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眠話是那麽說的, 但接下來的每天,陳故都還要確認地問一遍,隻是問題不是“你真的可以陪我過年嗎”, 而是變成了“叔叔有說要改行程嗎”。

江眠就在這每天都會上演的劇目中, 窺到了陳故沒有安全感的極致。

他一開始也以為陳故是在逗他,但在有一次他正好在想題, 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回答時, 陳故就語氣幽幽地說了一大堆。

什麽“其實你要和叔叔一起過也行,隻要記得給我發新年快樂就好了”、“那你會要走親戚嗎?不會的話初一,啊不, 初五能來看看我也行”……

聽得江眠忍無可忍, 無奈又頭疼地說了聲:“他不會回來。”

陳故還要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問他是不是安慰。

江眠:“不是。”

陳故這才勉強放心一點點。

江眠抿著唇,看著陳故,實在是沒有法子。

他承諾也給了陳故, 可陳故……也不是說不相信他, 他就是天生悲觀,總會自我腦補各種變故虐自己, 江眠是真的覺得棘手。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而讓陳故沒再問這個問題的契機, 是臨近春節時, 陳故問江眠是不是該去置辦年貨了。

江眠想了想,他以前和江聊一跟榮家那些也沒什麽人能一起過節的人過過年, 大家的確會一起去置辦年貨, 所以江眠把自己計劃表上的學習計劃劃掉了一項:“嗯。”

然後那一天, 陳故的高興肉眼可見。

江眠覺得他大概還有踏實了點的喜悅感。

陳故上網搜了年夜飯都要吃什麽, 五花八門的答案很多, 兩個人肯定吃不完, 所以陳故在學著江眠寫計劃那樣定製菜譜時,幹脆問了江眠想吃什麽。

差點脫口而出M記的江眠默了兩秒:“你決定吧,我都行。”

反正陳故喜歡吃的,他都喜歡。

可陳故也難得糾結了。

他把自己搜羅到的、列出來的名單放到江眠麵前:“要不你在這裏麵挑?”

江眠看著滿滿一頁紙的菜名,沉默了。

他是看出來了,陳故是真的很期待過年。

江眠沒有說他太誇張,隻拿起了那一頁紙,一邊想陳故的字寫得是真好看,即便是在國外長大,他的一手字還是極其漂亮,蒼勁有力又有飄逸的筆鋒,看著像是練過的。

“你還練過書法?”

“嗯。”

陳故坐在江眠身邊,從中飯後就一直安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小時,到底還是在江眠放下手裏的事關注到他時再也忍不住,直接動手將江眠整個人從電腦椅上抄起來,抱到了自己懷裏。

他的體格和臂力,抱江眠這樣體格的人,那真的就像是抱一個等人高的娃娃一樣輕鬆,江眠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落在了他懷裏。

江眠微微一驚,在意的卻是:“你肩膀……”

“沒事。”

陳故其實已經不疼了,隻是傷口還沒好全,但日常行動不是問題,昨晚他扛了畫架都沒什麽感覺,現在是處於傷口看著恐怖可已經沒什麽大事的階段。

隻是江眠一關心他,他就忍不住:“我抱你的時候你別動,就扯不到那上麵去。”

江眠信以為真:“你要抱的時候就不能跟我說嗎?”

陳故眼睛亮了亮:“跟你說,你會乖乖坐上來嗎?”

江眠沒說會不會,隻是紅著耳尖,慢吞吞道:“你是我對象。”

這句話以最大限度的取悅到了陳故,讓陳故將菜單短暫地拋到了腦後,直接托著江眠的後腦勺就吻了下去。

江眠的身材放在人群中其實還好,也沒有說真的到了一種瘦到讓人皺眉的地步,就是當代很多年輕人的身材,沒什麽肌肉線條,細看才會覺得清瘦,但也因此有十足的少年感。

但落在陳故懷裏,就有點“嬌小”了,尤其是陳故輕鬆就能掌控住他。

每次接吻,江眠都會被他親到心尖打顫,有種自己掉入了掙紮不得的泥沼中的錯覺,偏偏救命稻草還是這片泥沼給他的。

而且陳故太惡劣了。

他知道江眠受不了被碰到他的臼齒,他就逮著那裏掃,每一次都讓江眠輕哼。

江眠不是不羞丨恥,可是他根本控製不住,也阻止不了陳故,而且他還沒法跟陳故開口說不要碰他那兒。

那會讓他燒得更厲害。

現在就是這樣,在江眠抑製不住發出一聲細碎的聲響時,陳故就心情輕快地以更加過分的攻勢去掠奪唇齒間的城池。

等到江眠被鬆開時,人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抱著岔開腿坐在陳故的腿上,他的身體緊貼著陳故的,在微張著唇調整呼吸時,後知後覺察覺到什麽原本就漫著緋色的耳廓瞬間成了慌亂的顏色。

江眠身體僵硬得不行,哪怕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因為自從某一次陳故把他抱在懷裏接吻時,江眠就發現隻要他在他懷裏和他有點親密舉止,都容易引起一些僵硬與沉默。

甚至有時候都不需要親,江眠隻是坐累了,稍微動了一下改變了坐姿都會。

就因為這個,江眠實在是有點怕陳故要抱他,但陳故的病是真的……

而且每一次,江眠都會忍不住想起他之前在陳故這兒洗澡的事,就……

現在也是如此。

江眠完全不敢動,就像是被捏住了後頸的貓,有的貓還會反抗,而江眠就是那種四肢僵硬地垂著,根本不敢有一點動作的貓。

但每一次,陳故都跟沒事人似的,也不會說什麽,更不楠^楓會有什麽過火的動作,他隻是環著江眠,垂首再親了親,拿自己濕潤的唇去蹭江眠微微紅腫的唇,然後貼上江眠的臉,再蹭了蹭。

江眠是真心覺得,陳故有時候的動作不太像是人能做出來的。

他被陳故的黏膩弄得頭皮發麻,更別說今天、現在還有過於明顯的東西抵著,江眠想躲卻不能,隻能用氣音喊了聲:“陳故。”

江眠知道陳故是又犯病了,但今天的黏人程度好像又上漲了。

至少以前陳故不至於要用臉貼著他的臉蹭。

江眠又想到那個“皮膚饑渴症會隨著時間、情緒交替而形成饑丨渴式的癮丨性”,就倍感頭疼。

他倒不是不願意和陳故有肢體接觸,雖然江眠的確是那種很在意分寸感和距離感的人,但陳故是他對象,江眠隻是在什麽關係可以做什麽事方麵劃分得格外清晰罷了。

——哪怕認識陳故後,他因為陳故打破了無數次規則。

江眠隻是覺得陳故這樣下去,會影響到陳故他自己。

他曾經聽過一個很浪漫的說法,說藝術家就像是蒼穹之下隨風隨意變化形狀、隨星球隨意變化色彩的浮雲,沒有人可以捕捉他們,也沒有人可以觸碰到他們。

江眠不希望陳故會成為那朵隻能在他頭頂上漂浮的雲。

他在意著陳故的病,陳故卻在意著江眠繃直的每一根神經,還有江眠隱隱含著推拒的喊話。

陳故稍微停住動作,披散的頭發早就越過了他,落在了江眠的脖子上,就好似漆黑的藤蔓,悄無聲息地在江眠毫無察覺地時候纏住江眠,不允許江眠離開寸步。

他微垂著眼,望著江眠不住輕顫的眼睫,本就低沉的嗓音越發沙啞,還帶著濃濃丨欲丨色:“別管它。”

陳故漫不經心道:“過會兒就好了。”

這是陳故第一次提及,江眠整個人都爆紅。

他的指尖都好像被浸泡在紅染料裏剛撈出來的一樣,微微睜大的眼睛既有震驚又帶著慌亂,豐富多彩的模樣和論壇上那個被評為清冷男神,被無數人說不好接近、感覺好高冷的校草仿佛是兩個人。

陳故愛慘了江眠這個樣子。

江眠這樣隻在他麵前展露出這些鮮明情緒的模樣。

這會讓陳故有極大的安全感。

然後皮膚上來自心裏的瘙癢感就跟著淡下去了一點,那種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來和江眠貼貼以緩解根本無法言喻的難耐的衝動,也隨之消失。

陳故抱住他,又忍不住親了親:“江眠。”

江眠不是很想理他。

可今日份的百分比已經填滿了的陳故也不在意這一點了。

他隻是圈著江眠,一遍又一遍的喊著,比起像是想讓江眠應聲,更像是失了智的呢喃。

江眠就抿著唇聽著,聽他不厭其煩地不斷哼唧,一顆心就像是被放在了鍋裏慢火煮著,最後煮成了一鍋泥,軟得不行,還能任由陳故撈起來塑形。

尤其陳故還下了猛藥:“怎麽辦?我喜歡你到要瘋了。”

江眠:“……”

他閉了閉眼,根本不知道要怎麽用言語回應陳故這樣露丨骨的愛意。

所以江眠隻能伸手捧起了他已經埋到了自己頸窩的腦袋,認真而又真摯地在他唇正中央落了個吻。

要是換作以往,陳故肯定非要糾纏著繼續吻他,把人親得不敢撩撥他才罷休,但今天,陳故對上江眠的視線,忽然又清晰地喊了聲:“眠眠。”

江眠一怔。

陳故望著他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眸像是要窺到江眠的靈魂深處:“我覺得這樣很好。”

江眠是真的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陳故輕輕撫了一下江眠也有點長了的發尾,低聲說:“我的病,這樣很好。”

“我想你能永遠束縛我。”

他將額頭抵上江眠的額頭,語氣溫柔又繾綣:“眠眠,我不想給你我能離開你的感覺。”

因為他這輩子都沒有辦法離開江眠。

不是因為這個病,隻是如果身邊沒有江眠,他是真的會瘋。

會把這層好不容易因為江眠才披上去的人皮給徹底撕下來。

作者有話說:

好甜啊啊啊可是又不知道為什麽好好哭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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