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拭槍
本來我以為巴圖這一番話一定能讓胡子滿意,至少能讓胡子跟我們漏點消息,像何時去西雙版納、運毒路線這類的,可出乎我意料的,胡子隻是樂了一下,之後就又埋頭查看起地圖來。
我一看這架勢心說得了,今晚是不能有什麽進展了,索性我也悶頭喝起了茶水。
一晃又過了兩天,這期間我和巴圖除了上廁所就沒踏出過房間門一步,胡子到是外出的挺頻,他還是喬裝成個女子,一扭一扭的走出了旅店門,期間他也問過我倆,要不要一同出去散散心。
其實我打心裏還真想出去走走,畢竟我不是悶得住的人,可我一想到那傳單式的通緝令,心裏打起了退堂鼓,尤其我和胡子出去弄不好還得假扮小兩口,這更讓我受不了,最終我和巴圖都推卻了他的好意。
這一晚,我和巴圖看完電視後,我一看時間都已經十點了,胡子還沒回來,我合計他弄不好今天是在外麵過夜了,畢竟這爺們過一陣去西雙版納肯定得弄點家夥事這類的,我也沒感覺到有什麽意外,燈一關跟巴圖各自睡起來。
可到了後半夜,胡子卻回來了,要說這時候我們睡的正香,他輕手輕腳的進來就得了,可他進來後就大喊著讓我們起來,並隨手還把燈給打開了。
冷不丁我被燈光照的眼睛難受,有些來氣的問道,“胡子,你幹什麽?”
胡子沒解釋反而催促起我們來,“哥倆,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我一聽這話氣也消了,甚至心裏不由得緊張、興奮。
換做別人,在大半夜的帶我們去個地方,我第一意識肯定會認為危險,可對胡子我放心,他雖說是個毒販子,但人格還不錯,不會幹出這麽陰險的事來。
我和巴圖喬裝一番,並各自裹個風衣隨胡子出了旅店。
這時大街上靜悄悄的沒一個人,我們放下心,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
半個時辰後,我們跟胡子來到了一個工廠外,這工廠可有年頭了,連廠門口立的牌匾都爛了好大一塊,模糊間隻能看到石膏模型的字樣,我心說這裏該是個加工廠。
胡子敲著值班室的窗戶把打更老頭叫醒,他們一看就認識,胡子打了個招呼後就帶著我們往裏走。
我們一直對著一個庫房走去,等胡子打開大門時,我明顯聞到了一股生澀味,這庫裏竟然放的全是石膏模型。
我心裏納悶,心說胡子大半夜的把我們叫到這裏算什麽?讓我們參觀模型麽?或者往深了想,難不成這石膏就是胡子用來運毒的工具?
可我立刻否認了這種想法,毒品測試儀我見過,那東西別說石膏了,發出來的射線連薄鋼板都能穿透,胡子也是個老江湖,這道理他也該懂才是。
胡子沒跟我們解釋什麽,就在庫房裏帶頭參觀起來,其實說他參觀也真有些勉強,他的眼神時不時的向外看,一直等到打更老頭走過來對他做個ok的手勢後,胡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猜出來了,胡子這是擔心被人跟蹤,在這托上一段時間看看情況。
隨後胡子帶頭走到了一個角落並伸手把地窖的門打開了。
81年那會有地窖是很常見的事,存點白菜或放點沒用的貨物等等,但我卻認為眼前這地窖不尋常,而且巴圖趁空還對我悄聲說道,“建軍,我聞到這地窖裏飄出一股火藥味,咱們警惕些。”
我使勁嗅了嗅,可一點異常都沒聞出來,我知道巴圖鼻子比我靈,但對於使槍懂槍的我來說,竟然在這點上輸給巴圖這讓我心裏覺得好鬱悶。
隨後胡子就把入口的燈打開,一條深不見底的通道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們順著樓梯一節節的往下走去,他倆到沒什麽,可我卻被折磨的夠嗆,尤其走到底時,傷腿膝蓋處都有些隱隱酸麻起來。
我這狀態沒逃過胡子的眼睛,胡子特意多瞧了我一眼,別看他沒什麽表情變化,但我卻能猜出他是對我這傷腿不滿意,畢竟對他這種運毒的販子來說,腿腳可比什麽都重要。
地窖底下還有一個鐵門,等打開後我卻發現這是一個密室,而且這裏真可謂是別有洞天。
六個靶子在遠處排列著,而這裏真的像巴圖說的那般,火藥味及濃,而且密室每個牆壁上都多少分布著彈孔,光憑這我就敢肯定,這裏是個靶場,而且這密室也被特意的隔音材料裝修過。
有個黑小夥正犄角蹲著,看到我們到來後他笑臉迎了過來。
胡子給我們介紹,這小夥叫王軍,因為長得黑,像極了罌粟蒴果產出的鴉片,大家也都給他取個外號叫王罌,取得是罌粟的罌字。
我心說真是幹什麽行說什麽話,這小夥也就是跟毒沾邊,叫個王罌的名字,要是他跟個掏糞老頭一起混,那不就叫做王大便了麽?
王罌不是一個健談的人,他跟我們客氣幾句後就閉上了嘴巴,在胡子身旁一站,板個腰板候著。
胡子笑起來,麵上拿出一副客氣的樣子跟我們說到,“今天兄弟我手癢,請哥倆個跟我一起來打幾槍過過癮,你們不介意吧。”
我和巴圖急忙回答不介意,其實胡子這是話裏有話,哪有半夜手癢打槍的,他明顯是借著夜深人靜的機會,試試我們的槍法。
本來我以為巴圖在老林裏露了空手斃狼的絕活就夠了,沒想到胡子這考官還挺挑剔,對我們的槍法還不放過。
如果說胡子考我們別的,那我還真有些不放心,但說到槍法還真就奔我的長處去了,倒不是我自吹自擂,在我還上警校那會,我的槍法就很出眾了,每次射擊比賽我都在一二名之間徘徊,甚至我狀態最好的時候都射出6發子彈均平9環以上的記錄,我決定借此機會在胡子麵前露露臉。
胡子對王罌一擺手,王罌利索的從牆角一個背包中拿出把五四手槍,並熟練的上了六發子彈。
胡子接過手槍後深吸了幾口氣,穩了穩神,之後就啪啪的連射,在我看來,胡子的槍法很一般,這六發子彈都命中在靶子上,可環數卻不怎麽高,尤其有一發子彈也隻是勉強夠到了靶子。
但看樣胡子卻對自己這次的發揮很滿意,他笑著把手槍又遞給了王罌。
王罌上好子彈又把手槍遞到我和巴圖的麵前,這小子做人挺精,他沒直接遞給我或巴圖,那意思你倆誰先來自己選,他不做得罪人的事。
我剛想拿槍不料巴圖早我一步,而且他接過槍還大有深意的瞧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巴圖這眼神什麽意思,但我知道巴圖一定在暗示我什麽,我急忙集中精神再次留意巴圖的動作。
巴圖拿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幾步,隨後他還拿出一副怪姿勢打起槍來,而且每打出一顆子彈他都換個姿勢。
我頓悟般的明白了巴圖的意思,這小子是在提醒我一會打槍時別露餡。
像我這種當過警察的,在開槍時的動作很標準,甚至警校學的那些要領就像烙鐵一樣深深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警察握槍一般食指都是直得,不扣在扳機上,說白了這是怕執行任務時走火,隻有在開槍前那一刻,食指才曲進去,而且在打槍時警察都習慣托著打,一手握槍扣扳機一手托著另外手的手腕,這樣打得穩。
可雖說這是好習慣,但真要在胡子麵前漏出來可就算是個麻煩了,我心裏暗暗感激巴圖的提醒。
巴圖這六槍打得也不怎麽樣,隻比胡子的好上一些,但我卻明白這不是巴圖的真實水平,就說獵殺魔鯨那次,巴圖開炮(電擊炮)都能打得那麽準更別說這一把小小的手槍了,我知道巴圖這是再給我創造露臉的機會。
不過現在我心裏有個坎,我不知道胡子對警察了解多少,尤其我不清楚他對警察打槍的研究有多深,也許隻是我失誤般弄出一個小小不然的動作,在胡子眼裏就可能會猜出我的身份來。
我稍微思索片刻想了一個主意出來,這也是我壓箱底的絕活,沒辦法今天隻要施展一下棒我渡過難關。
看我沒急著打槍反而四處觀望,胡子心急的問我怎麽回事?
我裝出一副不滿的樣子,指著六個靶說道,“這麽打多沒意思,真在交火時哪還有人站著讓咱們打?”
“那……”胡子順著我的話疑問。
我走到一個牆角,那裏正好放著一塊大石膏板,我飛起一腳把它踹碎並從中撿出六塊適合投擲的。
我把這六個碎片交給王罌囑咐道,“一會你把它陸續撇出去,看我怎麽把它打碎,要是落地了就算我失誤。”
不僅是王罌,就連巴圖和胡子也都一臉驚訝的望著我。
我沒理會他們的目光,調整心態進入到狀態中去。
其實我也真沒擺譜,這種打法是我在一次偶然機會下跟一個警隊老前輩學的,按他的話講,這叫盲槍,就像拳法裏麵的醉拳一樣,它也是打槍手法的一個旁支,靠的不單是眼裏,更重要的是經驗的累積和人本身的一種直覺。
而這次我就把盲槍當做禮物送給胡子,更讓盲槍成為胡子帶著我倆去西雙版納的一個不可推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