來了?”李聰的聲音很小,但語氣裏滿是抱怨。

“不想待了你?小心讓他聽到,趕緊閉嘴吧!”

李聰連忙捂住了嘴,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才鬆了口氣。

都知道談歲有暴躁症,惹到他了沒有好果子吃。上周因為打架鬥毆把人家學生打進醫院了,年級給他記了過又讓他回家反省一個月。

誰承想,人家家裏有門路,在家沒待滿一個星期就回了學校。

蘇念看到陳響,愣在那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走過來,手裏還攥著筆。

陳響站到談歲麵前,兩人身高相持平。

兩人站那,兩個截然相反的氣質。

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一個不修邊幅的混混。

兩人對峙著,互不退讓。

蘇念的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了幾個來回,最後站起身,手裏拿著卷子,“麻煩讓讓好嗎?我要收

卷子了。”

全班人:……

大姐,兩人好像是因為你才這樣的吧??!

談歲聽她開口了,不在意地笑了笑,回了自己的座位。

陳響看了她一眼,抱著籃球出了八班教室。

周五不用上晚自習,蘇念收齊卷子去了辦公室,交給老師之後就背上書包和葉稚語一起出了校門。

一中的校門敞開著,外麵的街道兩旁停著不少的商販,門口熙熙攘攘的,無比熱鬧,叫嚷聲不絕。

葉稚語挽著蘇念的胳膊,“念念,晚上出來玩嗎?”

蘇念低眉順眼的,“啊?”

葉稚語開始搖著蘇念手臂,“出來嘛!反正明天是周六,不用上課!”

可是我明天要去練滑冰,蘇念心裏想。

但在葉稚語的軟兼硬泡下,蘇念還是答應了。

冬眠巷子深處時不時傳來幾聲犬吠,寂靜的巷子裏隻有昏黃的路燈在工作著。

蘇念剛進客廳,就聽到了隔壁人家的廣播聲。

她歎了口氣,就因為老房子的隔音質量開始擔心起自己以後的睡眠質量。

年關將至,蘇海的工作愈發的忙,有時半夜才回來。不過冬眠巷子治安不錯,這也是當初蘇海租下這裏的原因。

蘇念隨便吃了點東西拿上手機就出了門。

“念念,你在哪呢?”葉稚語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蘇念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冬眠巷子嗎?”

葉稚語:“哎?陳哥的外婆家就在那條巷子裏。”

蘇念心裏來不及驚訝,就聽見葉稚語接著說:“你站在巷子口別動,我去接你。”

“嗯。”

蘇念把手機塞進兜裏,腦袋往圍巾裏縮了縮,隻露出雙眸。

掛了電話不到五分鍾葉稚語就過來了。

葉稚語抬手叫了輛出租車,兩人坐了上去。

車上的暖氣開得很足,蘇念覺得有些悶,把圍巾往下拉了拉,問葉稚語:“我們一會兒去哪呀?”模樣乖得不行。

葉稚語正玩著手機,聽到蘇念開口,故作神秘地一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蘇念:“……”

眼前的建築很低調,葉稚語把手搭在蘇念的肩膀上把她帶了進去。

室內室外天壤之別,喧囂和吵鬧不絕,人流擁擠,蘇念這才知道這是個類似於酒吧的店。

蘇念緊了緊斜挎包的鏈條,走上前問葉稚語,“小語,我們怎麽來這種地方了。”

也怪葉稚語平常習慣了,忘了蘇念是個小乖乖女了。

葉稚語後知後覺,躊躇地開口,“啊?念念,你是不是沒來過啊?對不起啊,我習慣了來這種地方,沒考慮到你。”

“念念,這個酒吧是正經場所,”下一秒,她應該是瞧見什麽人,眼裏滿是驚喜,“你別擔心。你看那是誰!”

蘇念的目光隨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燈光流轉間,台上的人換成了兩個少年,穿著短袖,露出勁瘦的小臂。

蘇念眯眼瞧了瞧,覺得有些眼熟。

葉稚語跳到她身上,附在她耳邊說,“那是陳響和江池喲!”

來不及思考,勁爆的聲音撕裂在耳邊,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和咆哮充斥在緊密的空間裏,一時之間讓蘇念有些喘不過氣來。

等稍微適應了些之後,蘇念才重新看上台上舞動的人。

不知是心有靈犀,蘇念奇跡般的和陳響對上視線,後者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勾魂攝魄。

緊接著,台下的尖叫聲愈發的強烈。

葉稚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對蘇念吐槽著,幾乎是喊叫著,“陳哥真他媽騷,老是撩台下的妹子。”

第6節

蘇念:“……”

蘇念站在喧鬧聲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衣著簡單,像個誤入地獄的天使,不可沾染。

她看向舞台,看到台上的人穿著夏天的衣服,心裏驚了驚。

這人不冷嗎?

陳響的嗓音獨特帶著磁性,用低音唱著流行曲子,感染力很強,讓蘇念這種第一次來這種場所的人也忍不住沉溺其中。

也讓她忽略了身後的那夥人。

“老大,”吳良碰了碰身旁人的胳膊,“那不葉稚語和那天那個女的。”話裏帶著暗示。

他口中的“老大”談宇抖了抖煙灰,眯眼瞧過去,“那妞不錯。”

話音一落他便起身,朝著兩人方向走去,眼裏帶著看待獵物的光,不容小覷。

吳良臉上掛著惡劣的笑,招呼著後麵的人,“走了,老大找到新馬子了。”

蘇念正笑著和葉稚語聊天,一股嗆鼻的煙草味從身後衝了上來。

她回頭去看,一雙小鹿眼裏滿是不解。

談……談歲嗎?

談宇對上這雙眸子,興趣一下子被勾起,朝著蘇念吐了個煙圈,“小妹妹,你一個人?要不要和哥哥喝一杯?”

蘇念皺眉,他不是談歲?可和談歲長得好像。

葉稚語看見談宇那張臉,急忙把蘇念護在身後,“都什麽年代了還玩哥哥妹妹那套?惡不惡心啊你?”

吳良搶先開口,“葉稚語,你他媽想死啊?怎麽跟我老大說話的?”

葉稚語才不管那麽多,朝著談宇的臉就啐了一口,“我呸!”

整個一小霸王。

談宇好像絲毫不在意一樣,眼神直直地鎖著她身後的蘇念,“做個交易怎麽樣?”

“你去一邊,留下你身後這人,我就不計較你之前幹過的事了。怎麽樣?”談宇覺得自己提的這要求挺不錯的。

“想都別想!”葉稚語的聲線驟然拔高,剛好台上唱完一曲,四周的人都看了過來。

談宇皺了皺眉,手剛伸到一半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打下去了。

那隻小臂沒有過分的白皙,胳膊上的青筋凸顯,看得出來主人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小臂的方向往上移。最後,看見一張盛怒的臉。

陳響鐵青著一張臉,眉頭緊鎖,漆黑的眼裏帶著冷意,聲音像淬了冰,“留下我怎麽樣?”

談宇的手被捏的生疼,表情有些猙獰。

可見陳響的怒火有多盛。

葉稚語偷偷鬆了口氣,一下子被江池拉了過去,蘇念一下子暴露在眾人眼下。

陳響拍掉談宇的胳膊之後,快步走到蘇念跟前,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就把她護在了身後。

饒是慢半拍的蘇念心裏也湧上一抹暖意。

好像從開學到現在,她都被處於一種被保護的狀態。

陳響擰了擰脖子,語氣泛衝,“你有事?”

談宇還沒開口,就聽到一聲,“沒事趕緊滾!”

聽見這句話的蘇念長睫忽閃了幾下。

談宇徹底變了臉,身後跟著的人也都開始叫囂。

“毛長齊了嗎就敢和我們大哥這樣頂嘴?”

“小子,知道他是誰嗎?”

話裏話外都是對陳響的不屑。

陳響微微低了低頭,瞥見身旁的小圓桌上散落著幾瓶啤酒,緊了緊後槽牙。下一秒,眼裏的溫度全無。

不假思索地拿起一瓶就往桌上一砸。

頓時,尖叫聲充滿整個酒吧。

玻璃渣濺到四周,酒水噴灑出來,空氣中很快彌漫起一股濃重的酒氣。

人群裏湧出一個通道,人們都往後麵退著,都怕傷到自己。

燈光昏暗,無人注意到陳響往後偷偷推了蘇念一把。

陳響抄起隻剩一半的玻璃瓶對著談宇。

“——我他媽管你是誰?”

談宇看著眼前這個隻有十幾歲的男孩周遭所發出的氣場,瞬間覺得像極了他那個患有暴躁症的弟弟。

陳響徹底發火,不管不顧的往前走了幾步。

鋒利的瓶尖直對著談宇,偏偏少年還不肯退步,“信不信小爺我讓你腦袋開花?”

啪嗒一聲,手中的殘破玻璃瓶直接摔在地上。

整個場子變得無比安靜,陳響迅速又撈起一個玻璃瓶,揚手作勢要衝著談宇的腦袋砸去。

千鈞一發之際,蘇念接收到葉稚語的信號,閉了閉眼,急忙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